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孩有些急了——四个花篮一个铜板,她要编上半天呢!
她急忙想去追,但是这样一来,身边的花篮就没人看着了。正是进退不得的时候,忽然有人将她肩膀一按,道:“你别动,我去帮你捡回来。”话音未落,那人影已经远远蹿进了人群之中,只留给女孩一个模糊的背影。
方心骑在人群中追着那花篮,一来诸人挡路,二来花篮轻巧,被风一吹便满地乱滚。不知不觉,那花篮便滚到了白衣少女的马车边。
眼看花篮就要滚到车轮底下,方心骑一个纵身,如飞燕穿林一般蹿过去,总算截住了花篮。他无意中往马车底下一瞥,谁料视线恰恰撞进一双又惊又喜又是焦急又是忧虑的美目里。
方心骑顿时石化了——朱……朱七七……么……
盘附在马车底的朱七七拼命向他打着眼色,无奈方心骑童鞋未曾修炼过传说中的他心通技能,实在无法体会朱七姑娘眼色中饱含的深意。
驾车的白衣少女已经买好了鲜花,一扬马鞭,在半空中甩出一声脆响,朝方心骑娇声斥道:“让开,让开!”
方心骑在朱七七急切的目光中淡定的捡了花篮退到一边,将之物归原主,望着马车绝尘而去的方向,深深的皱起眉。
作者有话要说:我一直很好奇马车底下的结构,朱七七是肿么一路攀着不掉下来的,据说古代的路很颠簸的不是么?感谢缘来如是大人做的专栏图,亲爱的们,喜欢袖子的文的话就点进来收藏一下此作者吧~
34、一骑红尘
虽然朱七七此行的最终目的地是王云梦的老巢,但是想着那姑娘有主角光环笼罩,顶多吃点小苦头,不会有生命危险,方心骑也就懒得去管——算算时间,红姬也差不多该到洛阳了,他还得回客栈去等着。
穿过花市,又往前走一段,便是一条店铺林立的街道。前头王森记棺材铺的招牌在阳光底下招人眼目,一个青衣小帽的少年正伴着一个衣着寒酸的枯瘦老头站在店门口,和两名大汉说着话。
那少年和老头方心骑不认得,但那两名大汉其中一人浓眉大眼,生着一双又圆又亮的猫儿眼的,不是今早才被他送去官衙的熊猫儿又是谁?
原来熊猫儿在洛阳城里,得罪的人固然不少,但是结交的朋友却更多。其中便有名满中原的【中原孟尝】欧阳喜。这满城告示除非瞎子才看不见,欧阳喜一大早接到消息,就赶忙亲自往官府走了一遭,疏通好了。方心骑前脚把熊猫儿送进去,后脚官府就把人交给了欧阳喜。
熊猫儿和欧阳喜都是认识王怜花的。欧阳喜听熊猫儿把情况那么一说,两人一合计,都觉得这件事不能不告诉王怜花,于是出了官府就直接往王森记来了。他们对洛阳城大小街道熟得很,抄了近道,反而赶在了先一步离开的方心骑前头。
狭路相逢想躲已经来不及了。前头那只猫儿猛一个回头,猫目一瞪就看见了方心骑,跟欧阳喜低语了几句,二人一同往这边走来。
方心骑见二人气势汹汹来者不善,料今天是避不过去了。输人不输阵,他在心里无奈的叹了口气,反而往前几步迎了上去,取下腰间的酒葫芦往熊猫儿的方向一抛。
熊猫儿抄手接住,脸色略略缓和,却仍是瞪着他。欧阳喜知这位老友脾气暴躁,往前紧赶几步,脸上带笑,冲方心骑一抱拳,道:“不才欧阳喜,还未请教阁下如何称呼?”
方心骑朝熊猫儿望了一眼,记起之前他是被白飞飞抓住的。白飞飞和他的谈话不知被听去了多少——不过全被听去也无所谓,他和白飞飞聊了那么半天,看似说得多,但真要归纳总结一下……还真的总结不出什么重要的东西。
事实上也正是如此,熊猫儿所知道的,不过是这一男一女一个姓方一个姓白,背地里议论着王怜花,不知在打什么鬼主意。
方心骑虽然不知道熊猫儿所想,但是回忆了一下他和白飞飞的对话,也知道对方并没有得到什么实质性的消息。他笑了笑,回答欧阳喜的话,道:“在下姓方……名沈浪,如果二位不嫌弃,直呼在下的名字便是。”
方沈浪是个拗口而且古怪的名字,但是让才刚见面的陌生人直呼自己的名岂不更加古怪,欧阳喜有些尴尬的笑笑,讷讷的不知该说些什么,方心骑却没再理会他,而是看向了一旁的熊猫儿,笑道:“又见面了。”
熊猫儿冷哼一声,戒备的问道:“你在这里做什么?”
方心骑道:“实不相瞒,这王森记的少东家王怜花王公子和在下乃是故交,此番在下路过洛阳,理当来拜会一番,却没想到两位也在此。”
“故交?”熊猫儿不甚信任的打量着方心骑,皱眉问道,“我怎么从来没听王怜花提过,有你这么个故交?”
方心骑笑道:“在下也是从未听王公子提过二位的姓名。”
二人你一言我一语针锋相对,旁边老好人欧阳喜见势不妙,赶忙插嘴,道:“如此甚好,我和熊少侠正要去探望王公子,这位……沈浪少侠既然也是王公子的朋友,不妨随我们一同进去。”
他一面说着,一面冲熊猫儿丢了个眼色。熊猫儿会意,明白此人来历不明,究竟是不是王怜花的朋友,还是进去之后,让王怜花见他一面,便即刻能见分晓。
方心骑心中有些诧异,没想到白云牧女这么速度,这才短短一天多的功夫就把王怜花接了回来。
一想起王怜花,他心里就有些别扭。现在并不是见面的好时机,但是如今要是推脱便显然是自己心虚,在欧阳喜和熊猫儿眼中便落了行迹。但是转念一想,和这二人在一起,王怜花也不至于当着这二人的面为难自己。他点一点头,便答应下来。
三人往王森记里走去,那枯瘦老头冷二爷已经离开,那青衣少年将三人迎了进去,一路上和欧阳喜有问有答,说是他家公子昨夜不甚为风露所侵,感染风寒,是以如今卧病在床,但是无甚大碍,明日的商会,他定会随他家公子一同出席。
听欧阳喜的介绍,这少年名唤云一,乃是王怜花的随身书童,很得公子器重。方心骑却总觉得这书童的容貌有几分眼熟,却又想不起是在哪里见过。思索了一回没有结果,他也就将之抛诸脑后。
这少年正是昨晚扮作王怜花接待冷二爷的白衣少女。昨晚马车连夜赶路,今早入城。大车载着武林豪杰和朱七七往金粉楼去了,载着王怜花的小车则直接从后门入了王森记。云衣将自家公子安顿好,便以书童的身份告知冷二爷等访客,说是王怜花昨晚着了凉。
思及主人卧病,而且商会便在第二日,冷二不欲继续在王森记打扰,决定直接往欧阳喜府上去。云衣送他出门,却恰好遇上了登门拜访的欧阳喜和熊猫儿。
扮成书童云一的云衣将王怜花生病的话又说了一遍,欧阳喜即刻命跟随的人护送冷二前往自己的宅邸。他和熊猫儿正打算入内去探望朋友,就遇见了方心骑。
云一问起方心骑的名字,方心骑老着脸皮,连方姓都省了,直接说自己叫沈浪。云一眼睛一亮,上下打量了他一番,点头道:“原来是沈浪少侠,云一曾听公子提起过……这间便是公子的卧室,三位请。”
欧阳喜和熊猫儿对视一眼,听闻王怜花果然认识叫沈浪的,心中对方心骑的怀疑已经去了大半。
而方心骑也已经想起来,他先前见到朱七七时候的不安感觉是从何而来——原著中朱七七擅闯金粉楼,被王云梦关押在地牢,之后还是王怜花私下里放了她——如今王怜花老老实实的躺在这里养伤,那金粉楼的朱七七怎么办啊?
作者有话要说:公子终于又要出场了,扑地感谢缘来如是大人做的专栏图,亲爱的们,喜欢袖子的文的话就点进来收藏一下此作者吧~
35、一骑红尘
云衣往屋里轻声道:“熊少侠、欧阳相公和沈浪少侠来探望公子。”里头有人微微应了一声,随即迎出来两名白衣少女。男女有别,熊猫儿和方心骑没什么反应,老实木讷的欧阳喜已经唬得低了头。
三人进屋,两名白衣少女守在了屋外。她们的脚步轻盈,双目有神,气息绵长,显然武功不弱。熊猫儿撇撇嘴,笑道:“有这些美貌佳人相伴,即使躺上十天半个月,只怕王公子也是心甘情愿。”
人未至,声先至。王怜花的声音从里间传出,音若琳琅,却有些有气无力:“你这只猫儿,真是狗嘴里吐不出象牙。”
熊猫儿嘿嘿一笑,道:“我这可不是狗嘴,是猫嘴。”
王怜花笑道:“是是是,还是张专尝美酒的猫嘴……可惜,早知今日嘉宾临门,在下定会事先准备好美酒,不怕醉不死你。”
说话间,三人已入内室。王怜花拥着锦衾卧于榻上,他方才听见云衣在屋外报说沈浪前来,但是刚刚三人一路走来,他听脚步声响便知有异。抬眼看见方心骑,他微微一愣,轻轻一皱眉头,随即冷笑道:“方少侠大驾光临,有失远迎,恕罪恕罪。”
王怜花如今并未梳洗,发髻散乱,乌丝从颊边垂下更衬得脸色苍白。他气息微促,唇色乌紫里泛出郁郁的白。他只穿着一件柳芽色软绸中衣,背后倚着软枕坐起,却看得出来他分明是强打起精神硬撑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