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默了半响,陵越又想到了什么似的开口问道,“魔煞能吞噬我体内的精血,是不是也能吞噬煞气?”
挑了挑眉,蚩翎点头。
“那我是不是能把一个人身上的煞气引导到自己身上再让魔煞吞噬掉?”
吊了一下陵越胃口,蚩翎才不紧不慢的说道,“原则上可行。”
“什么意思?”
蚩翎瞥了他一眼,不屑的说道,“首先,这个过程本身就有极大的风险,一旦被打断那就不是反噬的小问题了,而是五脏六腑直接爆裂而亡。其次,你有那个能力去承受对方的煞气么?在魔煞吞噬煞气之前你很有可能就已经被煞气吞噬殆尽了!不过区区一副人类皮囊,别那么天真……”
陵越黯然的垂下眸子,他自然是知道没那么简单。只是好不容易找到一个办法能解决屠苏身上的煞气,却又被这般直白的反驳了,心有不甘罢了。
陵越垂着头,并没有看到蚩翎眼中突然闪过的复杂情绪,他正了正色道,“这个法子我不会告知于你,你死了这条心吧。如今你便在这好生歇着,我还有事情处理。”
说着一把扯起了夏闻烈离开了房间,直到走出竹屋很远的距离,夏闻烈这才开口询问,“你这是怎么了?换作寻常,你不是巴不得那些人类飞蛾扑火,自寻死路么?”他这话也不是希望陵越去学那引导煞气的法子,只是蚩翎最后说的话实在是不符合他的做事风格。
蚩翎负着手,静默良久,才缓缓开口,“想起了一些陈年旧事,得去查一查。如今我也不确信我的感觉,等我找到证据,再说不迟。”
夏闻烈很是无奈,他又被排除在外了,不过经过这些天的事情,他们之间的关系已经算是缓和了许多。他是真的猜不透蚩翎的想法,而且蚩翎也不会让他干涉他的决定。
“对了……大夫人……”大夫人是蚩翎的娘,但却不是夏闻烈的娘。几十年前被大夫人和哥哥逼到了绝路之后就一直没回魔界,也不知道魔界现在的状况……
“死了。”蚩翎面无表情的说道。
“啊?”
“是我亲手结束了她。”
煞白着脸,夏闻烈忽然觉得喉咙一阵干涩,只能呐呐的问道,“为什么……”
“她该死,不安守本分,竟然妄图夺我的权,也不掂量一下自己。”蚩翎说的毫不犹豫,却让夏闻烈一阵心惊,隐隐觉得这就是以后自己下场。
见他不说话,蚩翎转头看了一眼他的脸色,看他一脸苍白就知道这家伙又在胡思乱想了。强势的揽过他的腰,蚩翎依旧面无表情,“闻烈,我说了这辈子只认定你一人,此言出,至死不忘。况且我母亲从来就是一个贪得无厌之人,他并非把我当儿子看,而是争权夺利的工具罢了,所以不必为了这种人感到可惜。”
“可她毕竟是你的母亲……”夏闻烈说的很小声,很没有底气。
蚩翎冷哼了一声,一边抚着他的背一边轻声说道,“她也配成为我的母亲?我最恨背叛你知道么……别让我发现你背叛我,不然……你不会想知道我有什么手段的……”
蚩翎的话让夏闻烈一下子就毛骨悚然了起来,蚩翎的手段他是知道的,只是难以接受罢了。蚩翎曾告诉他,他做的所有事情都是因为爱他。夏闻烈不知道这话能信几分,但是却是认了,不愿再挣扎下去,何况他也并非一点感觉都没有……
余光看回那间竹屋,蚩翎的脑海里逐渐浮现出一个有着灿烂笑容的人类女子,一身绿衣长裙,如同蝶舞翩跹。细看之下,两人的轮廓也有那么点相似,这么想来这个陵越和那人定然有所联系……
☆、第29章 琴川灯会
在这个山谷待着的日子,陵越每日的事情只有梳理体内的两股气息。蚩翎的意思是理顺些再施法压制效果会好很多,但是越临近朔月,陵越就越是焦心,反倒是拖延了进度。
蚩翎的话说的也绝,他做事向来喜欢较真,定是要做的完美才是最好。不好好压制他体内的魔煞,他是定然不会轻易放他出谷。陵越无奈,也只好暂时抛却天墉城的琐事专心调理身体。
山谷内除了他就是那两兄弟,再无旁人。不知时日,更加不可能知道天墉城此时发生了大事,就这般过了小半个月。直到夏闻烈拿来了陵沐的传信,当时在院子的石椅上坐着的陵越看到信上的内容时几乎是忍不住一掌拍向石桌,石桌应声而裂,碎了一地。
刚走进院子的蚩翎淡淡的扫了一眼地上的碎片,“魔煞如果不加抑制,你以后恐怕会难以抑制自己的力量。你该感谢老天让你在这个节骨眼里遇上我,不然你除了等着灵息被蚕食殆尽还能怎么样?”
“天墉城擅长封印之术,或许能……”
蚩翎嗤笑了一声,“就你们那些修仙之人所谓的封印之术在我看来不过是雕虫小技罢了,魔煞是魔族之物,岂非是人类轻易可封印的?”
陵越沉默,他说的没错,人界与魔界素来少有来往。魔族也不屑与人类交往,因为魔族的力量实在是凌驾于人界的修道者与妖类太多,没有过多来往也是好处。
虽然下山前千叮咛万嘱咐屠苏不要轻举妄动,但是事情的发展并非在自己的掌握之中,反而是跟过去的记忆逐渐重叠起来。越是这个时候越是不能乱了心神,陵越不断的在心里重复着,让自己冷静下来。
最后闭上眼,深深呼了一口气,再睁眸,方才的恼怒早已不见,眸子里是一贯的沉稳淡然。
陵沐传信所说的事情,他大多都心中有数,也只能快些结束这边的事情回去天墉城。
又在在山谷里待了一个月时间调理体内的气息,陵越的打算是直接回天墉城善后。只是没想到刚出山谷,就被一群身份不明的魔物拦住了去路。
当时蚩翎因魔界要事所以直接回了魔界,而夏闻烈本是打算和陵越到了外面的城镇再分道。夏闻烈是一下子就认出那些黑影只是一些魔界的杂碎,但是为什么要来袭击他们,难道是冲着自己来的?
但是派这么些杂碎来对付自己又有什么意义?突然想起蚩翎那诡异的态度,夏闻烈不自觉的扫了一眼陵越,但是也实在想不通陵越到底和魔族到底有什么牵扯……
顾不上思考这些问题,夏闻烈不敢轻敌,加上对方来历不明,自然是更加慎重了。而陵越本身便是行事慎重之人,在这点上,这两人倒是有几分相似,不管对手程度如何都不会掉以轻心,依旧沉稳应对。
交手过程中,陵越看了一眼夏闻烈,轻声说道,“不妥。”
夏闻烈点点头,想要速战速决。
但是这群杂碎却是看懂了他们的想法一般,用着极快的速度躲避着两人的攻击。就在夏闻烈的耐心都快要消耗殆尽的时候,忽然听到身后陵越一声闷哼。
夏闻烈的耐心终于在陵越受伤的时候消耗殆尽了,他小心应对的本意是不希望引来其他的麻烦,但是现在看起来只能速度解决了。一手扶着陵越,夏闻烈单手掐诀,一道疾驰的闪电从天而降,几乎是瞬间就解决了所有的黑影。
一路甩开后面追逐而来的魔物好不容易到了某个边境城镇的客栈里。客栈里,陵越一口咬着白布的一头,另一只手在给自己受伤的手臂包扎。
坐在对面的夏闻烈想着刚刚的事情几乎出了神,好一会他才狠狠的皱起眉头说道,“我们的行踪怎么会那么轻易就被人掌握了?还是在哥离开的时候……而且这群杂碎根本不是想杀我们,我觉得更像是试探……”
沉吟了一会,陵越才缓缓开口,“不知道是不是错觉,他们好像在逼我出手,总觉得和我身上的魔煞脱不了干系……”原本被蚩翎压制的魔煞在接触到那群魔物之后便开始蠢蠢欲动了,所以才会一个恍神就被他们所伤。可陵越实在想不通自己跟魔族之人何时有了过节,居然使得对方这般小心试探。
夏闻烈摇摇头,“我也不清楚,但是这段时间,你自己多加小心罢,我会把这件事转告哥哥的。”
夏闻烈走了之后,陵越本想按照原本的行程先回天墉城一趟。但是经过方才的事,内心的不安却在隐隐扩大,想着朔月将至,还是先去看一下百里屠苏。
要找到百里屠苏说难不难,说简单倒也不算简单。根据上一世的记忆以及百里屠苏下山后有可能去的地方做了一个大致的线路图,也就辛苦一些跑一趟就是了,只要到了附近就可以把阿翔唤出来,也就能知道百里屠苏的所在之地了。
本来可以利用下山的弟子得到的情报去找,但是毕竟屠苏现下的状况不好动用天墉城的人力物力。为了低调行事,只好自己把这些地方走一趟。
走了好几个地方,最后还是在琴川附近的雾灵山涧,陵越找到了阿翔。阿翔和他的感情向来不错,听到他的笛声就欣喜的在他身边盘旋拍翅,亲昵的用自己喙蹭了蹭陵越的衣袖之后在一旁的树枝站定。
阿翔白天一般跟在百里屠苏身边,晚上则会找个舒服的地方休息。陵越到达雾灵山涧的时候已经是深夜,他正是了解阿翔的习性才会在半夜吹响竹笛。
“阿翔,屠苏现下在何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