贾瑛和贾蔷,也都各有各的事情要做。相对的贾瑛要略轻松一些。毕竟贾瑛是个姑娘家,年纪也才五岁,每日除了贾蓉固定出来的锻炼她身子的时间,其余的,她就和其他大家闺秀一样,并无区别。
倒是贾蔷,可能也认清楚了,自己在武学一途实在是没有天分,便也不把时间浪费在武学上,除了每日固定的时间和贾瑛一样,打打他到现在都还没有学好的咏春拳之外,其余的时间,便开始一心一意的跟着刘先生好生的念起书来。引得刘先生是赞了又赞的,还言明说,如果贾蔷照如此的下去。明年,他便可下场一试了。
至于贾蓉自己,每日习武识字,定期的考核无涯的功夫,闲来无聊的时候,会在专门辟出来的房间里,捣鼓捣鼓自己的药草。每个月也会到城外的山上,去转转,顺带看看有什么有用的药草没?每个月初一十五,定期的到城外的道观,去给贾敬请安。
日复一日的,转眼间便到了年底。
隆启三十年,腊月十二,宜嫁娶。
荣国府张灯结彩,满目的红色,今日便是荣国府的嫡长孙贾珠和王子腾的嫡次女成亲大喜的日子。
虽说已经是寒冬腊月,甚至昨日的时候,还纷纷扬扬的下了好一场的大雪,一直到现在雪珠子也还没有停下。
但是这却一点都不妨碍荣国府的喜庆,同样也不妨碍前来恭贺的一众的达官贵人的脚步。
还不及巳时,荣国府外便已经好一片的马车停留在门前,熙熙攘攘的好不热闹。
知秋听着外面敲锣打鼓的声音,眉头勾了勾,开口说道:“大爷,听小丫鬟们说,今日这荣国府里可是热闹了。一早便派人在城外舍米送衣的,据说要一直派到晚上的,不拘何人,都可以领上两斤大米一套冬衣。啧啧……单是这一项下来,没个一两千银子,可是下不来的。这西府老太太和二太太,还真是大手笔呢。”
贾蓉有些讽刺的抿了抿嘴角,“横竖花的又不是她们的私房钱,走的都是公中。哪里就不舍得,自然是怎么体面怎么来了。”
今日贾珠大婚,说起来,他和贾蔷做为同宗同族,血缘关系极为亲近的侄子辈,即便是先前有任何的不快之事,今日也应该过去的。但是贾蓉是不耐荣国府的事情的,便寻了借口,说自己身子有几分不适,没去。
贾珍听了消息,看着贾蓉红润无比的脸色,忍不住嘴角抽搐了一下。不过却很快的答应下来。
其他的不说,最主要的还是,他怕自家凶残儿子,万一在那边有一个不顺心,就在婚礼上闹起来。不过贾蓉可以不去,因为管不了,自己也不放心,但贾瑛和贾蔷却都被贾珍叫了过去。
知文忍不住叹道:“说起来,这西府链二爷还真是个可怜的。”从小没了生母,父亲也不靠谱,和自家老爷有一拼,继母不顶事,祖母又偏心。自己若是再不知道争取的话,这日子可真是没法子过了。
“这也只能怪他投错了胎,生在了荣国府这样的人家里。更何况,在如今这世道里,比他可怜悲催的,在这世间里不知道有几何?他贾琏,绝对不会是最悲惨的。”贾蓉嘴角一勾,如是的说道。
只是——这心里还真是有那么一点点同情贾琏的。
他知道贾母是个偏心眼的,但却没想到她的心偏的也太厉害了。
贾珠即便是荣国府的嫡长孙,但说到底他也不过是二房的儿子,并非是袭爵的长房嫡长子,但是他成亲的场面,可是不小,竟是比贾珍续弦尤氏的时候相差无几。换句话说,贾珠成亲,竟是按照三品将军的规格走的。
如果说是贾琏成亲,走这样的规格,倒也还能够说的过去。贾珠,他再是嫡长孙,也不是袭爵之人。贾母来了这么一出,也不知道把大房和贾琏这个正经的嫡长房的嫡长孙置于何地?
想必贾琏此刻的脸色,一定很好看。
就如同贾蓉所想的一样,此时此刻,贾琏的脸色确实很好看,笑如夏花的。
贾琏的面容袭成了生母张氏的秀美,五官生的极好,十三岁的少年,身姿已经开始拔高起来,今日因为家中有喜事,也穿了一身朱红色的锦衣,头束金冠,腰间一方白玉吉祥如意的玉佩,还真是有一种世家公子翩翩少年郎的感觉。
此时他正跟着贾政一起,在外待客。
此时的贾琏,已经展露出了他对外交的一种天分,来往交际的,他做的比贾政都还好好。这也让前来观礼的一众人,对贾琏有了一个大概的印象。
虽说这荣国府里,近些年来凋零,这第三代看着却还不错。前有贾珠这样的少年英才,这长房的贾琏看着也不错,虽小小年纪的,但在为人处世上面已是不错,来日里,倒也算是个人才的。日后这荣国府,便是比不得贾代善在的时候那般的辉煌荣耀但也还算是不错的。
贾琏在外笑的脸都快要僵硬了,好容易等到花轿临门,他才有了片刻的歇息时间。
昭儿捧了温热的毛巾,敷在贾琏的手背和脸上,语气委屈的说道:“老太太也忒过分了。二爷您在她跟前是如何的孝顺的,她居然让人在这冰天雪地的天气,在门外一站就是这么些时辰。宝二爷才是珠大爷的亲弟弟,何该他出来的。”
“慎言。宝玉年纪还小,受不得苦,今日是珠大哥哥的大喜之日,不管是做为长房的嫡长子还是做为他的堂弟,都理应出来帮衬一些。”贾琏语气不轻不重的开口说道。
昭儿听到这话,也不再说话,手脚麻利的把先前已经备好的姜茶水奉到贾琏的跟前,语气有些不忿,絮絮叨叨的说道:“说起这个,更是让人心寒了。二爷,并非是奴才闲着没事,在这里挑拨事故,只是您自己看看,这珠大爷成亲的场面,也太过了一些。竟是前些年珍大老爷的时候的场面,还要盛大几分。不知道的,还以为珠大爷才是我们荣国府的嫡长房的嫡长子呢。不是奴才说,怕是再过两年,您成亲的时候未必会有这样的场面的。”
贾琏听着昭儿的念叨,端着碗,正在喝姜茶水的手,略停了一下,不过一直到出门却也没有再开口说话。
只是昭儿在贾琏出门前,看到贾琏握紧的拳头,低头看着手中端着贾琏已经喝完的空碗,嘴角不其然的勾出一抹稍显阴厉的笑容。
已经是接近亥时初刻,府里早已变得寂静下来,不问任何的声响。贾蓉这里刚洗过澡准备睡下,就听得外头一阵嘈杂吵闹的声音传来,仔细的听了听,贾蓉的面色当下便阴沉下来,随手的捞起一件披风,披在身上,而后走出房间里。
但见贾珍面色通红,身体也是摇摇晃晃的,手中还拿着一个不小的酒坛子,嘴里嘟嘟囔囔的不知道在说什么?在他的周身,七八个小厮在周围,不过就是不敢上前去,只是出声说着‘老爷回去吧。’等之类的话语。而贾珍也是个不安分的,只要有小厮去碰他,就不管不顾的抬脚就去踹。
一见这样的场景,贾蓉哪里还能不明白,贾珍这是喝醉酒,又在发酒疯呢!说起来贾珍是个酒色之徒,像是这样的酒醉的场面也不少,几乎三天五日的就要来上一次。而且他的酒品差到可以,每每醉酒,都是要闹上一场才算是了事。
他所居住的清晖园刚好是在玉笙院的前面,要回玉笙院里,必定是要从他院门前经过的,所以这样的场景,他可是见了不少次的。
他的继母尤氏也在一旁急的团团转,不过她一介女流,更不敢上前了,见贾蓉出来,立刻有些焦急的开口叫了一声:“蓉哥儿……”
贾蓉侧头看着贾珍在那头还叫嚷大骂着要美人的贾珍,侧头对已经跟出来的知秋,冷声说:“去,给老爷扎上一针,让他静静。”
知秋福了福身,应了一声是。而后从自己的腰间拿出一根细如发丝的银针,走到贾珍的身后,毫不犹豫的在他的脖颈间一扎。
贾珍的身子,顿时软软的瘫下来,手中拿着的酒坛子,也掉落在地,发出‘啪’的一声巨响。
宁国府上下都知道,大爷身边的知秋自幼学医,乃是医女,平日里,府里的丫头婆子有个头疼脑热的,都是她看诊,她的医道颇为不错,两贴药下来也就好了,所以在府里很是有人缘。她第一次受贾蓉的命令,给醉酒的老爷扎针的时候,众人还吃惊了一番。但是几次下来,也就淡定了。
到如今已经是见怪不怪了。
所以在她下手扎针的那一刻,早已经有小厮也跟在她的身后,见她下手,便也快速的扶住贾珍往下掉落的身体,而后动作娴熟的驾着贾珍往自己的院子里走去。
“劳烦母亲照顾父亲了。”贾蓉对着尤氏开口说道。
尤氏松了一口气,侧头看着一脸平静的贾蓉,也拿捏不准,他到底听到贾珍刚才所说的那些混话没有?良久,只开口说:“蓉哥儿,时辰不早了,你也早些休息吧。”
贾蓉点了点头,等到尤氏带着丫鬟离开后,贾蓉立刻冷声吩咐说:“知秋,去叫无涯过来。”
“是。”
贾珠成亲的第十日里,贾元春便被七皇子府里派来的一顶粉红色的小软轿,带着自己两个贴身心腹丫鬟抱琴和琴韵,带着三个大箱子,从角门,被抬进了七皇子府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