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就一直到你找到拥有我棋魂的少年为止……平息你的怨恨,寻找你的光明……】
幽暗的狂风在冥河的四周逐渐安静,透明的光辉从河岸边的水中渐渐的升腾。直到佐为再也看不到那些飘扬晃荡的蒲草,直到冥河的水光也逐渐被那种透明的光一层层消弭。附着在古旧的棋盘之上,当人间太阳的光辉洒满了盈盈绿草。穿着古朴服饰的虎次郎跪坐在棋盘之前,抚摸着那唯有棋神选定的人才能看到的印记。
白色的碎屑漫天飘洒,从一片透明而耀眼的光辉中,掀开白帐的灵魂重生于少年的身后。
【虎次郎……就用你的手为我完成我的愿望吧……】
延绵无尽的黑暗中重生的棋魂仿佛宇宙中一颗微小而闪烁的星辰。足以孕养万物,然而谦卑虚无。
小光的围棋是遇强则强的典范,不论是哪一种对手都几乎不能逃脱被小光紧追不舍层层包围的迷障。消失的佐为也好,塔矢行洋也好,或者绪方九段,或者桑园本因坊……不论是和多少站在顶尖的棋士对弈,小光的实力从来没有被人琢磨通透过。要说最强,几乎不能从和小光对弈输赢多少来判断。
最后一字收官,一局已经有了结果的棋。小光还久久不能回神,却在藤原一相当怪异的神情中抬起头看着对方。
“我们……曾经……”藤原一有点不太明白这份记忆到底是什么意思?是一个尘封在自己体内的梦魇还是别的?藤原一当然知道自己的身世不一般,可是牵扯神鬼轮回。藤原一望着当事人希望能从小光的口中确定写什么。
“怎么了阿一?”小光总是把藤原一当做自己的老师佐为,然而毕竟阿一就是阿一虽然和佐为的某些个性很像虽然和佐为的围棋天赋一般让人瞠目结舌。可是……
“藤原佐为……是一个灵魂吗?”藤原一微微皱着眉头还没有彻底将属于佐为的记忆完全消化。只是因为莫名牵扯记忆的一局对弈,所以脑袋就仿佛不受控制的冒出许多许多的片段。
“你……怎么?”小光反应过来藤原一在询问自己什么的时候,一瞬间惊诧莫名。最不敢想象最无法想象的事情难道就要发生了吗?
看着小光那张骤然惊恐的脸,藤原一知道了答案。小光这份惊诧要比小光亲口肯定还有说服力。
“我想……我可能……需要静养几天。”几乎从醒来就没有慌乱过的阿一,惊慌之间想要起身,却站了起来之后立刻脱力的跪倒在一旁。窗外灿烂的阳光还是那么明媚。屋内放置的几盆的柔花散发着芬芳。宁静又安详的午后,本该是要为驱散小光烦恼而下的棋却意外成了打开记忆阀门的局。
“阿一……”小光一下子不知道该怎么靠近藤原一。不论是佐为还是阿一原本都该是最亲近的人。但是当阿一知道了佐为的秘密,或者说阿一到底是不是佐为?小光还是无法收起脸上的惊慌,只能张着嘴下面的话说不出来。
长发散开在木质地板上弯曲成美好的形状,而藤原一那张青年儒雅美丽的脸却染上了无措和无奈。
直到小光就那么眼看着藤原一离开……一下子在最伤心的时候,最爱的恋人和最珍惜的好友……都各自分散。被无理驱逐的哀伤被意外惊蛰的慌乱包围。当房间的大门关上,原本是为了让居住的人更惬意更舒适的大房子变得比牢笼还要吓人。寂静的声音点燃了一片炙烤心扉的火焰……
灼烧着午后的日光像是要把人的眼睛刺瞎。小光伸手挡住了直射的光芒,干涩的眼眶也流不出眼泪来了。
这世上还会有比现在更难熬的时光吗?小光看着棋盘上遗留的棋子,自己的实力和佐为的实力何时何地尽然已经可以比肩而行?若这一局就是佐为的实力……那么是自己一直未曾探寻过自己的深度吗?
小光低下头抚摸着白色的落子。
第九十九章 【如何接受】
藤原一看着镜子中□□的自己,这张美丽的脸庞以及这幅修长的身躯。
拖到腰部还要往下的长发……
藤原一看着镜子中的自己不知道自己到底是不是自己?随着记忆一点点的回溯那些慢慢清晰的故事仿佛才是自己一般。……开始浸透了自己的生命。
“藤原佐为,我是你吗?”阿一垂下头这样的秘密不晓得要怎么和别人诉说,生死的彷徨仿佛是能够压垮人意志的大石头。安静的度过几天之后藤原一不敢去关注这个陌生又熟悉的世界了。当司机带着藤原一来到了那家常常光顾的美发沙龙,店长得知他的到来依旧是亲自相迎。
“帮我做一个干净利落的发型吧我想换个样子。”藤原一打算要剪掉他那头一直被花釉养护到如今的长发。因为一闭上眼那个像极了自己的人就会出现。藤原一想要知道自己的位置不想被一个与自己像极了灵魂束缚。对于这种排斥,是无可奈何也是理所应当。
“难道您打算剪掉?”店主相当震惊和惋惜,因为爱极了藤原一这个美男子的店主实在想象不出这个世界上还有谁能想他一样,拖着一头长发还显得如此飘逸与古典。这简直要让店主心碎了。
‘到底发生了什么?难道说那些娱乐新闻上说的竟然都是真的?’店主是个游走在时尚前沿的人,对于这些花边当然总是最敏感。虽然这些子虚乌有的小道消息还没有广泛发引起关注。可是对于总是相当关注藤原公子的店主却想当然的知道很多关于阿一的消息。藤原一在家里沉默了一段时间。不说话也做任何的解释,包括花釉前来陪伴安抚最后也只是被藤原一漠视。
花釉和贴身管家以及司机秘书他们交代‘阿一心情不好让他不要太累,也别去烦他。’就这样过了好多天,几乎算是两耳不闻窗外事的阿一处理过自己分内的工作之后活在不断被过去的记忆冲击的孤独世界之中。
不是没有听说过自己恢复正常是多么非凡的事情,不是没有见识过卢屋家那些几乎算的上神迹的法术。甚至包括自己的未婚妻花釉,她都是一个被世间的灵气笼罩着的人。
“我想试试看利落的形象,总是做一个无法站在众人面前的贵公子似乎也并不是那么有趣。”藤原一微笑着和店主这个交代,可是店主却抚摸着柔顺的没有一点瑕疵的黑长发。神色极其的为难,可是又不得不按照顾客的吩咐来行事。店主磨磨蹭蹭的为阿一洗头发,吹干几乎算是为了拖延时间和这头美丽的长发告别……
一点一点的从发尾一点一点的往上剪。
心情只是淡漠的藤原一并不在乎的理发师到底有多不情愿剪自己的头发几乎要熬到深夜的时候那原本天生靓丽美轮美奂的黑发一寸寸的断在地上。耷拉在耳边细碎的发,浅浅的刘海……看着镜子中仍旧让人惊艳的心跳的自己。第一次觉得自己时属于这个世界的,是一个活在现实的藤原家背负自己的责任的人。
“哎~虽然短发的藤原先生也美的让人心惊,可是还是很可惜啊?那样美丽的长发以后再也见不到,想藤原先生一般古典到让人以为时光倒流的美男子。”
“我却很满意现在的样子。”藤原一温柔的微笑一点没有变化,甚至已经是彻彻底底的和佐为一般模样的神情了。
可是那头现代气息十足的精干短发还有挺拔的身高和相当现代化的衣服。从座位上慢慢起来,比正常升高的店主还要高出一个头来的藤原一,那样子像是一头终于摆脱什么的高贵珍兽。拥有完美的脸庞完美的气质还有十分骇人的压迫力。没了那头让人惋惜的发,反而变得更加有魄力的藤原一,就连走进了听从吩咐的秘书都有点反应不过来。
只是消去了长发换了身衣服,眼前的这个曾经病怏怏的文弱少爷……真的是哪个曾让人小心呵护着的人吗?
‘太帅了……’女秘书哪个在职场早就冷硬的心脏为自己的上司头一次跳跃的如同心脏病发。
“我很饿,回去吃饭吧?”阿一突然笑的温柔,那比以往更温柔的微笑让女秘书终于回过神来。果然是我们的藤原先生,唯有藤原先生的才会有如此暖的笑。秘书努力的平复自己的心情,然后规矩又谨慎的和往常一样为阿一汇报今天的那些工作总结……已经过一段时间就要为阿一汇报的,关于围棋圈的事情当然主要是围绕着藤原先生最在乎的那个棋士——进藤光。
“我知道了,他的事情就暂时不用说了……”藤原一打断了秘书的话让秘书以为阿一当真和进藤光有些什么?但是实际上阿一另外有自己的打算,他想在和小光见面前彻底把自己的位置摆正。
‘居然真的是为了进藤光才如此消沉吗?’不只是女秘书误会了,更多的人都误会了。而在阿一一个没注意的时候,关于小光的□□从开始的被人一笑置之,到后来的为人怀疑……
一开始还有人为马上就要参加国际大赛的小光不平。
“现在这些无良的小报记者竟然连职业棋士们的八卦都胡乱编造真是让人气愤!”
“是啊?说的我家小光像是个为了利益就去攀附权贵的寄生虫这简直就是胡说八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