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的愿望是什么?”路易好奇地问,事实上,他并不期待邓布利多会认真回答。
“有很多,比如圣诞节能够收到袜子,”老校长幽默地回答,两个男孩的脸上都露出了笑意,“人们总是坚持送我书,天知道为什么。”
“我会如实把您的话告诉我的教父,”德拉科勾起嘴角一本正经地说,“他会高兴听到这个——每当圣诞节即将到来时他都会为送礼物而发愁,一定乐于满足您这个小小的容易办到的要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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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他们回到伦敦时,这里又在下雨,两个男孩再次搭乘地铁返回马尔福庄园,邓布利多却没有急着幻影移形,而是转了个弯,走进了另一条小巷尽头的一家小酒馆。
那是一家很不起眼的酒馆,只有一间又小又暗、非常肮脏的屋子,散发着一股浓浓的羊膻味。几扇凸窗上积着厚厚的污垢,光线几乎透不进来,粗糙的木头桌子上放着一些蜡烛头,其中一些因为天色太暗不得不点起来。
这里就像另一个猪头酒吧,邓布利多在心里想,巫师界和麻瓜界总是有如此多的奇妙之处。
他在酒吧的角落里坐下,为自己随便要了点儿吃的,然后开始打量这里,视线很快就被站在吧台之后的酒吧老板给吸引住了。那老头儿个子又高又瘦,长着一大堆长长的灰色头发和胡子,正在粗声粗气地对着一个女招待大吼,看上去脾气很糟糕。
他简直就是阿布福思的翻版,除了不会魔法。老校长这么想着,微微地露出了一个笑容。
他盯着那个酷似他弟弟的酒吧老板好一会儿,直到食物上桌才收回视线,开始不紧不慢地吃着盘子里的东西,他想起了弟弟,想起了他已经死去的父亲、母亲,还有妹妹。他对德拉科说想要在圣诞节收到一双袜子并不是开玩笑,或是随便说说,他真的已经很久没有收到袜子了,自从母亲去世后——从前,每个圣诞节,她都会给他们三兄妹每人织上一双厚厚的、暖和的羊毛袜。
这时,酒吧的门开了,一股湿漉漉的空气随着一个女人飘了进来。她飞快地扫视了整个酒吧一眼,紧了紧罩在头上的头巾,保证只让她挺翘的鼻尖露在外面,然后走到邓布利多那一桌旁边坐了下来。
“午安,马尔福太太。”邓布利多放下叉子,欠了欠身说。
纳西莎却没有立即回话,而是等女招待走过来点了一杯啤酒,这才转过头。
“抱歉,邓布利多校长,可我得先点点儿东西,这是个小店,很需要生意,他们不会放过任何一位顾客的。我可不希望她一直站在这儿,边等我点餐,边听我们的谈话。”
“你永远这样细致周到,”邓布利多露出钦佩的神情。
“而您总是令我提心吊胆。”纳西莎尖刻地说,灰蓝色的眼睛紧紧盯着老校长。
“但事情总体还是朝着好的方向发展,不是吗?”邓布利多平静地回答。
这时女招待送上了啤酒,两人沉默了一会儿,等人走了,纳西莎深深吸了口气。
“您已经做好了准备牺牲,”她说,“牺牲任何人,您的朋友,学生,您的凤凰社,甚至包括您自己,或者说,尤其是您自己,所以您什么都不怕……但恐怕我没有做好这样的准备,而且永远也没法做这样的准备——我不能容忍我的家人受到伤害,绝不!”
“我很抱歉,是我的疏忽让德拉科身处险境,”邓布利多回答,“但哈利还是一个孩子,没办法一下子就掌握大脑封闭术,而我则找了一个并不太合适的老师去教他,更别提伏地魔又深谙此道。”
“不,我并没有责怪哈利,”纳西莎摇摇头,“我是在质疑你。恐怕你这次也只是留下一句话,让哈利跟着斯内普学习大脑封闭术,却什么更多的也没有交代——你不喜欢解释,或者说你只喜欢在一切事情发生之后才解释。这个习惯在我们开始合作时就已经显露出现了。”
“您总是这么犀利,马尔福太太,”邓布利多摊了摊手,“恐怕我确实有这么个不好的毛病。”
“您一直声称您没有下属,您有的只是朋友,合作伙伴,志同道合者,但事实上,您却拒绝用一种平等的目光来看待他们,”纳西莎并没有因为邓布利多的良好态度而放松攻势,“您将他们划入您的保护范围,尽一切所能帮助他们,就像雄狮守护着他的狮群,时不时地发出指令,但您从来不愿意向他们解释您为什么和发出这样的指令,因为您认为您的出发点是为了他们的安全或是利益——这一点相当蛮横。”
“亲爱的夫人,我们在从事一项非常危险的工作,我需要每个人都做正确的事情,以最快的速度。”邓布利多解释,“我必须建立权威,这样才能让整个团体尽可能迅速地运作。”
纳西莎顿了顿。
“你喜欢哈利吗?”她问,似乎是打定主意换一个话题。
“是的,哈利是个好孩子,我很难过德拉科没能和他走到一起,虽然路易也是个不错的选择。”
“发现了吗?他和您越来越像了。”纳西莎露出了一个微笑,“他勇敢、博爱,也很固执,有主见,面对这样一个孩子,仅仅告诉他怎么做是远远不够的——你必要告诉他为什么要这么做,失败的后果又会是什么,不然他绝不会完美地执行您的指令,因为他不是什么可以操纵的东西,他是一个孩子,他也有思想。”
邓布利多沉默了。
“您是对的,”良久,老校长慢慢开口说,不知为何,纳西莎觉得他莫名地苍老了许多,“在哈利的事情上,我犯了不止一个错误,到现在为止没有酿成重大的危害已经是非常幸运了,而显然我们不能总这么依靠运气。”
“但愿一切都是值得的。”纳西莎垂下眼睛,“明天,黑魔王要召见德拉科,我想他是要惩罚马尔福家族办事不力,我担心他会急着标记他,毕竟在神秘事务司他损失了不少人,急需补充新鲜血液。”
“伏地魔很少吸收未成年学生进入食死徒队伍,”邓布利多安慰她说,“而且德拉科很聪明,他能够随机应变。”
“可是,还有多久?”纳西莎绝望地抬起头,瞪大眼睛,“还有多久这一切才能结束?我已经受够了,我们就不能加快进度吗?还有多少个魂器需要处理?”
“我们还没找到拉文克劳的冠冕和赫奇帕奇的金杯,”邓布利多说,“而且恐怕伏地魔一直带在身边的那条大蛇也是魂器之一。”
“我姐姐是伏地魔最信任的手下,他很可能将魂器之一交给她保管,就像交给马尔福家族一样。”纳西莎强迫自己重新镇静下来,“斯克林杰刚刚代替福吉成为魔法部部长,他需要您的支持。建议他杀掉贝拉特里克斯,这样一来,我就可以顺理成章地接管她在古灵阁的金库,从中说不定能找到我们想要的东西。”
“恐怕我不能这样做,”邓布利多毫不犹豫地拒绝了这个提议,“我们对抗他们是因为他们的杀戮和破坏本性,所以无论如何,我们都不能堕落到和敌人同样的高度。”
☆、假期 黑魔王的召见2
伏地魔并没有更换他的据点,德拉科现在依旧站在之前曾经涉足的那幢荒芜的大宅前面,不同的是,这次没有父亲的引导和母亲的陪伴,一切都要靠他自己。
十六岁的德拉科·马尔福微微阖上眼睛,然后深吸了一口气,走上前叩响了门环。
很快,门被打开了,一张苍白的脸显现了出来,标志性的鹰钩鼻让德拉科原本绷得紧紧的神经有了一瞬间的放松——西弗勒斯·斯内普,他敬爱的魔药课教授、斯莱特林现任院长,以及他永远的教父,正站在门里。
然而,他还有一重令德拉科不得不忌惮的角色——伏地魔的宠臣,即使邓布利多再三表示出他对他的信任,就连母亲也认为他归属正义一方,但德拉科还是始终保持着应有的警惕。
“进来。”黑发男人瞥了一眼自己的教子,这样说,德拉科点点头,微垂着头跟在自己的教父身后,穿过幽暗而漫长的走廊,再次停在那扇破旧的木门前,斯内普轻轻敲了两下,接着推开了门。
和上次只有寥寥几人不同,那张不怎么讲究的长桌前稀稀疏疏地坐了十来个穿着黑袍的食死徒,他们没戴面具,也没戴兜帽,面孔就这样□□着,其中一半左右德拉科都曾经在英国贵族们的各种交流场合见过。而现在,在场的所有人都低垂着头,似乎正在承受着什么他们无法承受的恐怖之物。
“小马尔福——”坐在桌子尽头的那个人开口了,声音冰冷而滑腻,这让德拉科微微打了个寒战,他整个人好像正被分裂成两半,一半放任着表现出恐惧与诚惶诚恐,另一半则谨慎而冷静地俯视着这一切,随时准备灵巧地避开可能的危机。
“我信任你的父亲,从多年以前开始到上个月那件事发生为止,”黑魔王慢慢地说,他的肤色十分苍白,似乎发出死尸般的冰冷的反光,“卢修斯不仅没能完成任务,还令我蒙受了巨大的损失,我不知道能否对马尔福家族保持信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