百里屠苏皱眉,“勿要自作主张。”
“就这么说定了~”走到门口,似乎又想到什么的风晴雪又回过头,“对了,苏苏,假如你认识那个毛团,和它说说,让它下回别对我那么凶行吗?我就是想摸摸它。”
“苏…………”百里屠苏顿了顿,额头的青筋也似乎凸了起来,于是便气急的阻止她的话,“休要胡乱相称!!”
但是风晴雪显然没把他的话听进去,自顾自的挥挥手,“哈哈,青山不改,绿水长流,后会有期!嘻,这回铁定没念错。”
第一次见到这般这般自话自说的女子,百里屠苏无奈的扶额,然后又头疼的摇摇头,不想再理会这个莫名其妙的女子。
起身掀开帘子,走到甲板,风晴雪的身影早已消失不见。而空气中淡淡的血腥味也早已被河上爽朗的风所打散,再感觉不到其余的蛛丝马迹。
船似乎离岸很远,远处的灯火看起来不那么真切却反而有种温馨的感觉。吹了一声哨子,没多久,只见一只海东青在上空长鸣两声之后扑腾着翅膀落在百里屠苏的手上。
百里屠苏伸手顺了顺阿翔身上依旧顺滑的羽毛,但是阿翔的状态似乎有些不对,只见它扑腾着翅膀有些焦躁的咬着他的衣袖,似乎想要带他去什么地方。
但是一眼望去,眼前除了漆黑的夜空以及静谧的那倒映着一弯新月的河水。似是突然想到什么的百里屠苏猛地抬起头看着阿翔定定的问道,“师兄来过?”
阿翔长鸣了一声,然后就静静的站在他的手上。
百里屠苏有些失魂落魄的看着眼前几乎望不到尽头的河流,满脑子都是陵越的事。
师兄来过……
师兄受伤了……
师兄现在在哪……
师兄为什么受伤……
师兄的伤口还好么……
一个个疑惑砸在心头,却不知怎么才能解惑。今夜是朔月,师兄定然是担心他的煞气才会找过来的,但是既然来了为什么不出来见他就走了?
当时陵越下山是在发生那件令人尴尬的事情之后,走得急,基本没给百里屠苏好好补偿的机会。百里屠苏也不确信现在的陵越到底想不想见他,说不定他根本不想见他,却又担心他身上的煞气……
本想在附近找找陵越踪影的念头也瞬间因为这个想法而打消,而且现下也答应了欧阳先生要一起去找那所谓的玉横。若是见了师兄,定然会被他带回天墉城,这般艰难才下了决心从天墉城逃出来,却是再也不想在真相大白之前回去。
阿翔在旁边长鸣了一声,百里屠苏抚着他的头算是安慰它也算是安慰自己,“待我查清真相,我定会自行回到天墉城向师尊,还有师兄请罪……”
亲昵的蹭了蹭百里屠苏的手,阿翔也算是同意他的话,阿翔虽然聪明却不能理解百里屠苏此时内心无比郁结的心情。
与百里屠苏仅是一个船舱之隔的陵越此时的心情却也是十分复杂,在这里遇到欧阳少恭确实是让他讶异不已,却也让他想到了许久之前的一些往事。
记忆里,第一次见到欧阳少恭是在铁柱观,那时恰逢他遵了师门之命下山寻回百里屠苏,也恰逢青玉坛带走了欧阳少恭。后来的事,他多少也知道那么一些,原本的一行人却是不知为何分道扬镳,甚至琴川还有青龙镇的瘟疫也与百里屠苏当年的事情有关。
现下,陵越只觉得这个欧阳少恭的事情着实是太诡谲复杂……也不自觉带了些许警惕……
☆、第31章 促膝长谈
亮堂的船舱里,檀香清幽,茶香沁人。红木矮桌前的两人不知为何而沉默,只见欧阳少恭眯着一双狭长温润的眸子,抿唇浅笑。对面同样席地而坐的陵越则是垂眸不语,似是若有所思。
并没有因为两人之间沉默的气氛而感到尴尬,欧阳少恭眸子里的笑意一直没有消减,默默的摆弄着眼前的茶具,沏出一杯上好的清茶,然后才缓缓开口,“陵越道长不妨试试看这清茶,这是今年的新茶,闻则醉人,入口幽香。”
把所有复杂的思绪敛藏于心,陵越拿起清茶,尚未入口已是茶香扑鼻。稍稍抿了一口,果然如同欧阳少恭所说一般,确实好茶。
把茶杯放下,陵越也并没有拐弯抹角,敛着眉淡淡的说道,“欧阳先生请我来不会只是喝茶叙旧而吧?”
欧阳少恭很是意外的抬起头看着他,和陵越见面的次数加上这次也只有三次,距离上次见面已是一个月有余。但是态度却发生了截然不同的改变,他不知道是不是自己哪里出了岔子竟然让陵越产生了戒心。
思来想去也只可能是关于百里屠苏的事情,想到这里,欧阳少恭觉得事情似乎变得有趣了许多。
“方才看道长的神情,似乎是与百里少侠相识?”
提到百里屠苏,陵越的深沉又多了几分,沉吟了一下才说道,“实不相瞒,屠苏乃是我同门师弟。现下因为一些事情离开师门,我放心不过才来看一下。”
状似吃惊的扬了扬声调,“我与百里少侠亦是昨日才相识,我当日为了寻回师门之物四处奔波,后来是不小心陷入山贼之手,幸得百里少侠相救这才相安无事回到琴川。”
很是感慨的看了一眼陵越,欧阳少恭笑着说道,“说到侠义之心,百里少侠与道长倒是十分相似。”
陵越轻轻摇头,淡淡的说道,“不过是师门教诲罢了。”
“方才见道长的气息很是不稳,看起来似是有伤在身?”说着便站起身走到旁边的柜子拿出一个药箱放在桌上,一边找着伤药一边说道,“我知晓道长定是要说小伤无妨,但是伤虽轻微,却致使气血不畅。之后道长定是很快又将奔波劳顿,若不及时服药,恐会加重。医者之心,还望道长以身体为重。”
唇边那句‘只是小伤’就硬生生被欧阳少恭的话给堵了回去,看似温和的话却强势得让陵越几乎难以拒绝,最后也只能把衣袖捋起来然后把手臂伸了出去,“有劳先生了。”
见他这般合作,欧阳少恭满意的笑了笑,然后便开始动手拆着手臂上的布条,布条已经渗出一大片血色,看起来甚是触目惊心。
在伤口上撒了一些白色粉末,许是药物刺激,陵越的手臂抽了抽,额角也沁出了虚汗,眉头禁不住皱了起来。看着陵越的反应,欧阳少恭停下了手中的动作,很是疑惑,“这伤口看起来应该只是外伤,这般温和的伤药应该不至于这么痛苦才是……”
过了好一会,伤口的剧痛才缓和了下来,呼了口气陵越轻声说道,“先生不必忧心,想来只是因为妖物留下的余毒未清,才会和伤药相斥。”
话虽如此,但是这话却连陵越也无法信服,伤口是普通外伤是不会有错的,伤口的药也应该没有问题,是自己的身体有了不同寻常的变化。陵越不是没感觉到,只是不敢相信,这般荒唐的事情并曾经不曾发生过,现在却……
看着陷入沉思的陵越,欧阳少恭一下子就想到了夏闻烈和蚩翎,陵越被他们带走了一个月期间到底发生了什么他也很是好奇。但是追踪的人最后却是把他们跟丢了,也查不到他们到底在何处,欧阳少恭也只得把所有心思放回仍在天墉城的百里屠苏身上。
现在看来,那一个月时间定是发生了十分有趣的事情。
“陵越道长……”欧阳少恭轻轻唤了声,陵越这才回过神来,“对了,在下有些好奇,方才陵越道长为何不进房间,可是与百里少侠有所矛盾?”
听到欧阳少恭的话,陵越怔愣了一下,并没有回答他的问题只是淡淡的说道,“屠苏年纪还小便下山闯荡,多少有些不懂事,若是日后有冲撞先生的地方还望先生海涵。”
“哪里,百里少侠仁义心肠,更是愿意帮助在下寻找师门之物,此番出行是在下仰仗百里少侠才是。”
沉吟了一下,陵越还是开口问道,“敢问先生,可知屠苏为何要帮助先生寻找师门之物?”
欧阳少恭犹豫了一番,毕竟帮助寻找玉横之事是百里屠苏主动要求之事,本就不好议论太多,况且他自是要在陵越面前作出一副不了解他们师兄弟之间纠葛的模样。
果然,陵越也并不想为难欧阳少恭,“既然不好说,陵越也不勉强先生。”
“并非为难,说起来也是在下师门不幸。近年几位长老间权势之争暗涌,数月前武肃长老雷严带领半数以上弟子作乱,将掌门与不屈从于他的其他长老毒害,以新掌门自居,门派宝物玉横亦被其据为己有。玉横数年前为本门偶得,其间经过在下并无了解,此物一直由掌门独自保管,在下亦是今日方才有幸一晤,器物看似玉质,据说是一件炼丹宝物,以其力量炼出的丹药拥有常人不能想象之异能。”
顿了顿,欧阳少恭继续说道,“后来,玉横竟由青玉坛失窃,施以邪法之后竟能吸纳魂魄。且玉横亦是化为碎片,雷严等人也在急切找寻。”
“吸纳魂魄?”
“这吸纳魂魄之法实乃世间禁术。两百七十年前,青玉坛金丹极盛,是时掌门厉初篁便是以人与畜生魂魄之力入药。真相大白于天下后,本门为世人所不齿,日渐衰败,近二十年方有中兴之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