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子画,你……”
杀阡陌如梦初醒一般讶然地盯着眼前口吐鲜血的白子画,他方才分明看到站在自己面前的人是钟鼓,怎么转眼之间就成了白子画?这究竟是……
可是不等他询问清楚,白子画被重创的身体已无法继续支撑。他虽有妖神之力在身,但杀阡陌那一掌非同小可,而他又消耗了自己太多的真气,此刻一看到杀阡陌恢复神智,心头一松,意识便陷入了模糊。杀阡陌见他突然松开自己的手坠落下去,慌忙飞扑上去将他接住。
杀阡陌一直将白子画带到花海之畔的一片河滩上才停落下来。此时白子画体内的妖神之力已在助他自行恢复,但是因为伤势过重,他仍然一直眉头深锁,显然痛苦不堪。杀阡陌刚刚才从幻境之中脱身出来,还不清楚之前究竟发生了什么事,但见白子画伤得这么重,第一次没了幸灾乐祸的心情。
他犹豫了片刻之后将白子画从地上扶起来,盘腿运功凝聚真气助白子画疗伤。
杀阡陌方才之所以如此杀意凛冽是因为他在幻境之中看到了他最想忘却偏偏又纠缠他最久的那些记忆在自己眼前重演。在被钟鼓无情丢弃的那千百年来,他无时无刻不在努力地忘记有关这个人的一切。可是突如其来的重逢让所有的努力都化作泡影。
他确实已经不再爱了,甚至连恨的力气都没有,但是那是盘踞在心底的一道伤口,一旦被人揭开仍然会流血,会痛,会疯狂。
就像他在幻境中拼命想要杀掉钟鼓一样。
然而他没想到当醒来的时候看到的却是白子画虚弱苍白的面孔。他甚至看到白子画在昏迷之前,微微颤动着嘴角露出一个释然安心的微笑。
白子画的心思,真的越来越难猜了。
“白子画……你究竟在想什么?”
他从来没有想过他们之间会有这样彼此舍命去救对方的一天。他以前与白子画大打出手之前总会调侃他说这世上若是没了他这个对手自己该有多无趣,然而此刻他是真的希望白子画能够活下去。
不是因为自己怕失了个对手,而是真的,真的希望他能够活下去。
“咳……”
两人不知在花海之畔坐了多久,直到白子画的咳嗽声打破了周围的寂静,杀阡陌闻声慌忙睁开眼,正要开口询问他的伤势时突然间想到了什么,起身退开几步,故意冷言嘲笑道:“啧啧,堂堂长留上仙竟然也有如此狼狈的时候。”
白子画其实并未一直昏迷,所以杀阡陌为他疗伤的事他也是知道的,但既然杀阡陌嘴上不肯承认,他索性也顺了他的意思故作不知。
“腾蛇的万年妖魄虽然被你收为己用,但此妖力过于强大,你好自为之。”
方才生死之际两人都为对方交付了真心,如今好不容易转危为安,倒是又等不及地斗起嘴来。杀阡陌每次一听到白子画那种居高临下的说教语气就气不打一处来,马上出言反问道:“怎么,你还想为民除害不成?”
“若你真的用那妖力为祸苍生……”
“等你打得过我再说。”
杀阡陌可不是花千骨,会任由白子画喊打喊杀。况且就算没有那妖力,他要真想‘为祸苍生’的话,还会怕白子画不成?
他丢下这话,转身拂袖而去。白子画抚着仍然剧痛不已的胸口站起身来,望着杀阡陌那渐渐走远的红色身影,嘴角却忍不住露出一丝淡淡的笑意。
杀阡陌实在是个很特别的人,他凶狠起来翻云覆雨天昏地乱,可是更多的时候却又至情至性,毫不矫揉造作。白子画当年一提起他总是十分不屑,但是他心里知道其实自己是羡慕杀阡陌的,羡慕他敢爱敢恨,羡慕他随心而活。
而独自走在前面的杀阡陌表面故作潇洒,可是心底却和白子画一样被一份莫名的悸动所困扰着。回想从前与他为敌的那段日子,每日想的无非是保养容颜之余再去给他找些麻烦。可是如今两人一同经历了这种种生生死死,再面对白子画时,杀阡陌自己也说不清那是一种什么感觉。
他分明是厌恶这个口是心非的冰疙瘩的,可是看他受伤难过却又有点舍不得。而他明明可以任由自己死在魔罗优昙的幻境里,却又为什么要拼尽全力救自己出来?
杀阡陌可以敷衍自己说他们彼此妥协是为了小不点,可是他也知道那是自欺欺人。这段时间以来,他与白子画之间的关系似乎正在潜移默化的改变。
他向来喜欢纯粹的东西,讨厌这种模糊不清的感觉。所以他要尽快理清自己的心绪,给这种种疑惑找到答案。
☆、天河弱水 齐心同渡
在这六界之中,只有一个地方才能看到如此之多的魔罗优昙,所以在清醒的一刹那,白子画就知道他们已然身在宛梨城外。但是要进入宛梨城,必须渡过城外的那条天河弱水。天河弱水,鸿毛不浮,飞鸟难过,无论魔佛,一旦沾上弱河之水便会身形俱灭,修为尽毁。
“没想到你我二人竟被一条河挡在这里进退两难。”
宛梨城就在弱河彼岸,黑色的城池犹如蛰伏的巨兽隐隐绰绰地屹立在云海之间。偶尔能听到翼望鸟的哀鸣从远处的雾海中传出。这种堕仙的修道之人死后,精魂会回到宛梨成化作这种人面鸟身的翼望鸟,有人说他们每每飞过天河弱水发出凄厉的哀鸣是在忏悔前世的过错。
“到未时与申时交替的时候,天河弱水会短暂退潮,到那时我们可以御剑渡河。”
弱河之上罡风烈烈,血腥之气扑面而来,千万年来不知有多少人在此枉送了性命,这弱河之上氤氲不散的黑雾正是无数冤死的亡魂所化。
杀阡陌听到白子画谈及御剑过河,不由想起了生死不明的火凤。自沙海一别之后他便再也没有见过他,此刻只怕已经……
“我已将火凤送去安全的地方疗伤,你无需担心。”
白子画的话让杀阡陌微微一怔,自己明明什么都不曾说,他怎么知道自己是在担心火凤?这冰疙瘩什么时候这么善解人意了?
“眼下还有不到半个时辰,我先将御剑术传授于你,待退潮之时你可乘绯夜剑渡河。”杀阡陌贵为妖魔两界之王,每次出行都有火凤护驾,纵横六界是何等排场,可惜如今火凤不在身旁,这弱河之水又是沾身即腐,唯一的方法就是御剑渡河。
“御剑术?我没记错的话,那可是你们长留不外传的秘术。”杀阡陌眨了眨眼,故作惊讶道:“他日我若是驾着绯夜剑去你们长留,摩严岂不是要被活活气死。”
大约……真的会被气死吧。
白子画只是在脑海中想象了一下那个画面就已经隐约觉得头疼。
“不过你放心好了,待火凤伤好之后我便会将这御剑之术忘得一干二净。”杀阡陌拂了拂自己的长发,骄傲得像只随时会开屏的孔雀:“你们长留的御剑术招式那么难看,哪里配得上我的美貌。”
呵,世人都说他白子画口舌无情,一句话能把人气得跳脚,但论嘴毒的功夫,在杀阡陌面前他甘拜下风。
结果杀阡陌虽然对此万般嫌弃,但是最终还是不得不一招一式有木有样地学起来。他本就天资极高,如今又功力大进,学起这御剑之术自然是手到擒来,不费吹灰之力。白子画只为他示范了一次,他便学得八九不离十。
绯夜剑通体火红,行于夜幕之上虽不及火凤华丽绚烂,但远远看去一身红衣的杀阡陌御剑而来,虽不像白子画那般仙姿绰约,但炽焰流火横过长空,风姿何等惊艳绝伦。
“再过片刻弱河便要退潮,我们准备渡河。”
白子画已经感觉到河面上的风在慢慢减弱,妖雾渐渐散开,算一算时辰,差不多也该到申时。他们必须在退潮的间隙横渡天河弱水,否则一旦涨潮,水势必定凶猛,到那时候可就危险了。
杀阡陌从绯夜剑上纵身跃下,随着白子画一同走到岸边。对岸的宛梨城在雾还中若隐若现,虽然只有黑色的轮廓,但是整座城池之壮观,丝毫不逊色于人界的皇都。
“待会渡河的时候,你跟在我后面。”
横渡天河弱水何其凶险,这是世人皆知的事,先走一步就意味着要面临更多未知的风险。杀阡陌听完白子画的话眉头微微一皱,不等他将横霜剑召唤出来就先他一步御剑上前。
“杀阡陌!”
“顾好你自己吧。”
杀阡陌说罢,不等白子画多言便头也不回地闯入雾海之中。他这么做绝非是故作伟大,而是他身为强者的本能使然。
虽然在这一点上白子画与杀阡陌不谋而合,可是此际他内伤尚未痊愈,一时之间竟追不上杀阡陌的脚步,只好在后面紧紧跟着。这弱水退潮之后,河面的妖雾虽然渐渐散开,但是显露出来的河床上却可以看到累累白骨沉积于底。
道行浅薄的人若是沾了这弱河之水,莫说是尸首,连骨头都会被腐蚀殆尽,而能保留下尸骨的人必然是道法高深的仙人或者是有千年修为的妖魔,这河床之上沉积了这么多的白骨,可见当年神魔之战死伤何其惨重。
“杀阡陌,前面小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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