蒋平摸着胡子惊诧,“五弟,这个家伙你都能制服?你可真厉害!”顿了一顿,他觉得有些奇怪,“你是怎么抓住他的?”
“碰巧而已。”白玉堂注意力全在里面的会诊上,对此兴意阑珊,懒懒地翻了翻眼睛。
蒋平看他的样子叹口气,“你别这样好不好,我看了心里都难受!展昭会好的,你看连杀手都没把你除掉,那么危险的事都过去了,展昭一定会吉人天相的。”他想转移白玉堂的注意力,随口打岔。“你还真有功夫找绳子把这些人捆得那么紧。”
“我应该早点买一台大型的打包捆绑机,省事多了。”白玉堂瞥了蒋平一眼。“用绳子捆人是挺累的,我想如果有打包机,把人扔进去就能打包出炉了。”他有些嘲讽地看了看黑衣人。
“很有道理啊!这种主意都能被你想出来。”蒋平拍了拍白玉堂的肩膀,眨眨眼睛。“你小子真是越来越滑头了。”他原意是想逗逗白玉堂,然而白玉堂伸手挡了一下走开一步。“四哥你别费心思耍宝了,我实在笑不出来。”
蒋平追着他走,“五弟,你这样也不行啊!展昭要看到你这样,他也不会开心的。”此时,几个特勤人员根据特警组组长的指挥,把软了脚的两个杀手拖出门去。家里的佣人在白玉堂的吩咐之下,拿着清洁工具,在被毁坏的屋子里开始打扫,逐渐辟出一点还算干净的地方,湿掉的地毯也被全部换下,丢到垃圾桶。
白玉堂烦躁地躲开蒋平。蒋平从左边追过来,他就转到右边,他从右边绕过去,白玉堂就走到左边。蒋平其实很清楚白玉堂的个性,他不想解释和接受的事,就算把他倒过来颠簸磨蹭几十遍,他也不会搭理。但自己又实在放心不下,何况回头大哥他们问起来,事情不是更麻烦。
“好啊,要让我开心很简单!”白玉堂突然顿住脚步。“展博仲死了就行!”他转头看蒋平的眼神里流露一种恶狠狠的感觉。“我不要他五马分尸,也用不着他挫骨扬灰,只要他现在死了就行。无论被雷劈死还是被车撞死我都无所谓!”
蒋平看到白玉堂的眼神,身上的纤毫不由自主竖起。“我知道你恨他!”
“我当然恨他!”白玉堂强烈到极点的愤怒涌上心头,想也未想,一句话冲口而出,眉宇间爬上一抹深刻的戾气。“他一直都在害人,妄图启动那种可怕的实验,想要迫害那些实验对象,甚至还逼得展昭的母亲在展昭刚出生就要掐死他!”
蒋平不觉打了个冷颤。“展昭的母亲要掐死展昭,竟有这种事?”
“我是听我妈说的。”白玉堂冷哼一声,“除去自私和不怀好意,又有哪个母亲愿意对自己的亲生孩子做出这样的事?一个刚出生的婴儿有什么错?”
蒋平不解,好奇地问道:“令堂怎么会知道这件事?”
白玉堂摇头。“我知道的也不多。她只说怀着我的时候,在半路上遇到了展昭的母亲,然后展昭出生后,展昭的母亲说不想展昭受苦,所以……”他似乎隐约皱了下眉头,然后再也不想说下去了。
蒋平安慰地拍了拍他的肩,“好在令堂这个贵人,展昭活下来了。”
“贵人?!”白玉堂冷笑。“贵人抵不过煞星的恶意!”他骤然转过身去,“展博仲几乎把展昭一辈子都给毁了,他为什么不干脆早点杀了他,却要折磨他?如今居然还给他下毒!”
“下……下毒?”蒋平这回真被骇得不轻。“你说展昭出事,让我找医生,就是因为他中毒了?”
“嗯……他还帮我挡了杀手的伏击……”白玉堂无力地点点头,看向展昭所在的那间房间而后把目光转到蒋平身上。“四哥,这些以后再说吧!我守在这里不能走,有份很重要的□□分析资还有一瓶解毒剂都藏在展昭家里,位置在靠近正门右边的那个房间衣柜的后面。麻烦你取来先交给专家,解毒剂采了样本以后带回来给我,救命用的。”
蒋平敛容,认真地应声。“好,我帮你去跑一趟。”
等事情都做完,警察全部撤退已经是凌晨两三点的时间。
卢方找了几个兄弟一起合计,最后决定连夜开始做一些准备。例如:对外散布消息,白玉堂和展昭在别墅里的那场混战里纷纷遭遇不测而不治身亡,甚至连相关“抢救”的医院内部全部打点妥当。然后sunken还煞有介事地到处追查死亡原因,到处见人就诉苦,把事情渲染得比真的还像真的,连骨灰和追悼会的事也搞了一遍,为的就是让展博仲以为展昭把白玉堂杀了,然后自己也没活下来。这些方法比起另外再想出一千条一万条的计算谋略来,有其高明之处。
当然一切都在告知相关亲朋好友的情况之下才行,否则非把他们吓死不可。
然后白玉堂带着展昭找了自家另一个隐蔽的住处,知道这个地方的人,加起来的人数连五个指头都不到。
展昭被du针扎的毒伤因他事前及时急救,加上医生下了对症的解du药已经差不多没事了,困难的是下在他身上的cur ore。根据展昭的推测以及医生的判断,du药的成分里还有迷幻植物小美牛肝菌之类的成分,于是du药的du性变得更加复杂。即便有展昭自己研制的解du剂拖延时间,也只能维持最多一个礼拜的风平浪静。如果请来的医生和药剂专家不能够在期限内替他解du,即便展昭不死,他的脑神经也会因为药物干扰大脑健康——也就是说发展到最后会变得痴呆。
“从药物分析资料和我们已掌握的信息来看,cur ore也许已经被改造成了一种刺激脑部的药物,结合□□物的辅助实施,令只幻的效果更加明显且不会消退。这样的du药一般具有强烈的副作用,如果不服用某些牵制抵消的其他药品的话,一不当心当真会造成智力丧失的后果的,并非危言耸听。”
药剂专家斟酌了措辞,然后这么说,“我们会抓紧时间研制解药,不过目前尚未查不出来具体药物成分对具体哪一条神经造成的刺激。的确很棘手,我们会尽力,但是这么短的时间内,凡事没有百分之一百的保障。”他看了白玉堂一眼,“也许一旦发作,患者就会受到不可恢复的严重损伤,请做好心理准备。”
白玉堂脸色相当难看,可展昭知道后却并不觉得意外,反而微微一笑说:“这的确是我养父的风格,他应该恨透了我的多年来和他作对而布置的计划,所以干脆来个釜底抽薪。”检查完身体和精神状态后,他抱着小奶猫坐在洒满阳光的房间里,看窗外的庭院被海棠包围的地方,花瓣细细碎碎地飘落飞舞。那里有一只看起来心情很好的全身白色的猫咪,慵懒地仰躺着。猫爪枕着小脑袋,显得特别自由自在。“玉堂,你别想太多,或许事情并没有那么糟糕。”
等药剂专家走后,他转过头看着白玉堂,“但是如果我变傻了,你会不会嫌弃我?”
“我只怕你这只傻猫嫌弃我!”白玉堂深深地看着他,沉默了好一会儿,直到确定他真的是毫无芥蒂,而不是强颜欢笑。
“那不就没事了。”展昭叹了口气,起身走过去,轻轻拨开被风吹起纠缠在白玉堂身上的窗帘,“说真的,看到你现在好好的,我比什么都高兴。”
“如果你真的变傻了,我一定会教你多说话,教你做你喜欢做的事——”白玉堂的声音微微有些低沉嘶哑,将头靠在展昭身上。“宾奇上次的小鱼饼干还没吃到,如果你以后忘了它,它会耍脾气的。所以我也会教你做饼干,这样就能哄住它了……”
“不是很好吗?”展昭慢慢眨了眨眼睛,微笑起来脸上带着淡淡依然安静的神韵,似乎非常满意这样的生活。“这样的日子我做梦都想要,没事的。”他忽然有些莞尔。“你这样的声音很容易让我误会你感冒了。”
白玉堂抬起头,勉强挤出一点笑。“你一直都太聪明了,我怕你变傻以后会变得非常笨,我怎么教都教不好。”
“到时候再说吧!”展昭摇了摇头,淡笑:“到时候我已经什么都不知道了,你爱怎么办就怎么办。”
白玉堂看着展昭的表情,深吸一口气蓦然握住他手。日子一天一天过去很快的,一个礼拜一晃而过,也许……展昭清醒的时间,真的不多了……
他真的一点也不在乎?
并不是的,白玉堂心里很清楚,展昭只是不希望他难过而已,因为他为他付出从来都是心甘情愿的。
天气越来越热,虽然还没到夏天,但两个人住的房子周围已经出现了蚊子。其实倒也不是大事,看下来大概是这个地方不太经常住人的缘故,虽然庭院的景色有着大自然滋养的美感,但毕竟是草长得长了些,得先做些杂草的清洁再加以其他驱蚊的辅助。
展昭原本就想让白玉堂陪着自己做些别的事,一来可以打发时间,二来也免得他老是胡思乱想。于是便提议一起拔草,白玉堂闻言挑高眉毛,却也不置可否,拉着人出门了。
“哐当” 一声,白玉堂正在想办法对付一把扎根很深的杂草,听到声音转过头来,这是展昭第三次把搁在花架棚子上的工具弄到了地上,之前他还曾把浇水的水壶打翻在地,还把拂落了两个花盆,敲到地上。第一第二次,白玉堂心里虽然疑惑却生生忍住了没有发疑,他担心自己是神经过敏,有心不愿想到别处。然而此时,白玉堂实在觉得不对劲了,展昭是何等思敏细心又淡然沉稳的人,绝不可能会做事如此手忙脚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