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这一路上那些杂七杂八的东西,只怕也是给朋友带的吧,我看,别是你的心上人吧!”另一个伙计开起了玩笑。
张放没有回答,或者说,他已经不能回答了,他倒了下去,一倒下去,身子便立刻抽紧了,口里泛出了白沫,白沫又变红了,变成了血。
闻人羲手紧紧地扣住了桌角,他很想扭过头去,又硬逼着自己瞪大了眼睛看着,把那个老婆婆的一切用力的刻进自己的脑子里。
老婆婆笑了,满是皱纹的脸在月光下显得有些狰狞扭曲,至少在闻人羲和张放的眼里,那张脸就像是恶鬼一样令人作呕。
张放想扑过去,扼住她的喉咙,但他只能扑到她的脚下,便力竭了。
他的脸正对着老婆婆的裙子,灰布的裙子下面,竟穿着一双颜色鲜红的绣花鞋,就是闺阁的小姑娘们常穿的那种,色彩艳丽的绣花鞋,和灰布的裙子一对比,竟是说不出的诡异违和。
唯一的区别就是,老婆婆的这双绣花鞋上,绣的是猫头鹰,而不是常见的鸳鸯,猫头鹰的眼睛是绿色的,恍惚间给人一种错觉,猫头鹰是活的,那双和鬼火一样的绿色眼睛正直勾勾的盯着你,带着嘲讽与怜悯的味道。
“小伙子真是不学好,看什么不好非要看大姑娘的脚。”老婆婆吃吃的笑了起来,举止中还带上了些小女儿的娇态。
张放哑着嗓子问:“我们跟你有什么仇恨?”
老婆婆笑道:“傻小子,我和你们连见都没见过,怎么会跟你们有仇恨?”
张放咬了咬牙,又问道:“那你为什么要害我们?”
老婆婆淡淡道:“也不为什么,只不过为了我想杀人。”
她抬起头,望着浓雾里凄凉朦胧的圆月,慢慢的接着道:“每到月圆的时候,我就想杀人!”
张放看着她,只恨不得一口咬在她的喉咙上,活生生的咬死她,可是他已经没力气了。
老婆婆突然消失了,就像她来时一样,突兀的消失在了浓雾里。
月圆得更凄迷了。
闻人羲咬着牙,看着水里的张放咽下了最后一口气,一时间觉得喉咙腥甜难忍,呕出了一口血,咳了两声收拾好一切,眼前一片昏黑,手脚都使不上力气,不用照镜子他也知道自己现在的脸色一定苍白的和鬼一样。
抬脚想回卧房,还没等动头就像针扎一样痛了起来,眼前一黑便不省人事了。
闻人羲恢复意识时,天正大亮,没他的吩咐仆从从不敢打扰他,是以连他也不知道自己到底是睡了一天,还是睡了一个月。
站起身,脚步依旧有些虚软,但是并无大碍。
走回浴室想要稍事洗漱,解开发冠之后闻人羲一愣,长及腰际的长发再不是原本的乌黑,而是没有光泽,如同老人一般的枯白。
虽有些出乎意料,但心里也多少有些准备。
一番洗漱之后,闻人羲看了看天色,最近几日都不会下雪,是下山的好日子。
召集了所有的哑仆,每人分发了二百两银子,闻人羲将他们尽数遣散了。
坐在宫殿里看着最后一个仆人离开下山,将原本想给张放的酒深深的埋进桃树下,闻人羲想自己这辈子都不会再酿酒了。
走进祠堂,上了三炷香,低头叩拜。
“不肖门人闻人羲破规下山,自此再不得回,门派与我有养育之恩,但旧友之仇不得不报,望恕罪。”
收拾好自己的行李,亲手关上宫殿的门,开启门口的迷踪八卦阵,自此闻人羲再不得回山。
扭头下山,再不回头,闻人羲怕自己一回头,便要反悔了。
作者有话要说: 本文综武侠主陆小凤(=?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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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
时值隆冬,昆仑山颠与山下的温度差的并不大,一样冷的让人直打哆嗦,昆仑山下是一个繁华的小镇,多是往来的客商。
闻人羲是在正午时分到达这个小镇的,正午的太阳是很烈的,隆冬的季节里这样的太阳多少能添上些暖意,这种时间里,是没有人乐意出来跑商干活的,伙计们躲在树下或避风的棚子里,叫上一壶热气腾腾的酒,烤着火炉,裹着皮袄谈天说地或是躲懒的睡上一觉,不能再惬意。
主家们自是不会去做那等掉价的事,自持身份,他们更倾向于在烧了地暖的客栈里一边喝茶品酒一边聊上两句,听听说书看看戏。
“客官,打尖还是住店啊?”站在客栈门口昏昏欲睡的店小二远远的就看到了一点白色的靠近,走进了才发现,那是一个白衣白发的男子。
那是个生的很好看的男子,但看到他,第一眼注意到他的绝不是容貌,而是那种气度,清冷孤高,就像是积雪终年不化的昆仑一般,仿佛靠近一些,都是亵渎。
“住店。”闻人羲递过一枚碎银,他有一双极漂亮的手,手指修长,骨节分明,阳光下白的几近透明。
“好嘞,您这边请!”店小二熟练的把手上的巾帕往肩上一搭,快速的清醒过来,他在这店门口站了有不少的年数了,这般气度,绝不会是常人,想麻烦少些,自然能不招惹,就绝不招惹。
不得不说,在一众粗豪的汉子里,身形纤瘦,雪缎长袍的闻人羲格外的格格不入,但是即便是再好奇,也只是快速的瞟上一眼,这些人都惜命的很,自是不会傻到做给自己招祸的事。
“小的先下去了,您有事再叫我!”小二笑嘻嘻的拢上房门,一小块碎银足够抵上他大半个月的月钱,他当然要热情上不少。
是夜,极细的残月挂在天上,晦暗不明,寥寥的几枚星子衬在旁边,也是亮的有气无力。
恍惚间,便起雾了,开始是薄薄的雾气,后来越来越浓,坐在床上打坐的闻人羲睁开了眼睛,看着从窗口不断涌进的浓雾。
“深夜来访,所为何事?”闻人羲开口问道,但他的眼前,分明空无一人。
“夜访佳人,不亦美乎?”一个沙哑的声音响起,隐约带上了几分调侃的味道。
“呵。”闻人羲意味不明的笑了一声,并指成剑,点向了雾气。
“美人太心狠手辣了,可不是什么好事。”雾气刹那间淡去,转眼又再次聚集,此时可见一个影影绰绰的身形隐在雾气之后。
“西方魔教玉罗刹。”闻人羲点出了眼前人的身份,他虽然常年居于雪山,但对于当今武林之事,多少也是有些了解的。
“昆仑神宫也听过本座之名,不胜荣幸。”雾气后的男子低笑。
闻人羲不语,西域魔教扩张极快,势力范围与昆仑也多少有些重叠之处,他们一系虽不得下山但也不容有人染指自己的后花园,因而两方多少有过些冲突,最后闹到玉罗刹亲上雪山,却被他师傅以筹算五十揭的老底都不剩。
自此两方划下楚河汉界,井水不犯河水,没有过半分往来。
"西门吹雪。"闻人羲拢在袖子里的手轻掐两下,报出了一个名字。
对面泄出了些许杀机,又快速的被收敛起来。“神机妙算,名不虚传。”
“雕虫小技,当不得。”
“本座若未记错,昆仑子弟终生不得下山。”
“闻人羲已非昆仑子弟。”
“所为何事?”
“寻仇。”
“何者?”
“女人。”
“何处?”
“南武林。”
“不知姓名?”
“不知。”
“卜易不出?”
“铜钱成粉,筹算尽断。”
“本座虽不涉中原四方武林,也知女人千万,如大海捞针。”
“穷一生之力罢。”
“精诚所至么,呵。”玉罗刹笑了起来,“本座虽不涉中原,却知道有一人,定能帮上你的忙。”
“谁?”
“南武林,陆小凤。”
“可信?”
“是个聪明人。”
“西门吹雪,我会看顾的。”当年雪山之上,算出的玉罗刹最大秘密无疑便是现在西方魔教的少教主玉天宝不过是个冒牌货,他这么多年硬是以椟藏珠,谁又能想到,万梅山庄的庄主竟是西域魔教教主的亲生子。
玉罗刹不言,雾气却快速的淡去,几息之间便再无踪迹,没有任何痕迹能证明他曾经来过。
闻人羲重又闭上眼睛开始打坐,心里将陆小凤这个名字暗暗的记在了心里。
昔年皇帝昏庸,战火四起,明圣祖叶氏一统天下,但好景不长,短短不过百年天下四分,东西南北各自为政,就连武林也是四分,冲突不断。
这场分裂持续了近三百年,直到当朝□□自微末起,带着自家三百兵丁,许醒掌天下权之宏愿,其后大鹏一日如风起,扶摇直上九万里,东征西战,天下一统,之后便是朱氏天下,但是江湖终还是习惯以东西南北划分。
至今,已是宏熙六年,百年已过。
第二日,离开小镇,闻人羲一路向南,开始不眠不休的赶路。
闻人羲没有去找陆小凤,他去了五羊城,他走了很久,一路从昆仑到广州,那几乎已经是这个国家的最南了,他赶得身心俱疲,几乎一停下,就会累的直接睡过去,三餐都在马上啃干粮,习惯了精羹细哙的肠胃时常会因此隐隐作痛,他一路换了很多匹马,每一匹都跑的精疲力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