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楼之珠玉 (M的马甲君)
- 类型:BL同人
- 作者:M的马甲君
- 入库:04.09
贾珠闻言,面上并无一丝喜色,惟垂首对曰:“微臣多谢陛下隆恩,只微臣已上报吏部,微臣之父病逝,未及提前告知陛下,乃臣之过。恳请陛下准臣南下奔丧,以全孝道。”
景元帝听罢蹙眉思忖一回,仍是颔首道:“自是如此,只不过……”说着又令道,“你且抬首。”
贾珠闻言只得依言抬头,景元帝伸手一把挑起贾珠下颌,细细打量一回贾珠神色,说道:“看来珣玉之事对你打击不小,你这模样,与了数年前,朕责你之时极像……却又不像……似是已生无可恋……”
贾珠不动声色地将下颌挪开,仍是垂首道句:“陛下恕罪。微臣此来,欲请求陛下允臣告病求去。陛下知臣向来胸无大志,惟知安分从时。如今微臣宛若行尸走肉,陛下交与重任,只怕微臣难以达成陛下期待,有愧圣恩。”
景元帝听罢此话登时有了怒气:“你!朕此番可不欲听你此言!”
贾珠随即跪下说道:“此乃微臣肺腑之言,冒犯陛下之处,还望陛下恕罪。若陛下念微臣昔日之功,还请陛下开恩,准臣之请。”
景元帝闻言斥道:“珣玉病殁,便令你成了这般?!”
贾珠对曰,嘴角竟掠出一抹淡笑,将那神情衬得分外荒凉:“进京之前,若说微臣尚有放心不下之事,便是心系陛下北上安危,恐陛下遭甚不测。彼时陛下离京,微臣以为此生再难见陛下一面,不料此番臣得命归来,实属万幸。如今观来,陛下龙体安泰,万事无忧,微臣心事已了,如今当是心无所念,正是求去之时。”
景元帝闻罢这话,倒也一时语塞,竟不知如何作答。
贾珠又道:“彼时微臣之府为先皇查抄,先皇亦曾将陛下所赐鸳鸯剑归还微臣,想必先皇亦晓此乃陛下恩赐。陛下所赐鸳鸯剑本为一对双剑,陛下赐予微臣雌剑,自是喻示微臣乃陛下左膀右臂,此意微臣片刻不敢稍加遗忘……”
景元帝闻言颔首对曰:“不错,你既知此意,此番便断无自请求去之理。”
贾珠不答此言,自顾自接着道:“于臣而言,臣最难忘之时正是于钟山之上,与陛下患难与共之时。若日后再逢那紧要之时,陛下需臣效力,若臣尚有命在,臣不拘身处何地,定当千里以赴……然微臣当真不欲再有那等时刻,微臣祈愿陛下永无需臣相助之时,如此则意味着我朝海晏河清、帝业永昌。”
言已至此,景元帝知晓不可强求,只得准奏,允贾珠告病南归。贾珠闻罢,方叩头谢恩。随后正待躬身退下,不料却忽闻头上传来一句轻声呼唤,在道:“仪儿。”
闻罢此话,贾珠身形微颤,硬生生止住后退的脚步,心下感慨万千。顿了顿,惟待景元帝开口,不料此番垂首捱了半晌,却不闻景元帝再度开口,贾珠方勉力开口说道:“贾珠今后……大抵再难伴君身侧……陛下……万事保重……”
声未歇,泪先落。滴在御书房的地面,一滴一滴,仿佛滴在景元帝心上……
从宫中出来,贾珠往吏部办了手续,顺道见了一回孝华。彼时恰逢钦思亦在吏部,三人说笑,期间贾珠强装笑靥,倒令其余二人劝慰之言难以开口。孝华知晓贾珠求去之意,虽未多言,仍是长叹一回。此时的钦思当真是人居高位、意气风发,贾珠连唤了几声“谭大人”,将个钦思乐得心花怒放。贾珠随后方打趣一句道:“谭大人当真乃陛下嬖臣,陛下未嫌谭大人形象不雅,有损国威,封大人为二品大员,当真是皇恩浩荡了~”
钦思闻言,叹了回气,对曰:“哎弟何尝不知面上之伤不雅,然好歹陛下尚未介意,道是此乃武人荣耀,弟又待如何~”说罢尚且佯装出无奈之状。
贾珠听罢笑道:“真真因了谭兄那张嘴,陛下方赏你散秩大臣罢。”
此话一出,三人方大笑一回。
又说了一阵闲话,待出了衙门,三人往汇星楼聚了一回。
吃罢饭,贾珠方别了孝华钦思,又往了几处亲戚家拜访探望一番。三日后,贾珠出京南下,回籍奔丧。
另一边,梁思问从贾芸处打听到贾氏族人原籍所在,虽欲前往寻觅一回贾珠,然正逢手边有了别事,一耽搁之下,便又去了二三年。待他终于事了,赶往金陵之时,只见贾氏原籍经过多年经营,已是颇为可观。然梁思问却未能见到贾珠之面,闻贾家之人告知,贾珠待三载丁忧过后,便辞了众亲,独自领着两名家人,外出远游。
梁思问闻知,只得悻悻而归。过段时日,便会前往贾氏原籍一探,却因与贾珠之间,总缺了缘分,遂始终不曾遇上。有道是:
“月有圆与缺,人有离和散。
天道轮回转,离合总因缘。”
?
☆、第八十五回 不破不立凤凰涅槃(一)
? 又一年的九月初九,北静王府新出了一种赏菊之法。水溶命府中家人将自己新近购置的名菊摆成各式形态的盆景,檐下、廊上,曲槛之间,皆是各色各式的秋菊。又命人于府中各处悬了纱灯,待夜幕降临,于灯下赏菊,倒也别有一番风味。
水溶自己玩赏一回,又觉独自一人,无甚趣味,方命丫鬟将王妃请来,夫妻二人一道赏菊。
却说水溶素喜邀来一干名士于府中集会饮宴,清谈唱和,倒也绝少独自一人享乐抑或惟他夫妻二人,何况是这般佳节,府中更是不得清闲。遂像今日这般状况,倒也少见。而王妃闻请,倒也整装收拾一回,随后姗姗而来。
水溶见王妃到来,起身笑面相迎。王妃笑启樱唇,率先开口道:“王爷今日好兴致,竟邀臣妾一道赏菊。”
水溶道:“重阳本为登高怀亲之日,与王妃一道,岂不正是应景?”
王妃道:“素昔这般时节,府里莫不是高朋满座,一道做了清谈盛会,何以今日王爷未曾邀了诸名士前来?若是如此,臣妾大抵尚能附庸风雅,捎带着一并请了诸少奶奶前来,也充个风雅诗会。可知咱京里,有那些个闺阁才女,竟不亚于了男儿,诸如京师第一美人的侯二奶奶、林大才子的妹子孙少奶奶、岳大状元的夫人、卫公子的夫人并了南安郡主炎丫头并她嫂子南安王妃,在闺阁中人之间,都是赫赫有名的。”
水溶闻言颔首道:“不错,这些才女,便连本王亦曾耳闻。王妃此言甚是,如今看来,倒是本王误了王妃之事。”
王妃笑曰:“王爷哪里话,此番臣妾不过将心中之意禀告王爷,若是能得王爷首肯,臣妾便依意行之。择日请了诸位奶奶姑娘前来王府做个风流雅会,日后臣妾也做成个‘静王府花月纪事’,岂非雅事一桩?”
水溶闻言很是赞赏,然闻及王妃提起多年前的“静王府花月纪事”,正是这九月九重阳之日的盛会,登时感慨万千,顿生物是人非之感。忆起载于那本《花月纪事》中的七位王孙贵胄,如今却皆已各奔天涯。遂叹了口气,说道:“实不相瞒,这般重阳,竟是少有,昔日诸友皆不在京城,遂本王便是欲请诸友集会,亦是无法。五王爷自点了封疆大吏,出任山西,至今未尝回京;便连子卿这一从未外任之人,今年亦点了巡按御史,出京巡查;珣玉鸿仪这兄弟俩则一个南下任了学政,一个西进点了知县;其余钦思出京,永无归日;文清病逝。当年《花月纪事》上的七人,去的去,出京的出京,便连南安王爷亦常驻海疆,未曾归来,如今便惟剩本王尚在京里,难免添了这许多寂寥之感……”
这话说得伤感,王妃一时之间亦不知如何宽慰,夫妻二人相顾无言。过了半晌,王妃方强笑劝慰道:“尽管如此,此重阳佳节,本为亲友欢聚之日,此番便是难以访亲伴友,尚有臣妾伴于王爷身畔。”
水溶闻言,回过神来,笑曰:“此言甚是,此良辰美景,亦不可尽负。本王专程请王妃前来,亦是为一道灯下赏菊。”
言毕,夫妻二人立起身,一道逛园不提。
此番先说煦玉。却说煦玉自京城带病起身,一路南下,匆匆走了两月,方才到达广州。兼了煦玉自小长于北地,对了南边气候水土难以适应,彼时还未上任,便已是大病。幸而罗浮山亦在广东省内,则谨虑及煦玉身体,连夜赶往罗浮山冲虚观,将师兄忘嗔请到广州学署,替煦玉诊治。却说这世上还有谁较应麟,更为通晓岐黄之术,此人自是忘嗔。忘嗔与则谨皆属冲虚观门下,冲虚观自古便以炼丹制药为长,祖师葛洪曾纂《抱朴子》一部,内篇记录其神仙吐纳并符箓炼丹之术。传至忘嗔一代,忘嗔习其符箓炼丹卜筮之术,深得其精髓。与了应麟的医术药理相较,可谓是同源异流。
此番煦玉自抵达广州学署,便忧心当地科考诸事,尚欲强撑着按临升堂。然挨不过则谨携了忘嗔一道前来,从旁苦劝;执扇更是跪在地上磕头不迭,恳请煦玉此番千万以自个儿身子为重,这等按临的仪式之类,回回都有,当不必事事躬亲。又道是煦玉若是未尝将养妥当了,待到科考之时,只怕难以支撑。兼了贾珠自闻知煦玉待自己任职川省后亦是派了学差,登时心急如焚,遂每日皆写一封信,专程令了剪纸当了送信之职,每回送去数十封,骑马往来四川广东两地,途中马亦不知跑死多少。遂此番煦玉自是时常收到贾珠来信,只如贾珠伴于身侧,亲自敦促一般。遂煦玉只得从了众人之意,于学署中闭门将养了半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