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我发誓~我若是无心保守秘密,便让我全家都冻死在这山里~行了么?”小鱼儿全无诚意的发了毒誓,但在黑花看来……这毒誓只是在安慰自己的心理而已。这无赖说不说出秘密,和他发没发过毒誓……似乎关联并不大。全家?也捎带着把我也给咒进去了么?
黑花强忍住怒火,环顾了下四周,发现二人正置身于一个小山洞之中,脚旁点着篝火,不禁又质问道:“不回家,你把我弄到这鬼地方来做什么?”
小鱼儿叹了口气,笑道:“能回家谁会待在这鬼地方?看看你挑的这个进山的黄道吉日。天降大雪不说,还地龙翻身?!你被从崖上震下来昏死了过去。我想带着你回家,却发觉出山的路已被滚落的积雪和碎石封死。这天寒地冻的,总耗在外面不是办法,又见天色已晚,便找了这个山洞先避一晚上,明日再寻出路。”
“一个晚上?!”黑花已完全醒转过来,腾的起身,冲到洞口。
他向外望去,洞外风雪交加,漆黑一片,根本寻不见山路。看来……确实是要在这里避一个晚上了,便坐在那洞口,眼神有些迷茫的看着那洞外的风雪。
沉默。
“那么着急干嘛?是你太想月儿了?还是……你非常不喜欢和我待在一起?”小鱼儿优哉游哉的坐在篝火旁,见他似有些忧心忡忡的样子,随口问道。
“都是。”黑花只说了这两个字,便又不吭气了,只从身上摸出一只小匣子,打开来一看……
两朵雪莲。黑花赫然看见匣中完好的收着两朵雪莲,不禁抬头看了一眼小鱼儿。
小鱼儿见他似是有些吃惊,便笑道:“为了这第二朵雪莲,你的小命差点玩儿完,这花儿来之不易,我便帮你收在一起了。放心,你不在,你大嫂自会好好照顾邀月,晚回去一天,也没什么。月儿的事,其实你根本无需太操心……”
黑花忙又别过头去,不想让小鱼儿看见自己感激的眼神,只用不屑的语气骂道:“我太操心?明明是那个没良心的叛徒,对月儿的事情完全不上心!他明知月儿每年都要用这雪莲,却佯装不知,不提前备齐……你们又什么都不懂,笨手笨脚的……如此不中用,让我怎么放得下心去投胎?”
小鱼儿笑道:“还好你没去投胎,你的月儿太娇贵,我才懒得伺候……诶?你是不是说漏嘴了什么?你……本已打算去投胎了么?”
“……”黑花完全不知该如何掩饰自己的走嘴。
难道他见我们照顾邀月照顾得不错,确实不想再醒,而是有心放白花与妻女团聚了?小鱼儿不说破此事,只是笑问:“昨天……看见铁心兰的宝宝了么?那女孩俊么?你看她的脾气更随谁?”
黑花瞧了一眼小鱼儿,抱怨道:“像谁?那么小的一团……鬼才能看出脾气来!”
小鱼儿笑道:“小孩子,当然是经常跟着谁,脾气就随谁。不然,咱们两个是孪生兄弟,怎么就只有你的脾气那么随邀月呢?”
沉默。黑花的目光依旧看着外面,对这句不知是夸还是骂的话,仍是不知该如何接嘴。
小鱼儿笑道:“如今咱俩被困在这里,反正也是闲得发闷,我便开始问今天的问题吧。第一个问题:如果明日你便去投胎,下辈子,若让你来选,你是想做月儿的青梅竹马呢……还是当她的亲儿子?”
黑花皱眉想了许久,道:“果然……还是做亲儿子比较好……”
小鱼儿笑着追问道:“哦?为何?”
黑花望着风雪,痴痴道:“因为……做她的青梅竹马,她有可能不喜欢我,即使她喜欢我,我也全心全意对她,她也还是会害怕我有朝一日会背叛她,对么?但,如果我是她的亲儿子……我对她好,就是天经地义的,她根本不会猜忌,她那么善良……就算我是个很讨厌的孩子,她也不可能想杀我的。儿子永远是儿子,无论她喜欢任何人,身边的男人换过多少次,她的男人也永远都无法取代我在她心中的位置,我也可以一直陪着她了……对么?”黑花背对着小鱼儿,令人完全看不到他说这些话时候的表情。
“哈哈,跟着大哥混,你果然变聪明了。”小鱼儿笑道:“儿女是债。当她的儿子,缠她一辈子,甩都甩不掉,够阴损~”心中却有一种难以名状的喜悦。
“坐那么远干嘛?要不要来壶小酒,暖暖身子?”小鱼儿心下欢喜,见黑花一直坐在洞口,又一次招呼道,而黑花却根本不挪地方。小鱼儿只好把酒葫芦扔给了他。黑花这次倒没推辞,痛饮了几口,又将酒葫芦扔回给小鱼儿。
小鱼儿接住酒葫芦,对嘴喝了一口赞道:“好酒,够辣~”
沉默。黑花依旧是不接话,也不动,静得吓人,但他的脸色却已开始微微泛红。小鱼儿边喝酒边观察他,心中暗笑:这家伙……酒量仍旧比白花差得多,三杯倒?再加之此次带来的酒烈,估计……
“那么第二个问题。刚才我把你背到这里才发现……你的身子怎么这么冷?而且,穿这么少的衣服,在这冰天雪地里,居然也不发抖?好神奇。练了明玉功之后,人便真的不怕冷了么?也不会被冻死?还是由于活尸散的关系,虽然很冷,却不已会发抖了呢?”小鱼儿试探着问。
黑花不屑道:“不穿冬衣有什么稀奇?少见多怪!怕冷?练功不吃苦怎么行?这是练明玉功的功课。”
“功课?”小鱼儿问。
黑花微醉的解释道:“寒气能节省明玉功运功时所耗的真力,辅助真气在体内小周天顺畅的运行,对功力长进,是有好处的。借冰力运功疗伤之时,更是如此。冻死?你当我真傻?火候把握得好一些,摸清自己的极限在哪里,适可而止,怎么会被冻死呢?”他回答得很干脆,但回答之后,又不做声了。
“原来如此……”小鱼儿点头又开始思考。
篝火劈啪作响,二人默了半刻。黑花突似想起了什么,打破沉寂问:“你刚说……你碰过我?”
“是啊,不碰你,怎么把你带到这里来?”小鱼儿眨眼问。
“碰过我……那你惨了。你相信诅咒么?我似乎……一出生被下过咒。”黑花阴森森的笑道:“月儿的命比较硬,除了她没事以外,普通人,只要一碰过我,没几天便会没命,而且一个个的死得都很惨,比如……”
“诅咒?普通人碰过你之后便会被咒死?死的都是宫女吗?”小鱼儿见他竟开始笨拙的吓唬人,便笑着打断道:“你的诅咒只适用于女人。她们都是女人,碰了你自然会死,但我是男人……不怕的~”想了想却又灵机一动道:“对了,女人也不一定会被咒死。例外的还有那个慕容九!她不是也没死么?你不提我倒还忘了,讲讲,你和那个慕容九,到底是怎么搭上的?”
“……”黑花本想借着酒劲儿恐吓小鱼儿一下,出口恶气,却反被抓住了小辫子,追根究底的被问起八卦来,只能无趣的住了口。
小鱼儿见他不愿意说,只浅酌一口,幽幽问:“我看那个慕容九,其实与你还挺般配的。九妹的事,你觉得是对月儿的不忠,还有些惴惴么?男人三妻四妾,有什么稀奇?除了月儿,你确定自己不会再爱上别的女人了么?如果当年月儿没有对你……”
“没有如果!”黑花冷冷打断道。
“……”小鱼儿不再继续说下去,只望着那个离自己很远的兄弟,道:“好吧,你不爱听我便不提,还说刚才那个话题。你不怕冷,那你……喜不喜欢暖和的东西呢?”
话音未落,竟有一条白影子从洞口窜了进来——白天的那只狐狸。只见那狐狸用力抖去了身上的积雪,又把口中的兔子扔到了黑花的脚前。
“围脖?是你?”小鱼儿拎起了死兔子,眯眼笑得乐开了花:“这只兔子白天送虽不值钱,但现在送过来,还真是金贵呢,正好用来下酒。这兔子……权当是你在这洞里投宿的店钱好了~”
“谁是围脖?它明明是来找我的!”黑花醉醺醺的对小鱼儿骂道,转而与这白狐深情对望,微笑道:“好孩子,别理那个混蛋,以后便跟着我吧。我给你起个好名字,就叫……雪莲,好么?”
“噗”小鱼儿笑劈了,道:“雪莲?少主大人,这是你新收的宫女?!”
未等小鱼儿继续调侃,雪莲已对他又龇出了利齿,洞里转瞬间又成了一人一狐同仇敌忾之势。
又当了一次恶人……小鱼儿不敢再惹他们,掏出匕首,开始在篝火旁扒皮穿肉,烤兔子。
沉默。小鱼儿专心在火上转着兔子以免肉被烤焦,转眼之间,夜宵便烤得差不多了,肉香四溢。他再抬头一看,却见黑花靠坐在洞口,那狐狸趴在他的膝上,一人一狐,皆已睡熟。
这围脖看上去……很暖和、很舒服。黑花醉醺醺的睡相看起来……很天真、很无害。小鱼儿看他似是睡得很美,便坏心眼的吆喝道:“别睡了。开饭了,开饭了~”
小鱼儿吆喝了十遍,一遍比一遍声音大。黑花终于微微张开眼,呓语般的说着醉话:“不要……不稀罕……别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