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瓶邪丧尸]The Last Revelation (孖竹)
「激动什么,麻药过劲了?」
吴邪被拽得撞在挎斗里,听见张海杏冷笑着如此说道。他的身体确实依然像浮在水里一样软绵绵的,被狠狠撞出了一声巨响,却只能感觉到些许微痛。
吴邪发现自己的力气可能比张海杏还不如,倒也没多气馁,反正老娘,哦不老子用文化知识武装自己,动脑就能吃饭何必动手。
「你到底想干嘛?」吴邪问。
「我想想,」张海杏依然不看他,语气倒很轻松,「拿你去当CH的求职介绍信?」
这是要反戈投奔CH的节奏?说实在的,这个信息让人觉得异想天开。所谓「介绍信」,大概就是把他给卖了的意思?看她偶尔笑一下还挺可爱的,居然是这般蛇蝎心肠。吴邪的脑子飞快运转着,看来此时正在和CL交战的就是啥事都要插一脚的地球村村委会大妈CH。张海杏既然想投诚,此时想必是在驶往CH后方。
联合国刚吸纳CH做BSAA的幌子顾问,这妮子就义无反顾地一头冲向CH,吴邪从未见过如此敬业的墙头草,只能默默心疼一把无私接收并继续任用SRT的母舰。
但转念一想,这其中的不合理之处大得都要漏了。确实CH那个恶心老头在永兴岛上表现出了对吴邪手中抗体的兴趣,但这事张海杏不可能知道,除此之外,交出吴邪对CH没有任何价值,何来「介绍信」一说?而且这么孤注一掷的做法让人有种理智缺席的感觉,她的举动会让留在母舰的SRT旧部成员毫无立足之地。
难道那里有什么她甘冒如此风险也要接近的东西?
吴邪试探道:
「大姐,这都下午四点了你还没醒,CH再缺人也不能收个敌军长官啊。」
张海杏却并不搭理他,于是套出更多信息的尝试落空。吴邪不死心,毕竟这是攸关性命的人生问题,万一她还没说出投诚台词,他俩就被乱弹射死了怎么办?
吴邪上下打量了一眼身旁的驾驶员,全身轻武装,没有后援,独身一人,深入敌营。
「你这是上赶着去送命?」
双人摩托一个始料未及的急刹,吴邪差点一头栽出去。他们停在一处灌木丛后,几十米开外一个被掩体伪装成绿地的停机坪上,停落有一架眼生的铁灰色运输机,机身上的血红色狐狸脸倒是眼熟得很。
「我不怕死。」大概是在回答吴邪的问题,张海杏脱下头盔,一脚踩着挎斗翻身飞落在地面,手臂一收就把吴邪从车里拽了出来。
她不怕死。如果和活着相比的话。
「张起灵,」张海杏忽然看着吴邪笑起来,神情有些盈盈,「他运气好,什么都忘了,才越活越像个人样。我倒想看看没有你,他如今是什么样。」
她勾起一边的唇角,和戏谑的口吻相比,脸上却看不见一丝一毫高兴的痕迹。
四周静悄悄的,离枪声密集处已很远。运输机的尾舱大开,却无人巡逻,机载人员肯定已经投放到战场。张海杏毫不体恤另一人因为麻醉未褪而打着摆子的步伐,一路举枪把人往飞机上拖。
几乎是双脚刚离开倾斜的起落架踏入机舱的同时,无数黑洞洞的枪口瞬间就对准了他们。乌压压的一整排CH雇佣兵以逼人之势在20米开外的机舱内对他们形成了扇形包围。无数句听上去像是「Get down」的吼声接连从对面传来。
吴邪还没能反应一二,张海杏已经极其迅速地抱头做投降状,由于一只手和吴邪难舍难分,所以只是把握枪的那只手放在脑后意思了一下。
对面貌似美国大兵队长的人物看上去并不买账,一边缓步端着大狙靠近,一边粗暴地大吼着「双手抱头」「就地蹲下」之类的固定台词。
「他是愈合者!」
张海杏也同样用英文吼回去,音量较之对面毫不逊色,震得吴邪只想把身子挪远。
「你们的老板不会愿意浪费他一滴血的。」
吴邪捕捉到了「愈合者」这个耳生的词,同时惊异地注意到对面一排荷枪实弹的武装人员居然真的因为张海杏的话而有些动摇,几个人甚至交头接耳起来,而那个队长直接开了对讲机一阵叽哩哇啦。
片刻之后,对面有了回应:
「你怎么证明?」
「把他带到你们的实验室,爱怎么证明怎么证明。」张海杏简短地回道。
在母舰上的大量时间让她有足够机会收集她这个级别所难以接触的情报。她知道CH及其背后的一系列组织都在研究如何能让人接种病毒后不病发尸化,而是停留在保有理智阶段——也就是说,如何制造出染病却能听得懂指挥的「愈合者」。在她设法看到的张起灵和吴邪的登舰检疫上,她得知这两人体内存在活病毒,而他们却被母舰准入,而吴邪随后就进入生理实验室展开抗体和疫苗的复制工作。张海杏由此推测,这两人都曾身染病毒,却不知为何没有尸化,而且吴邪还掌握了疫苗研发的关键。在她看来,张起灵和吴邪毫无疑问就是CH苦心追求的「愈合者」。没人比她更清楚张起灵有多难搞,而吴邪这丁点称不上战斗力的战斗力,对她来说确实是个超软的小柿子。
她的性格里一直糅杂有这种偏执以至于偏激的成分。她从没认过别的任何人作自己任何方面的上司,因为她从小就对谁说了算这种问题有很强的控制欲,而那女人——她的唯一一个队长,是第一个让她彻底服气了的人。
「把人交过来。你有什么要求?」对面的喊话传了过来。
瞎子也看得出她不是特意来给CH上供,这女人做出这种疯狂的举动,必然是有所企图。而她也确实如此。
「见到你们老板后,这个我自然会打开,」张海杏冲对方晃了晃和吴邪以手铐相连的手腕,「在那之前,保证我的安全。」
大兵和对讲机里的声音商讨了一阵之后,冲张海杏点头:
「交易成立。放下武器,抱头蹲下!」
吴邪看着张海杏缓缓蹲下身去,把手里的枪放在了地上。随着她慢慢矮下去的动作,周围的一圈枪口也向下移动着。
枪已触地,她却一眼瞥见了什么,一个身影在余光里闪忽了一下。突然,无数种无以名状的感觉从心底涌出。
内部诈降,外围突入。太熟悉了,这个场景,这个感觉,我们两个人,无懈可击的战术配合。
忽的一声闷响,那大兵队长的头顶爆开一团血倒了下来。包围圈的枪口齐刷刷地抬了起来四下转动,寻找子弹的来向。张海杏矮下身飞腿扫倒吴邪,枪重新拿稳在手中,快得不分彼此的双发子弹飞出枪口,两个士兵腿部中枪倒下。在枪口重新转回来时,张海杏人已经拽着吴邪贴墙躲在了凸起的管道后。半个包围圈大乱,吴邪不敢探头看,但不远处的枪响不成章法,人体咚咚倒地的声音不绝于耳。那些士兵似乎被另一个突然出现的援助者的骚扰完全黏住,张海杏甚至有机会探出小半个身子,开枪偷对面几个人头。
枪声停了,张海杏在吴邪身边背靠着墙,不知为何胸口起伏得很厉害。吴邪被这传说中千变万化的战场状况连续惊吓了几十秒,感觉刚消失的麻醉效果又全部重新归位。
又捱了一会儿功夫,四下依然全无动静。张海杏扯着吴邪往外移了半步,正好看见阿宁不知道从天花板的什么地方跳下来。
她的脚下,是瘫倒在一地血污中的大兵。
阿宁踢开脚边一只手,拆开枪里的空匣丢在地上:
「吓我,你怎么跑来了,还拷着个小子,」
虽然这样说着,她的表情和语气却丝毫没有被吓到的迹象。阿宁从地上士兵的枪里拆出弹匣,一边卡进自己的枪膛,一边抬起目光看了张海杏一眼。那是把她整个人从里到外都瞧得明明白白的一眼,阿宁的眉梢上升了几毫米:
「该不是想混进CH,找个机会把我救出来吧?」
张海杏抿着嘴角一言不发。吴邪忍不住瞪大眼睛重新审视了身边这姑娘一番,敢情她还有这等情操。
阿宁知道自己猜了个一字不差,表情顿时有些松动,似乎绷不住想笑:
「你傻了啊,我会等着你来救?CH快完蛋了,我自然要开溜。」
张海杏挑着眼睛看她:「你在……那边,怎么样。」
阿宁笑笑:「比十五岁以前的日子好过。」
张海杏听了紧紧皱起眉,仿佛有什么话即将破口而出,却被阿宁一个眼神制住。她们之间的地面上,一个半死的士兵不知何时举枪对准了张海杏。
枪声响起,张海杏几乎是不假思索的一个战术动作就侧倒在地。但与她拷在一起的吴邪就没那么幸运,虽然被她的动作带得身子偏移,却慢了半秒,一颗钢芯弹头噗地一声把他的大腿上段射了个对穿。
没吃过枪子儿的人永远无法想象那是什么感觉。最初只是一大股尖锐的冲力没入身体,强烈的震感密封进肢体里,被洞穿的凉意转瞬而逝,取而代之的是热辣辣的血涌了出来,直到这时,毁伤的末梢神经才奋力尖叫着传来痛觉。
半死的大兵一声惨叫,阿宁的子弹钉在他握枪的手上,然后一脚碾了上去。
张海杏看了眼中了枪的倒在地上起不来吴邪,呸了一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