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熊闻言头高高昂起,双眼发亮:“那以后可以去吗?”
他看了它一眼没有回答,只是意味不明的问:“找到他又如何?”
小熊理所当然的说:“当然和衣衣回去啊!”
“他行踪已暴露,你们能回哪儿?”
小熊眨眨眼,思考了一会儿说:“衣衣那么厉害,到哪里都能造房子,随便再找个地方就行了。”
他毫不留情的指出:“若是你找到的谢衣,已经不是原来的谢衣,你又该当如何?”
小熊静默,雀跃的情绪瞬间消弭。
“有件事师叔他们打算瞒下,但是我觉得应该告诉你。”
小熊像个木桩子似的一动不动。
“数十年前青鸾峰曾有一位特殊来客造访,他将你的事告知我们,并且说了一件事。”他顿了下道,“世间灵物拥有长远寿命,这并不奇怪,只是你与别不同,你的身体更接近凡物,也就是说你不可能活到现在,若非他在你寿命终结前为你续命。”
小熊耳朵动了动。
“他走前留下一物并嘱咐当你再次显出人身时喂你服下。”
小熊语气异样平静:“是钟鼓。”
“是的。”他叹惋道,“这已经是你第二次续命了,也是最后一次,当你再度以人的姿态出现,你——”
“会死。”小熊斩钉截铁的说。
“死,也可以这么说,总之你不再是你了。”
小熊问:“为什么要告诉我这些事?”
他答道:“只是觉得你有知情的权利,也希望你能存在得更久一点。”
“谢谢你,——”小熊浑身一震,刚才那一瞬间它似乎觉得自己能够叫出眼前这个陌生人的名字。
他唇角微微勾起,目光平和,如雪后初融,冰霜初霁,凛冽却不使人畏惧。
他说:“我叫慕容紫英。走吧,外边有人在等你。”
刚走出屋子,小熊就被屋外的阳光和那个人璀璨的笑颜晃得有些缓不过神。
还没来得及回神,它就已经被某人“上下其手”了,又揉耳朵又戳鼻子,小熊只好不断的偏头躲着某人的魔爪,最后索性把整个头埋进慕容紫英的怀里。
慕容紫英无奈摇头。
“哈哈,小山变得又笨又软,好玩好玩!”
“云师叔。”慕容紫英忍不住出声为小熊解围。
云天青佯作不满道:“说过多少次了,不要叫师叔,叫爹。”
慕容紫英状若未闻,云天青无趣的摸了摸鼻子,这百年来慕容紫英的性子越发的淡,以前跟他开这些玩笑偶尔还能看见他吃瘪的模样,现在却是古井无波,心如止水,接任天墉城执剑长老之位后,举手投足间仙风浩然,有几分像以前的司晷。
慕容紫英问:“怎么不见玄霄师叔?”
云天青搔脸道:“他在青鸾峰照看野小子,虽说红玉在那里,但鉴于那傻小子上次炸了好几座山峰,别说师兄,我也不放心。”
慕容紫英语气陡然强硬:“如此甚好,师叔考虑甚是,待此间事了我也会回去。”他似是想起什么,冷冷一哼。
云天青讪讪一笑,不由感慨,只有在对待傻小子的事情上紫英才会表现得有点人味。
小熊见云天青在和慕容紫英说话暂时顾不上自己,才小心翼翼的把头伸出来喘口气,没等缓回神,云天青的脸陡然在眼前放大,小熊惊得一口气不上不下。
云天青奇怪的瞅着小熊,索性将它从慕容紫英的怀里抱出来,纳闷的问:“我有这么可怕吗?”
他捏着小熊毛茸茸的耳朵说:“这性子比以前老实了不少。”
小熊半个身子向外探,向慕容紫英投去求救的目光。
慕容紫英微微摇了摇头,却没有帮忙的意思。
云天青轻笑一声,在小熊的脑袋上重重一揉,笑骂道:“老子以前白对你好了,白眼儿狼,不,白眼儿熊。”
小熊耳朵一动,转头看着云天青,愣愣的重复道:“以前?”
头上的力道倏然轻了下来,云天青的目光染上如烟般的淡淡的怅惘:“是啊,以前,不过你应该不记得了。”
小熊注视着云天青,他明亮的双眼中倒映出自己的影子,小熊呆呆的,忘记了挣扎。
他们都认识小熊,可小熊不认识他们,一点儿印象都没有。
它蓦地想起那年和钟鼓迷路时遇到的那间寺庙。
它似乎忘记了很多事,遗失了很多人……小熊深深地低下了头。
云天青目光了然,不轻不重的在他的头上拍了两下。
他将怀中的小熊交给慕容紫英,轻轻道:“时间差不多了,你们该走了。”
慕容紫英颔首。
小熊顿时如梦初醒道:“走?去哪儿?我要去找衣衣。”
云天青笑道:“你会见到他的,但不是现在。”
小熊盯着他,歪过头,眼前这个笑容明媚的青年跟百年前的谢衣很像,并且他们都拥有一种奇异的力量,让小熊不由得相信并依赖着。
“走吧。”慕容紫英淡淡道,一柄光华内敛的古剑浮在他脚下,剑身上的暗纹散发着若有似无的凛冽的光芒。
刚要登上剑身,便听得云天青道:“紫英,我知道你一直在找医治眼睛的灵物,天河的眼睛不是你的错,别让自己太累了。”
“我知道,”慕容紫英叹息道,“但终究是我太大意了。”
剑起,流星。
一道白虹划过青冥。
小熊盯着地上的人,直至那个身影变成黑点再也看不见了才收回目光。
它有种奇妙的预感。
这不是它和云天青的第一次见面,也不会是最后一次。
?
☆、长安
? 夜长安
华灯初上,夜幕下的长安,依旧笙歌四起,临湖的八角楼上灯火煌煌,金碧辉煌的正厅内一众舞姬伴着悠扬的丝竹声翩翩起舞,姿态曼妙。
坐在上首的是个有些富态的青年男子,不论是衣着服饰非比寻常的华贵还是眉宇间的倨傲无一不昭示着他不是个普通人,而这样的人此刻却端着一杯酒去敬他下首着青衫的年轻人。
“素来深居简出的国师,今日竟能应小王之邀来这逐月楼一叙,实在令小王不胜荣幸。”二皇子笑脸相迎道。
“山野粗人蒙二皇子错爱,不胜惶恐。”
二皇子闻言哈哈一笑,道:“国师是粗人,那满朝文武岂非都是目不识丁的愚臣!”
“不敢,不敢。”
二皇子一边笑一边不动声色的打量端坐下首的人。
二十年前圣元帝御驾南巡途中遭到前朝余孽截杀,身边的侍卫死伤过半,而圣元帝亦在那场动乱中无故失踪,震惊朝野,所有人都认为圣元帝必死无疑,元帝生前储位空悬,从未对哪位皇子报以青睐,就在有人提出遵循古礼,由身为嫡长子的大皇子继承大统时,圣元帝毫发无伤的回到了京城,身边还带着一位负琴的青衫公子。
那位青衫公子因为救驾有功,又精通天演推算之论,很快被封为国师。
二皇子言笑晏晏:“当年父皇南巡途中险遭不测,幸得国师襄助,得以转危为安,才有这海晏河清的盛世,国师可谓居功至伟。”
“二皇子言重,草臣愧不敢当,今圣乃真命天子,自得上苍佑护。”他说这话时,语调不低不扬,态度始终从容温和,进退有度,君子如玉。
二皇子的眼中露出一抹欣赏之色。
“父皇乃不世明君,自当得天护佑。”二皇子视线落在手中的白玉玲珑盏上,盏中酒香四溢,他举杯一饮而尽,醇厚中带着辛辣,辛辣中又些许回甘,通体舒畅,口鼻萦香,此酒乃逐月楼窖藏珍酿,杯酒抵金,向来是有价无市,他把玩了会儿酒盏,娓娓道:“我母妃生前曾养过一只猫,那猫是西域贡品后来父皇赐予母妃的,母妃甚是欣悦,百般宠爱,连喂养都不经他人之手,然而好景不长,约莫过了三年,猫病死了,母妃伤心之下大病一场,从那之后便落下了病根。”
“娘娘善心善德。”
二皇子扯了下嘴角,看着眼前起舞的众姬,喟叹道:“这世上没什么是能长久存在的,猫一样,人也一样。”他瞟了眼青衫男子,问道:“国师,你说是吧?”
俊美儒雅的国师脸上挂着温和的笑意,不置可否。
二皇子突然一拍前额,恍然道:“瞧我,国师道法精深,自然与我等凡人不同。”
“二皇子此言差矣,树木会枯黄,看似坚硬的石头却能被水滴穿,再精深的道法总免不了凋零的命运。”他顿了顿,“只是时间的早与晚,最终的结局并无不同。”
“国师胸怀豁达,令小王敬佩。”二皇子道,“当年若非国师提点,皇室混入妖物,我竟还不知。”
国师目光沉静。
“那妖物打伤了大哥,实在可恨!”二皇子一掌击在条案上,案上的酒具俱是一震,他恨恨道,“若叫我抓住他,定叫他生不如死!”二皇子说这话的时候,眼角的余光一直落在下首男子的身上,失望的是他并未他那个人的脸上看到任何表情,除了笑容。
酒过三巡,舞姬也换了一批。
国师忽然站起身,冲醉意微醺的二皇子拱手道:“拙荆抱恙在身,草臣想早些回府陪她,请二皇子恕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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