食死徒们保持着静默,但当中少数几个却露出了幸灾乐祸的神情。
“我没有颜面祈求您的原谅和信任,大人,”德拉科弓着身子回答,语气中充满了愧疚和屈辱,“我为我父亲的失败感到深深的羞愧,倘使您能赐予马尔福家族第二次机会,我一定会尽我所能,再不辜负您的期望。”
他抬起头直视着黑魔王,好像想用这种方式证明自己的决心和忠诚,而伏地魔的红眼睛也死死盯着他蓝灰色的眼睛,目光如此锐利,以至于旁边的几个人赶紧望向别处,似乎担心那凶残的目光会灼伤自己。
片刻之后,黑魔王那没有唇的嘴扭曲成一个古怪的笑容。
“我确实有一个非常非常重要的任务想要交给你,德拉科,”他不怀好意地说,“这个任务很难,但这里所有人,只有你最有机会完成它。”
“请您吩咐。”德拉科立即回答,让自己听起来正怀着极大的热情。
“不,别心急,亲爱的德拉科,别心急——”黑魔王伸出手,一下一下地抚摸着不知从哪里游出来的大蛇,那条蛇似乎被摸得非常舒服,懒洋洋地吐着蛇信,“恐怕你还没做过这种事,你还要多多进行练习——你太缺少这方面的练习了——”
德拉科恭敬地听着,手却不自觉地握紧,他要我去做什么?千万不是去杀什么人才好。
“坐到那里吧,”伏地魔指了指长桌最后面的一个座位,“等会议结束后让西弗勒斯给你好好讲讲我们的计划。”
用不着教父讲解,德拉科只听了一小会儿就知道他们究竟想要干什么。简单地说就是去杀人,去制造混乱,加大民众对魔法部的不信任,趁机在其内部用这种方法震慑人心,使得那些无能的官员因为恐惧而缄默不言。
“行动时跟紧我,”会后,斯内普慢条斯理地说,“我想你连幻影移形都还不会,如果不想被随时可能赶过来的傲罗逮个正着就别乱跑。”
“是的,教父。”德拉科乖乖回答。
三天后,他们袭击了一个小镇,那里既有普通的不会任何魔法的麻瓜,也有巫师。十多个食死徒在傍晚时闯了进去,德拉科跟着他们一起,穿着黑袍子,戴着白面具,不停挥动着魔杖,对着那些还不太明白究竟发生了什么的人们,发射致命的咒语。
德拉科一点儿也不想这么做,他不想看到飞溅出的鲜血,不想听到小孩子的大哭和女人的惨叫,可他总觉着有不止一双眼睛在监视着自己,在评判着自己,他不得不在一个又一个人的身上留下那些足以致命的伤痕,点燃一幢又一幢满载着家庭欢乐回忆的房屋。
而斯内普也不再是他记忆当中的那个冷酷默然的教授,无论是因为享受还是习以为常,他念出每一道黑魔法的时候都那样毫不犹疑,任凭别人的鲜血染上他的面具。
——这个世界简直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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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近午夜,德拉科才疲惫地回到庄园,喊叫和战斗的声音依旧如固执的幽灵一样在他脑海中徘徊。他无力地推开大门,发现纳西莎和路易都还坐在门厅的沙发上,等待他回家。
“你还好吗?”路易一下子扑了过来,想要拉住德拉科的手,德拉科却惊恐地后退了一步。
“别碰我,我的袍子——很脏——”他向担忧地看着自己的两个亲人虚弱地笑了一下,三下两下脱掉了那身食死徒的黑袍,发泄似的将它们扔到了地上,然后张开手臂,接受路易再次投来的拥抱。
“很晚了,去休息吧。”纳西莎走过来,在自己的爱子额角印下一个吻,“一切等到明天再说。”
“好的,妈妈。”德拉科点点头。
“你看起来累坏了,”金发男孩小心翼翼地观察着爱人的脸色,“我让小精灵放好了热水,你可以好好泡一泡再上床。”
可温暖的水并没能让德拉科感到舒服一些,他的身体虽然浸泡在浴池里,但灵魂似乎还被留在那个死尸遍地的小镇上,四周一片嘈杂,咒语的光闪动在整个区域,到处是食死徒神经质的大笑,以及受伤者痛苦的申吟……
“你还好吗?”路易也脱掉衣服,慢慢滑到德拉科身边,握着他的手问,不知是不是他的错觉——刚刚铂金男孩似乎在发抖。
德拉科揽着爱人的腰,将头靠在他的肩膀上,触手的皮肤健康而光滑,令德拉科不由自主地想起那些由自己亲手造成的狰狞的伤口,有的皮开肉绽,甚至已经露出了白森森的骨头。
“我不太好,”他轻轻地说,“那种感觉实在太糟糕了,你不是在与你所仇恨的敌人战斗,而是在屠杀一些无辜的人——他们当中的一些甚至连反抗的能力都没有,我从未如此厌恶过自己。”
路易不知道自己能说些什么,他只能将怀里的这个人搂的更紧一些,无声地鼓励他继续说下去。
“我曾经无比赞同黑魔王的理念,非常赞同,”德拉科轻轻地继续说下去,“我讨厌麻瓜,讨厌泥巴种,讨厌一切像邓布利多那样的喜欢麻瓜的巫师,我想要恢复纯血的荣耀,哪怕代价是一场战争——可现在我才发现,没有什么比战争更可恶、更可怕,更令人无法忍受。”
他侧过头,在路易的眼角亲了亲,“很抱歉,我很抱歉,把你卷进来了。”
路易腼腆地笑了。
“这没什么,”金发男孩在德拉科的颈窝里拱了拱,这让他想起了赫敏的克鲁克山,“我们是要结婚的,当然要共同分担一切。”
“恐怕剩下的假期我也没有时间陪你了,”德拉科叹了口气,“食死徒们的下一场袭击大约定在五天之后,而下下一场还不知道是什么时候,这就像噩梦的接力赛,永远没个头儿,我简直盼着霍格沃茨快点儿开学了。”
“或许你可以多装装样子,不用真的杀掉什么人,”路易建议,“保护好自己,那么混乱的场合,没有人会真正注意到你究竟在干什么。”
“不,我必须出手,这是黑魔王给我的考验,他一定会派人监视我,而我得顺利通过才能知道他到底有什么终极任务要让我完成。”德拉科面无表情地说,“他反复强调说这是一项非常非常重要的任务,我需要知道具体情况,才能通知妈妈和邓布利多早做部署。”
自从父亲进了阿兹卡班,德拉科身上的责任愈发重了,他不再是那个懒散而悠闲的马尔福少爷,做事也不能再由着自己喜欢或讨厌。
“喂,不要这么严肃。”路易笑着,试图打破沉闷抑郁的气氛,“或许我们可以放松一下,以及——发泄一下。”他用双腿夹住德拉科劲瘦的腰,然后暗示性地蹭了蹭。
德拉科挑起一边眉,“你是我想象中的那个意思吗?”
“千真万确。”金发男孩红了脸,但却依旧用挑衅的目光看着爱人,只有迅速颤抖的睫毛出卖了他的害羞和不确定。
“我的情绪很不稳定,”德拉科摇摇头,轻轻推拒着扒在自己身上的男孩,“如果真的做了,就很有可能伤到你。”
可男孩却像是一只顽固的树袋熊,怎么也不肯松手。
“我不想一直喝牛奶,”路易撇撇嘴说,“人应该偶尔来点儿不一样的,比如伏特加一类的烈酒——所以,我们今晚不妨玩得疯一点儿——”
☆、六年级 新任魔药教授
这是德拉科五年来渡过的最漫长的假期,每天早上翻开《预言家日报》几乎都有人口失踪甚至死亡的报道,而当中约有一半的恶性事件是他自己亲身参与的,这种感觉真的糟糕透了,他甚至提不起兴趣到对角巷摩金夫人的服装店试衣服,六年级的所有用品全都是路易代他去买的。
所以当他终于坐上霍格沃茨特快列车时,那种美妙的熟悉感令他无比安心,就像在冬天里喝下一杯浓浓的热可可,他伸了个懒腰,惬意地半躺在路易的大腿上,收获了坐在另一边的两位女士的白眼。
“我现在开始有点儿感激邓布利多了,”潘西斜倚在包厢的窗户上,懒洋洋地说,“要不是有他在,霍格沃茨里面也会是一团糟,至少现在学校里还是很清静的。”
“摄魂怪袭击事件频发,魔法部简直形同虚设,看来无论巫师界还是麻瓜界,政府官员统统是一群欺软怕硬的家伙,看看他们分发的《防御手册》,根本毫无用处。”赫敏气呼呼地说,接着她突然想起了什么,“布雷司呢?我好像刚刚放行李的时候还看见了他。”
“他被斯拉格霍恩教授邀请共进午餐了,”德拉科假笑着说,“如果你想见他还得过上一段时间。”
“斯拉格霍恩教授是谁?”赫敏问。
“我们新任的魔药课教授,”德拉科回答,“我亲爱的教父终于得偿所愿,得到了黑魔法防御课的教职,魔药课教授出缺,邓布利多就重新找了一位。”
“可是他为什么要在还没开学时单独把布雷司叫走呢?”
“因为斯拉格霍恩教授是个聪明人,”德拉科耸耸肩,“他比谁都了解人脉的重要性。他喜欢拉拢一些有价值的学生,而布雷司就是其中的一员——要知道,他的母亲可是拥有巨大的财富和号召力——在男巫当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