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瓶邪丧尸]The Last Revelation (孖竹)
「收到。」陈文锦扣上皮箱提了起来,转身又对吴邪笑了一下。
「母舰的资源已经濒临绝境了。是把有限的资源留给战斗人员,还是用来救援不知是否还活着的难民,显而易见的选择题。」陈文锦注视着吴邪的神情,又补充了一句,「既然你要留在母舰上,就接受这里的做法。」
吴邪撇了撇嘴角,似乎有点想要叹气,然后伸手按在了挂在左耳后的通讯耳机上:
「听到了吗,云彩?」
此时,通讯组网被连通,陈文锦的耳机里也冷不丁地响起了云彩的声音:
「是……是的!陈帅,您怎么能这样……那可是一百条人命啊!如果指挥舱决定不理会救援任务,那我可能也不太乐意提供电子防御网的实时维护了。」
耳机那头杂音很多,似乎并不只有云彩一人。
「顺带一提,如果真是那样,」解语花的声音也传了出来,「属于我个人知识产权的这部分病原体DNA数据组我也会销毁的。」
「指挥舱啥时候做的决定,文官开会,武将怎么就靠边……」
「整个特勤都没听说过救援任务的事……」
一时吵吵嚷嚷地许多人插话进来,彼此话头叠着话尾,一句也听不分明。
陈文锦瞪着大眼睛看着吴邪,一副想生气又气不起来的表情,哭笑不得地问:
「服了你了,那边有多少人在听啊?」
「不知道……我没通知几个人。」吴邪也有些讶异地摸了摸脑袋,「可能传开了吧。」
「得了吧,装乖。这事还得问你三叔,别再做这种小动作了啊。」陈文锦若有若无地瞪了吴邪一眼,转身提着箱子走了。
她的身影刚消失在视野中,吴邪的肩上便一沉,腰间也被身后人的手臂锁住。
「离舰,不喜欢。」张起灵的下巴搁在吴邪肩窝上,声音闷闷地说。
「这可是救人。」吴邪侧过脑袋,只看到张起灵扫在脸旁的发尖,「而且,这次我也一起。」
果不出他所料,张起灵的手立马松开,把他的身子扳正,拧眉看着他。吴邪见状,伸手就把张起灵的嘴给捂住了。
「你别说话。就这么定了。」
吴邪这么说着,便感觉手心一凉,竟然是被舌尖舔了一下。不由脸皮一炸,一个激灵就脱手松开。而始作俑者若无其事地盯着他,还品尝一般地舔了舔嘴唇。
本来就温度偏高的射击训练场内,吴邪整个人都热气腾腾的。
趁着吴邪还在发红发热的当口,张起灵慢慢将手伸向他脑后,低声说道:
「你不许去。」
说完,不给吴邪开口的时间,就用最快的方式堵住他的嘴,用力又亲又咬,一直吻得他气都喘不过来,更别提说出话来。
「就这么定了。」
张起灵的声音低低地传进吴邪红得像要滴血的耳朵。
-TBC-
☆、肆拾
-卌拾-
他们又害怕,又悲伤,等待上帝的恩赐,或者死亡。
他们知道,这两者常常是没有区别的。
——《路得,或曰爱情与面包之间的对话》
北大西洋法罗群岛,斯特勒姆岛东南部,某基督教教堂礼拜堂内。
时值正午,巴萨里卡式教堂内却暗窅昏沉,玫瑰窗像是这个巨大的黑暗魔咒上的裂隙。纷乱却成束的彩色阳光直射而入,缓缓地荡开在仿佛被尘封了数百年之久的教堂内,形成了某种有些肃穆的动静,就像礼拜结束后空无一人时那种听不见的微响。
祭台的十字架上,基督的苦像无声地扭曲着。礼拜堂内,一百多人挨挨挤挤地蜷坐在一排排条形长凳上,没有人说话,没有人动弹,好像只是众多虔信者在与上帝冥语。
距离食物耗尽已经过去了四天。他们中大部分人的所有亲戚朋友都已经死在了教堂之外。昔日生活着的这片岛泽大地,似乎只剩下这个小礼拜堂还处于上帝的庇佑之下。
一个冲天炮般的炸响不知在何处爆开。礼拜堂中的人被吓得似乎失去了应激能力,几秒后,人头扰动起来,不少人把目光投向了他们之中圣职者装束的那位长者。
「……那是大炮的声音吗……他们有武器!」
「是军队!军队来救我们了……」
以第一声炸响为信号,爆炸的轰鸣声如雨落般渐趋频繁,听上去远在岛屿另一边,却好像连教堂都在震动。
「请斯特勒姆岛圣安娜教堂内的幸存者注意。」
防空警报般深远传响的丹麦语就像是从教堂的塔尖传来。不知眼下是何状况的幸存者们一时齐刷刷地抬起头。
「我们是由北欧疫区统一调度中心授权的救援队。请保持冷静留在原地,并在半小时后汽笛声响起时从目前藏身处前往东南方向的托尔斯港。届时外出的风险将大大减少,请在汽笛声响起后45分钟内抵达托尔斯港。重复一遍……」
连成一片的爆炸声从北方传来。岛北的海面上,数十艘重型核动力导弹巡洋舰远如豌豆般的黑点,它们发射的炮弹破空而来,落在近岸的海水中,炸出十层楼高的巨大水柱,爆炸声和水击声震耳欲聋。
被巨响所引诱,这座岛屿的感染者都在向北海岸聚集。
与此同时的东南海港,托尔斯港。深水区停泊着已先行赶到的护卫舰,重型舰载机悬停在港口的空中,将30名特勤战斗人员送上岛陆。
而距离海港约五十海里的洋面下,一艘由母舰释放的热带风暴级核潜艇正全速驶向斯特勒姆岛托尔斯港。
吴邪此时就在这艘潜艇的领航室内。这次的救援行动是他向三叔保证了只需要200枚小当量炸弹和30名轻武装士兵就能全部救出被困人员才得以成立的。因为将救援成本降到了极低的额度,困难大大提升。
此次疫情中被新近研发出的生命探测仪,根据DNA分子吸收峰值的改变和人体生物电流变化导致的磁场转变,可以探测出已被感染的地区内是否还存在幸存者。此前,装载了这种特殊生命探测仪的幻影眼无人机已带回了「幸存者全部集中于岛南一座教堂内」的讯息。
时间已到。他想象着现在,那座岛屿上空鸣响了作为信号的汽笛声,潮水般的粽子群被爆炸引至北岸。教堂紧缩的高门打开,与逃难的人流方向相逆的是一身武装的特勤人员,他们将保证被困人群在前往港口的路上不被袭击。
核潜艇是救援梯队中最后抵达相关海域的,按照事先规划的时间表,视讯屏幕上如约跳闪出画面。那是一名特勤人员目镜上的摄像头传回的影像——两艘护卫舰并行在蔚蓝海面上,甲板上站满了成功获救的128人,特勤在其中逐一登记他们的身份。两艘舰艇将带领他们登入吴邪所在的核潜艇,再由核潜艇将他们送往母舰。
6小时后,吴邪、128名获救者和其余200多名潜艇兵成功与母舰对接,几乎是同时,载有30名参与陆上救援任务的特勤战士的小型潜艇也顺利返回母舰。
看着排队陆续步入收容舱的获救者,吴邪只觉得一面牛皮大鼓在脑袋里隆隆震响,仿佛已经看见了身份登记和认证的文书工作铺天盖地,而且恐怕还要给每个人查血检疫。
吴邪站在舱室边,天旋地转地想着这些麻烦事时,一位正在入舱的老者停了下来,和乘员交谈几句后,忽然朝着吴邪的方向走了过来。队列中的一个女孩子也赶上来,扶住那位穿着圣职者黑袍的老者。
「他们说,要谢就谢谢您。」神父走到近处,满是沟壑的脸上看得出亚裔血统的痕迹,开口竟然也是中文。
「教区里的人,一下子全都死了,连弥撒也来不及,我不知道到底该为谁祷告。」神父握住胸前的十字架,低头对吴邪画了个十字,「现在我知道了,为活人祷告。上帝保佑你。」
神父说完,便慢吞吞地转身往回走,扶着他来的亚裔女孩子冲吴邪一笑。他这才注意到这个姑娘,十□□岁的样子,长得极为伶俐,看着很讨人喜欢。
「我也会为你祈祷的。」女孩子对吴邪说。
「真能有用么?」吴邪也笑答道。在他看来最近这段时间,上帝一直在装聋作哑。
「有用的。但凡是祈祷,都一定会奏效,」女孩子回头看了眼走远了几步的神父,忽然用纤软的小手握住了吴邪的手,「我叫秦海婷。来救我们,真的谢谢你。」
吴邪反应过来时,女孩子已裙角翻飞地跑开,留下他怔忪在原地,右边脸颊上还残留有适才被少女印下一吻的触感。
终于协助乘员组完成了人头登记和检疫筛查,吴邪刚一踏出暂时收容获救者的舰层舱门,就与正行色匆匆地前往鱼雷舱指挥官的陈文锦撞了个正着。吴邪累得只想回住舱层睡觉,所以和她有很长一段同行的路。
「检疫发现问题了吗?」陈文锦提高了音量问道。两人正穿过声呐室之间的隔水门,身前身后都有来往的潜艇乘员为128位新来者的安置而忙碌着。
「一位有问题。撤出岛时背部抓伤,已经出现感染症状。」吴邪答道。
一位乘员从右侧的走廊拐入,将一份报告书交给吴邪后便离开了。两人步入后勤舱,此处的工作人员都忙着搬运之后要送往收容舱的生活用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