钟鼓挑起修长的眉,淡淡的收回手,遐立时喷出一大口血,白净的脸上血液横流,狼狈不堪,哪还有昔日清俊淡雅,运筹帷幄的模样。
他突然癫狂的大笑起来:“你们要杀便杀,但那六处封印已被我掌握,我死了,三界就完了。”
钟鼓面露不屑,金色的竖瞳浮现杀意:“你以为我会在乎?”
“你不在乎三界,难道也不在乎他了吗,”遐血流如注,却依旧轻蔑道,“况且你真以为以一己之力能抗衡天灾,尤其是力量被制衡了不少的眼下,届时浊气之源重临大地,洪水泛滥,霪雨不息,妖兽倾巢而出,呵……”他冷笑一声,“即便你能屠绝妖兽,又要如何堵住浊气的源头呢?”
“你有办法?”一直沉默的小白狐忽然问道。
遐背抵在冰冷坚硬的石面上,长长舒出一口,烟金色的眼眸凝望上空巨大的漩涡,神色晦暗,以冰冷的口吻道:“烧掉不就行了,毕竟那是劫火。而我们需要的只是由浊气引出的虚空。”他说这话时,眼底闪烁着无比冷酷的光芒,令人心悸。
“成交。”小白狐达成了最后的交易,淡漠的语气背后将是一场惊天风暴,生灵涂炭。
遐不可自抑的勾起嘴角,轻笑,笑声渐大,最后以疯狂的姿态冲着不平静的天宇放声狂笑,以不需揣度的恶意直逼天道轮回。
“你的琴呢?”小白狐状似不经意问道。
刺耳的笑声戛然而止。
遐费力支起身体,淡淡回答:“扔了。”
小狐狸不轻不重的哼了一声,落在遐身上的目光颇为耐人寻味。
“滚吧。”两株龙血草精准扔进遐怀里,由于是刚摘下来的,金红色的汁液从断掉的草茎处滴落,染红他的前襟。后者不客气的收入怀中,刚摘下的龙血草效用无比强大,遗憾的是他毕竟不是那条活了上万年的老龙,可不想爆体而亡。
茫茫雪海中,遐略蹒跚的身影很快消失不见,小白狐坐在冰冷的地上眺望远方,目光有些出神。钟鼓走过去一把捞到怀里,一腿屈起,随意的坐在险峻的山崖边。
小白狐问:“你既已知他身份为何还要探他识海?”
“想给他一个教训罢了,”钟鼓顿了顿,“而且你真以为我探到他的命魂了吗?”
小白狐眼露出一丝惊讶。
钟鼓冷哼一声:“连真身都能拿出,他要藏的东西必然很不一般。”又不满的对缚抱怨:“那时候你如果不喊我,我定能将那小子扒层皮。”
“若真由你这样做了,此事必不得善了,不说遐,单是伏羲那关就难过。”
钟鼓高高扬起眉,不以为意。俊美无俦的脸上露出的冷酷笑容令人窒息,仅是坐着,都无法忽略他周身极富侵略性的狂傲,纵然匍匐于地亦无法消除灵魂的颤栗。他是烛龙之子,是除却两大创始神,最古老的神祇,体内流淌着神族最高贵的血液,谁都无法撼动他的荣光,三皇不能,伏羲更不能。
小白狐见他这副态度索性耷拉着眼皮,闭目养神。
“不过,”钟鼓嗓音里多了抹疑虑,“他作为伏羲的直系血脉怎么如此不堪一击,还是仙神混血,在极难繁衍的神族他的存在可称异类。”
“他半数灵力不见了,”小白狐道,“如果我没猜错应该在那把琴上。”
“琴?他不是扔了吗?”
“那是神农亲手所制,是他唯一拥有的东西……”他没再说下去,但话外之音不言而喻。
“莫非他要隐藏的东西就在那把琴上。”钟鼓思忖着缚的话,“半数灵力,哼,能力不高傲慢倒不输谁。”
小白狐沉默不语。遐要隐藏的东西只要于计划无妨,对他而言并不重要,但既然值得遐那样的神费尽心机隐藏保护,甚至不惜半数灵力,日后稍有差池,必定会成为遐最大的弱点。
“需要我去把问题解决吗?”钟鼓抚着手中松软顺滑的绒毛,淡淡问。
“罢了。”脑海中浮现遐疯狂的姿态,那个最不像神的神祇,自幼被神族流放,神农消失后,混迹于三界六道,妖魔人三界如今的情形多半出自他手,尤其是人界,历代皇朝更迭的背后似乎都隐藏着他的影子。
看似没有弱点的人,一旦有了,不知会发展成何种情形。不过可以确定的是,那个弱点不能碰。
“钟鼓你还说漏了一个。”
钟鼓挑眉。
“神族的异类有两个,”缚的语气突然变得难以捉摸,“由神农手植,灌溉神血的神树结出了唯二的两颗果实。”
钟鼓静默良久后,神色复杂的说:“你想起来了。”
“差不多了。”
钟鼓头埋入怀中,在它耳边落下轻轻一吻:“这枷锁,我来帮你打破。”
小白狐垂下眼帘。
巨大的漩涡仍盘踞上空,浓云遮天,破晓迟迟未至。
?
☆、结界
? 他眼中的那个世界,无论看多少次,都让人如此不快。离墨如是想道。
雨丝淅沥,飘飞于琴川的大街小巷,向来人潮涌动的街道清冷起来,头戴斗笠披着蓑衣的老农牵着老水牛缓缓走过青石板铺就的小路。河面上烟雾朦胧,乐伶婉转的歌声从停泊于岸边的画舫传出,幽幽袅袅,渲染出一幅江南水墨画,有几条小船行过,犹如画师挥墨点入。
负琴的少年撑着一柄油纸伞静静的站在桥上,将美景收于眼底,又飘然离开,清瘦的背影伶仃寥落。
无血色的嘴唇抿直,神色决绝,像是要去做一件非做不可的事。
下桥时,身形倏然一僵,迎面缓步走来两个青年,一黑一白,二人俱是俊朗不凡。白衣男子温雅如玉,乌黑柔顺的发丝束于脑后,右眼戴着一只单眼机括,嘴角含笑正在与身边的人交谈,黑衣男子俊美冷硬的轮廓柔和下来,周身散发着不怒自威的气势,虽不苟言笑,却感觉得出他心情不错。
二人打着一柄极为别致的伞,与少年人擦肩而过。
“看来你说的灯会今日是无缘一见,想不到谢衣也会失算。”沈夜目光投向绵绵细雨中,不无调笑的说。
谢衣道:“师尊稍安勿躁,这灯会是在晚上举行。”
沈夜问:“你觉得这雨能在晚上停下?”
谢衣笑而不语,脸上一派从容悠然。
沈夜挑眉看他,表示拭目以待。
“那个……”身后忽然响起怯怯的声音,二人转过头去,却见一个身材瘦小的小少年背后负琴站在桥下,他有些犹豫的说道,“灯会已经结束了。”
诶——!
少年人又道:“前几天就结束了。”
迷之沉默……耳边只剩下雨水淅淅沥沥落下的声音。
嗤~
不知谁先笑出声。
谢衣露出些许尴尬的表情,讪讪道:“我好像弄错时间了。”
看谢衣吃瘪,沈夜心情大好,大手一挥道:“罢了,既然结束了,我们就走吧。”
谢衣颇为遗憾的说:“看来只能等明年了。”
沈夜瞥了他一眼:“灯会在哪里看都一样,你若想来我们以后经常来便是。”
谢衣微怔。以后……是啊,明年,后年,他们还有很多时间,足够他陪他看尽长安花。
“可是……”那个怯怯的声音再次响起,“琴川已经没有时间了。”
谢衣疑惑的问:“小兄弟这是何意?”
离墨深吸一口气,他知道这样做是不对的,那个杀神一定会后悔当初为什么没有解决他,但是这些都不重要了。
右手抠紧琴囊挂在身上的束带,他听见自己颤抖的嗓音:“这个地方被埋下了劫火火种,时间一到就会被引爆。”
这下不仅谢衣,连沈夜也被惊动了。
饶是他二人,一时间也愣在原地,不知该作何回应。
好在沈夜及时回神,问道:“你是如何知晓?”他没有质疑离墨的话,少年的眼神十分澄澈,观他适才的神态不似作伪。
对方的回答才叫令人吃惊:“因为是我亲眼看着火种被埋进去的,我能说的只有这个。”他垂下眼帘,一副不愿多说的样子。虽然他和遐已经分道扬镳,但他还是做不出背叛他的事,若非不得已他也不会把这二人卷入此事。
沈夜蹙眉。
谢衣道:“事出紧急,小兄弟前面带路吧。”
离墨轻轻点头。
三人穿过一条巷子,走过两条街,在两扇朱漆大门外站定,门上悬着匾额上书方府二字,雨水顺着伸出的屋檐滴滴答答落下,宛如一片雨帘。
“就是这儿。”离墨道。
谢衣蹙眉,打量着眼前的宅邸,思忖道:“确实有股怪异的力量,但看上去并不是很强,师尊觉得呢?”
沈夜摇了摇头,道:“进去才知道。”眼底浮现一抹深思。
谢衣道:“现在天色还早,贸然进去恐怕不妥,等天黑后再说吧。”
话音刚落,□□一个迟疑的男声:“你们是……”
三人转身,却见一男一女站在两三步远的地方,女子身材高挑,一袭红衣,艳丽得不可方物,眉宇间聚敛凛然正气,使人不敢生出轻亵,男子略矮些,身着浅色衣衫,前襟袖口镶着青色云纹滚边,身形瘦削,肤色偏白又眉清目秀。
相似小说推荐
-
红楼之国士无双 (夜雨凭栏) 晋江非V高积分2015-12-02完结是前世的孽缘还是今生的魔障,林海和司徒睿,阴谋重重的背后,十多年的离索,最终携手...
-
[棋魂/夏目友人帐]光夏 (菀词) 晋江非V高积分2015-10-27完结进藤光站在炫目的光芒里,顺着佐为凝望的方向看过去。在抬头的那一刻,看见了不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