诶呦……瞧这费劲儿的……扫兴……好吧,这次饶了你,都不听了吧,反正看你也没什么诚意……
“谢谢谢!谢大哥饶过。其实,如果你很想了解小兰的话……根本不需要道听途说的。不是很多地方都有风俗,你可以把小兰收继……”
啊呸呸呸呸!丧气,换个话题!
“大哥?皱眉头了?你不乐意听?那……酒色财气,不说色就说说酒吧。酒……小荷出生的那天,我藏了一坛女儿红,她出嫁时要用的,就藏在……”
我又不是她爹!这种鸡毛蒜皮的琐事我才懒得帮你记!再换个话题!
“又皱眉头了?好……那……那再换个话题吧。对了对了,最开始的那个赌,‘她们来救咱们的时候是什么表情’,那赌咱们还打么?”
打赌?你还是想让我帮你杀邀月?
“杀邀月……不想了……只要你能平安活着回去,我什么……都不想了……呜……啊对,看你,一打岔差点给忘了,我想问的是:刚才我已说了我赢之后想要的东西,你还没说你赢之后想要的东西呢。你若是赢了……想要什么呢?”
哼哼,就说嘛,你想要什么赌注都没用,因为赢的一定会是我。赢了之后……我想要……想要……没想好,你先欠着吧,要记清楚哦~如果我到八十岁才想好的话,找你去兑现,你可不能赖账~
“八十岁……说不定我都投过四次胎了,你还能追得到帐么?当年我受命来杀你的时候,才一出绣玉谷,就有个云游道士来给我看相,他说我前世作孽太重,千世之内都福薄短命,若不消灾,及冠之年即可开始物色陵寝所在……”
江湖术士,嘴巴怎么这么臭?这种人我见得多了,我刚出恶人谷的时候也见过一个道士,说了几乎一样的说辞。我踹翻了他的摊子,一揪他的胡子,他立刻改口说刚才没看清我脸上这道疤,我这面相,添了这道疤,不但挡掉了所有的灾祸,还变得贵气十足……那骗子八成是看你穿得不错,人又似乎很好骗,才故弄玄虚多讹些香火钱的!你给了他多少银子?
“给了他五百两……”
五百两!
“怎么?很多么?那道士似乎还不太满意呢。”
……
“大哥?你……你怎么不说话了?大哥?实在困得不行了么?好吧……再让你睡一会儿……”
小鱼儿总是听见白花在叫自己,想与自己聊天,虽然自己也很想睁眼与他讲话,但……为什么这么困呢?无论怎么努力睁眼,都睁不开……
“大哥,睡够了没?你再不理我,再装睡下去,我便要动用非常手段了。亲你,你怕不怕?大嫂马上就要赶过来了,我要故意让她看见、让她误会,回去狠狠的罚你……”
困……别吵……干嘛?蜗牛菁……我会怕她?慢死了……她要是现在就能站在这里,让她看见什么,我都不在乎……亲我?这种威胁能吓得了……
一个轻柔缠绵的吻。小鱼儿隐隐觉着有人手扶着自己的脸,亲吻了自己双唇,嘴唇很凉,却很温存,那浓浓的情谊似是甜得化不开,带着千般的留恋和万分的不舍。好像有一股真气,缓缓的输进了自己的体内,那真气竟也很温暖,从唇间一直暖到心里,像是能令人起死回生一般。是……白花?不顶住一口真气御寒,总是打鸡血一般的说话也就罢了,这时候输真气过来,这是……要故意找死?小鱼儿很想阻止他,却仍是睁不开眼,全身都木木的不听使唤。别犯傻,别!
真气在体内流动,与此同时,一个声音回响在小鱼儿的脑海中:大哥……这口真气,本就是当年你救我上岸,在船上渡给我的。我借着用了这么久,现在……终于可以还给你了。债已两清,你……就别再来找我讨债了,好么?就此别过,保重……
那个声音,越来越低……
小鱼儿隐隐感到,那唇……松开了……那抚着脸的手,也从自己的脸上慢慢滑落了下去……
……
好冷,也好安静……静得吓人。白花呢?他不搂着我,也不在我耳边笨拙的唠叨了么?脱身逃走叫人去了?
小鱼儿皱眉回过神来,吃力的睁开眼,发觉自己的睫毛都已快被冻上。脑袋有点痛,这到底是自己第几次睡着?又是第几次醒?他已记不清。
无缺没走……他还在。小鱼儿一睁眼便看见无缺依旧静静躺在自己身边,面朝着自己,双目轻合,嘴角挂着甜甜的微笑,带着半分倦色,却睡得很安心,很幸福。他的脸色……早已白透,唇色也已紫中带黑……却似还有些湿润。
他不发烧了么?无缺的脸近在咫尺,小鱼儿却感觉不到有任何热气呼到自己脸上。
他的身子……好冷,冰一样的冷。无缺的双臂已松开了小鱼儿,但小鱼儿的一只手却还留在无缺的袖中。这只手触着那细滑的皮肤,皮肉虽未僵硬,却已完全没有温度。
小鱼儿有些疑惑:这样子,到底是黑花在运功疗伤,还是白花,他已经……
是黑花吧。也许他还是有呼吸的,只是很弱罢了,伸手查看一下呼吸脉搏,就能知道他到底死没死了。手……根本动不了分毫……
开口叫叫他?看看他会不会惺忪的睁开眼,对我微笑?或者猛然睁开眼,狠狠的瞪人?嘴……也根本张不开……
无缺的手,就垂在小鱼儿的唇边,指尖似随时都能触到小鱼儿的脸。小鱼儿垂眼看着这纤细的手指,仔细回忆:这手……是从我的脸上滑落下来的么?……渡真气的事情……不是梦?!他真的!
讨厌!小鱼儿已冻得流不出眼泪来。
“你活着,但我已经死了。”好吧,那个赌……也许我真要输了。这分明就是在诈赌!倒霉孩子,就只能靠诈赌才能赢么?不知道疼人的混蛋!一定要死在我的前头,让我守着你的尸体,为你难过么?
小鱼儿现在再在心里骂人,被骂的人……也只会微笑,而不会再以任何方式狡辩或是讨扰了。
只会耍小聪明的笨蛋!才送了一口真气,又能让我再撑多久?!明知道不会有人回应,小鱼儿还是忍不住想补骂一句。
微笑,仍然只是微笑,没有任何声音。
此情此景,令小鱼儿觉着非常的无力,无力得要死……
我从不相信鬼神,但……果然我不死的话,你就再也不会理我了么?
无缺:……
小鱼儿开始犹豫:鬼魂这种事情,到底值不值得赌上一赌。又冷起来了……眼皮又开始打架。看来……根本不需要纠结,也不需要自己亲自动手……
我们……会就这样被冻死在一起么?如果我们被冻死在一起,就是平手,我就没有输……对,没错!傻了吧~
无缺:……
小鱼儿又望了望眼前人的微笑的睡脸,再次闭上了双目,心中暗笑:当年寻解药之前我曾说过,死在一起,总比死在两处要好些。我总是骂你乌鸦嘴,原来……最乌鸦嘴的人,是我。
无缺:……
同生共死……在娘胎里时,你就睡在我的旁边,现在还睡在我的旁边,果然……是不怎么寂寞、不怎么害怕的……你觉得呢?我来陪你,你开心么?
无缺:……
意识……越飘越远了……我死了么?喂!怎么样?平局!……诶?怎么还是没声音?魂儿呢?乱跑走丢了么?真是麻烦……
……
130 生死成迷
……
好暖和……什么东西……这么暖和?
只剩下一口气的小鱼儿,又勉强睁开眼,发现一块白布正蒙在自己的脸上。不是白布……是件衣裳?小鱼儿扯下蒙在脸上的衣裳,赫然瞧见无缺身上只穿了一件单薄的中衣。
“热……大哥……好热……”无缺已快被冻僵,闭着眼睛,哆嗦着把中衣也扯开了,在雪里赤条条的又抱紧了小鱼儿。
小鱼儿赶紧抓起衣衫给他裹上,惊道:“别脱!你一点儿都不热!那是错觉,你很冷。现在脱掉衣服,只会让你被冻死得更快!”而无缺根本已神志不清,听不到他讲话,只边喊着“热”边继续撕扯着自己的衣服。
……
“无缺!别脱!别!别……”小鱼儿猛然惊坐,却发觉自己竟睡在家中的床上。
是噩梦么?小鱼儿低头看看自己,身上盖着三床棉被,满头满身的虚汗,大汗淋漓。
“你终于醒了!汗终于发出来了!看来这些姜汤没有白灌!”守在小鱼儿身旁的张菁欣喜若狂。
“我……已经回来了?”小鱼儿惊魂未定,擦了擦虚汗,望望窗外的天色,一片漆黑,屋里掌着灯。
张菁打了盆热水,给他擦了擦虚汗,笑道:“阿弥陀佛,你终于缓过来了~万神医泡出来的铜皮铁骨,果然壮实。我早就知道,你是不会变成一条冻咸鱼的。”
小鱼儿问:“是你们进山找到了我们?”
张菁点头答:“是啊。”
“我们得救了?没事了?那……那无缺呢?他怎么样?醒了么?”小鱼儿直切主题,心急的问。
“无缺?醒?”张菁一愣,她的表情立刻僵住,眼中满是错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