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烨一直盯着公孙策,自然是发现了那一瞬的闪烁,他更加不怀好意说的说:“这个题说简单也简单,说难也难。简单的是让你写诗,难得是你这诗之中必须用到几个关键词。”说着,王烨顿了顿,脸上挂上了一个有些恶意的笑容:“竹,琴,剑,酒。”
这四个字,一字一字的敲打在公孙策的心上,让他想起了两个人在中州王府那竹林里相处的快乐时光。
展昭和白玉堂有些不解的看着公孙策,似乎都不明白为什么很简单的四个字却让他们那清冷孤傲的公孙大哥硬是露出了一种想要哭的表情。
如果说刚刚的见面是直觉在叫嚣,现在就是事实在证明了。
公孙策的脑子很乱,他不明白,那个忠君爱国的中州王飞星将军,怎么就变成了辽国的国主了?再联想到当初他见到‘沈良’时的在意,还有对沈良的处决,再加上耶律良才和赵玦之间那段不清的官司,公孙策觉得一直都理不清的线似乎终于可以联系到一起了。看着眼前那个思念了许久的脸,公孙策的心中再也没有了当初那种思念,而是出现了一种冰冷到无法呼吸的感觉。
原来,他在庐州的时候,就开始算计这件事了吗?
难道,就算是一个保家卫国的大英雄,他当作偶像一样崇拜的男人,也逃不掉权势的诱惑吗?
王烨见公孙策久久不语,心里明白公孙策可能已经有了一些猜测,甚至可以说是已经猜到了自己的身份。但王烨却并觉得担心,反而心情颇好的便加了把火:“古有曹植七步成诗,不入公孙公子也七步成诗?”
公孙策在王烨的这句话之后缓过神来,然后他发现今天自己已经呆愣了无数次,实在是对不起自己这个和谈使的身份。他有些恼怒的掐了自己一下,笑着说:“若是本官能做到您的要求,不知可否答应我一件事?”
王烨想也没想,就毫不犹豫的答应了:“好。”
大臣们见自家大王这么痛快,便连忙嚎道:“大王三思啊!”
王烨有些不悦的阻止了那大臣的哀嚎,安抚道:“孤相信公孙公子不会说出让大辽臣服大宋或者是割地这种无礼的要求。而其他的小事小情,孤也乐得答应公子,当然,只要公子能做到。”
说是安抚那大臣,不如说是在警告公孙策。就算是答应一件事,这件事也不是可以随便提的。
“好。”说着,公孙策站起身,迈出第一步走到了大殿的正中间,念道:“竹屋竹林梨花白,将军剑舞书生乐。酒过三巡和衣棉,夜雨冰凉惊梦中。1”
七步完毕,正正好好完成了这首诗。
最后一步转身,公孙策正正好好面对着已经成了辽主的王烨,他挺直了脊背,直视着这位已经成为了帝王的眼:“不知,大王可否满意?”
七言绝句,成功的把王烨的记忆拉回了那一个晚上。那个似有什么暧昧不明,却又看不清看不透的晚上。
王烨轻笑,赞扬道:“不愧是大宋第一才子,这赌约是孤输了,公子有什么想要的?”
而公孙策却并未露出得意的样子,只是上前一步,很是平静的说:“当日宋辽大战,大宋主将中州王庞统尸骨未曾寻回,有传言说是被大辽带走。不知,大王可愿归还中州王尸骨。”
王烨皱眉,他知道公孙策已经看出他的真实身份了。可公孙策说出的这句话,却又有些意味不明,便也只能模棱两可的说:“这个要求本王不能答应你,不过与其说是不能,不入说是没有办法答应你。因为,中州王的尸骨并未在大辽。不过,既然大宋和大辽都没有中州王的尸骨,说不定,中州王并未死……”
“不会的!中州王那么孝顺,若是活着不管如何都会回家的……所以,他已经死了。”公孙策的声音从一开始的激动反驳道最后的悲戚,此时的失态明明应该是狼狈的,但是他直视着王烨的眼神却是那么的执着。他似乎在告诉他,不管你是耶律良才还是沈良还是谁……中州王庞统早就死了,死在战场之上,也死在他公孙策的心里。
两相对视,王烨却第一次有一种被看穿的狼狈。
当年那是多么完美的局啊,他想要摆脱这种奇怪的轮回却还不想生灵涂炭,也不希望庞家背负叛乱的名号,也不想他的老爹庞太师伤心,更不希望让公孙策这些觉得不错的友人觉得他是一个乱臣贼子。至今所有的宋人都深刻的记得中州王庞统的名字,记得他是大宋所有人的榜样,是一个为了大宋而战死的英雄。
保全了名声,保全了百姓,也完成了目的。
明明至今未曾后悔过,但却被公孙策的眼神看的无地自容。
第40章 中州王
中州王
大庭广众之下,有些事情不好深究也不好去谈。
所以,在谈完了中州王庞统的尸体不在辽国这个问题之后,就没有继续谈下去了。
辽国的风俗和大宋是不同的,所以在宴请宾客的时候所表演的节目也是有区别的。不同于大宋舞姬的灵美秀丽,舞蹈展现出来的更多的是野性,像……狼。
宴会过后,倒也算是宾至如归。
披着那件狐裘回到驿馆,公孙策的心情真的是说不出的复杂。他实在是想不通,堂堂的中州王庞统,怎么就能假死来辽国当大王呢?这完全就不符合那个人骄傲的性格啊,而且,他不止一次和自己说他多么厌恶大辽,又怎么会把自己变成一个辽人?
有些事情,就算心里猜测可能是误会,可能是意外,但当血淋淋的现实摆在面前的时候,却由不得自己不信了。
公孙策神情低落,展昭和白玉堂却在一边说悄悄话,好吧,主要是展昭抓着白玉堂说悄悄话:“我说小白,你说公孙大哥是不是命犯那张脸啊,怎么每次遇到这张脸的人都会出现不对劲儿的事情呢?”
白玉堂很复杂的盯着展昭看了好一会儿,看的展昭都以为自己脸上沾了什么脏东西的时候,白玉堂方才用一种你这个猫终于聪明了点的语气说:“你说的不错,公孙大哥就是命犯那张脸。”
其实白玉堂刚刚盯着展昭的时候并非是放空,而是想起了一年前发生的一件事,一件只有他和庞统知道,没有其他人知道的一个秘密。
那一日在画舫再次相遇,把酒言欢,之后都喝得醉醺醺的。回客栈的时候,一个不小心亲了那喝醉的猫的嘴唇,刹那间就有一种酒醒了的感觉,顿时觉得脸火辣辣的,心里也烧的厉害,很的有一种马上去水里游个泳的想法。显然,咱们的五爷肯定是醉糊涂了,不然怎么连自己不会游泳的事儿都忘记了。而那一刹那,不知怎么,白玉堂想起那一日御花园里,当今圣上扑向庞统的那一个画面。
喝的有点小醉的白玉堂把展昭放在床上盖好被子之后,便不管不顾的就去找了庞统。他很顺利的找到庞统,而当时的庞统,也就是王烨也是饶有兴趣的看着这个脸色有些微红的锦毛鼠白玉堂,也不主动开口,就等着这个年轻好看的少侠说出来意。
白玉堂到底是个大侠,纠结了一会儿之后也不扭捏,于是他很直接的问:“男人和男人不小心嘴碰嘴之后心跳的特别快脸还热是怎么回事。”
本来笑眯眯喝茶看白玉堂纠结的王烨一口茶就喷出来了,他瞪大了眼睛看白玉堂,十分好奇的问:“你说的那个男人,可是展昭?”
白玉堂的脸更红了,有些恼羞成怒的说:“就问你是怎么回事,你管是谁呢!不说就算了!”
王烨心想,果然是展昭啊……于是他也乐得添一把浑水,便笑眯眯的说:“白贤弟,其实这件事很简单呐,原因就是你喜欢上了他呀。”
白玉堂愣住了,心里的不解和种种都迎刃而解般有了结果。
白玉堂从回忆中醒来,然后轻轻捏了捏展昭的脸:“猫儿,饿不饿?”
展昭被捏了脸也是愣了下,还不等说话,外面就传来了萧大人的声音:“公孙大人,可是休息了?”
一直发呆的公孙策站起身打开了门:“并未,不知萧大人深夜来访,所为何事?”
那萧大人看公孙策还穿着官服也是松了一口气,笑着说:“并非是本官有事儿,而是……大王有请。”
展昭一下子就不乐意了,从后面走过来,以一种保护的姿态半挡在公孙策面前:“有什么事情非要谈不可?就算是国家大事也要明日再议吧!”
萧大人也不在乎展昭的失礼,仍旧笑得彬彬有礼:“大王说了,公孙大人今日做的那首诗他十分喜欢,之前答应公孙公子的事情还没有兑现,还请公子跟随本官前去见大王,兑现大王之前的承诺。”
“好,我跟你去。”公孙策叹息一声,心想那个人果然是变了,变得更像是王者。以前他会给自己时间去思考,现在却用十分强硬的手段让他去接受。
作为公孙策的忠实护卫,展昭很不放心的说:“公孙大哥……不如让我和小白跟着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