捐余袂兮江中,遗余褋兮澧浦。
搴汀洲兮杜若,将以遗兮远者……
白子画合着那歌声沉吟道:“时不可兮骤得,聊逍遥兮容与……”
“子画,这是谁在你的绝情殿里唱歌,真是成何体统,待我前去看看。”
岂料摩严话音刚落就听到花千骨的笑声传来:“姐姐你唱歌真好听……”
“哈哈,是么,那姐姐以后就经常唱给你听。”
“杀阡陌!!”
摩严只觉得胸口一股热血直涌上来,挣开白子画的手就要冲进绝情殿去。
简直是翻了天了,难怪一上这绝情殿就觉得处处乌烟瘴气的,又是杀阡陌这魔头在兴风作浪。他真把这长留山当作他们七杀殿不成。
摩严黑着脸猛地推开殿门,偌大的绝情殿里并未点灯,只有银白的月色穿过雕花的纱窗洒在地上,偶尔能看到一两只流萤夜蛾将小小的影子投在纱窗上。摩严循着笑声传来的方向一路走过去,在那长廊的尽处,夜风徐来,花影婆娑,杀阡陌与花千骨两人正两相依偎着坐在屏风前,周围萤火点点,若聚若散,屏风上的一对精致的皮影人在他的手中或静或动,栩栩如生。
摩严赶来时本是满腹恼火,已做好了要与杀阡陌大打出手的准备,可不知为何看到眼前的画面,突然间又有点不忍上前打扰。
倘若不知杀阡陌的身份,这眼前的一幕该是何等美好,简直可以说是赏心悦目。真是可惜了这良辰美景,斯人如画。
“咳……”
身后突然传来的咳嗽声让摩严蓦地回过神来,这才发现白子画已悄然站在自己身后。看来自己方才失态的样子也让他看在眼里了,顿时恼羞成怒,正要发作却被白子画抢先道:“小骨,你伤势未愈,这么晚了怎么还不去休息。”
他这一出声,杀阡陌和花千骨才意识到身后有人。原本以杀阡陌的功力,就算是白子画这样的高手靠近他也不可能全无所察,但如今被血咒封住了功体,又受长留结界的压制,所以警觉大不如前。
“师,师傅……小骨这就回屋。”
小骨一回头看到摩严黑着脸站在石阶上,吓得慌忙把身体缩在杀阡陌身后。杀阡陌牵着小骨的手,不屑地睥了摩严一眼,哼道:“小不点别怕,有姐姐在,看他们谁敢欺负你。”
“杀阡陌你!”
“师兄。”眼看着两人争锋相对又要动起手来,白子画无奈之下只得对摩严下了逐客令:“天色已晚,我还要去替小骨调息疗伤,若无要事,师兄也早些回去歇息吧。”
“子画……”
虽说千百年来摩严早已习惯了自家师弟的脾气和说话方式,可是今日当着杀阡陌的面难免觉得有点心伤。从前他回护花千骨也就罢了,那好歹是他徒弟,可是今天处处回护杀阡陌又是为哪般?师弟在人间游历了一遭,怎么好像性情大变了一样。
“你自己好自为之吧。”
摩严恨恨地瞪了杀阡陌一眼,又兀自叹了口气,摇着头拂袖而去。
“怎么,怕动起手来我一个不小心要了他的命?”
杀阡陌冷哼了一声,半点也不领白子画的情。白子画目光静如止水地看了他一眼,随后越过他对躲在后面的小骨道:“不早了,你回房去吧。”
听到白子画这话,小骨如释重负,小鸡啄米般使劲点了点头,可刚跑出去两步突然想到什么,又战战兢兢折返回来,目光在杀阡陌与白子画之间逡巡了一下,杀阡陌虽然和白子画两相生厌,但是为了他的小不点,别说是白子画,就是十个摩严摆在他面前他也忍了。
“快去睡吧,姐姐今天累了,不会为难你宝贝师傅的。”
得了杀阡陌的保证,小骨这才放心离开。望着她的身影渐渐消失在走廊尽头,杀阡陌嘴边的笑容慢慢淡去。白子画亲眼看着他从那个温柔的‘杀姐姐’又变回魔君杀阡陌,心里忽然没来由地觉得有些失落。
而杀阡陌没有注意到白子画眼中那一闪而过的异样,他只是兀自走回到屏风前俯身坐下。白子画看着他将那两只皮影人拿起来放在手中轻轻地摩挲,任由落花拂乱了长发也不加理会。
夜风拂槛,檐下的风铃在风中轻轻摇曳,风声里杀阡陌操纵着手里的皮影人哼唱着那支古老的歌谣。
那曾是当年琉夏教会他的歌谣,她从前总是缠着自己陪她一同游历人间,然而直到妹妹死在他怀中的那一刻,他都从来没有陪琉夏去看一看那软红十丈莺飞燕舞的人间。
他只有把所有的愧疚都埋藏在心底最深处,放纵自己,放逐自己。单春秋曾经跪在他面前求他放下过去重新振作,甚至不惜用行尸丹逼迫他忘记琉夏,然而他不懂,琉夏是杀阡陌心底剜不去的一道伤疤,它不致命,但也永远不会愈合。
白子画就那么静静地望着沉浸在往事中的杀阡陌,听着他口中哼唱的歌谣,看着屏风上那两道浅浅的剪影。他越来越觉得自己看不透杀阡陌这个人。
看似无情却又多情,看似放浪却又专致,你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
☆、疑云重重 扑朔迷离
小骨这次清醒之后,虽然看似并无异样,但白子画始终觉得事有蹊跷。若真的像东方彧卿说的那样,小骨是因为感应到妖神灵识的召唤所以封印自己进入沉睡,可是为何又会突然清醒?这是否又是妖神的阴谋?
所以为了慎重起见,第二日白子画就将桃翁请上了绝情殿,让他为小骨诊断一番。杀阡陌昨夜在殿外坐了一宿,到了日出时分才回屋休息,结果听说白子画请了大夫来替小骨断病,顾不上疲倦又匆匆赶了过来。
“为何你们都站在屋外?小不点怎么样?大夫是怎么说的?”
桃翁有个习惯就是诊病之时不喜外人在场,所以就连白子画也被拒之门外,他见杀阡陌要往屋里闯,连忙一把拉住他:“桃翁正在为小骨诊病,你安静一些。”
“我……”
杀阡陌闻言,果然乖乖安静下来。这世上果然也就只有小骨才是他的克星,换做平常要是白子画让他安静,说不定他能干脆把绝情殿的屋顶都给掀了。
结果这一等就是足足等了两个时辰,开始的时候杀阡陌还算有耐性,到了后面愈发狂躁不安起来,在殿外不时地来回徘徊,偶尔还会趴着门窗往里面张望。这七杀魔君如此孩子气的一面倒是千年难得一见,白子画在一旁默默看着,竟觉得十分有趣。
“到底是谁在外头走来走去不安生,还让不让人好好诊脉了。”
桃翁平日里慈眉善目颇为和蔼,但脾气一上来连摩严白子画都不放在眼里。可是当他一开门看到外头站着的人是杀阡陌时,却硬生生被吓得连连退了几步。
桃翁虽然出言不逊,但此刻杀阡陌也懒得跟他计较,进了屋就直奔小骨而去,反倒是桃翁愣在门边半天没回过神来,直到白子画唤了他一声,他才猛地一怔清醒过来。
“桃翁,你怎么了?”
桃翁心有余悸地回头看了一眼杀阡陌,语带不满道:“我早先听说杀阡陌在长留还不大相信,你们还真把这煞星留在绝情殿?”
“你放心吧,我会看好他,不会让他乱来。”
桃翁当年也曾是七杀中人,早些年七杀殿处置叛徒都是赶尽杀绝,宁可错杀一万不会放过一人,桃翁也是历尽生死才得以逃出七杀,所以如今见到杀阡陌自然有所畏惧。
“唉,罢了罢了,既然上仙你都心无芥蒂,老朽还有什么好怕的。”桃翁摇了摇头,长长叹了口气,若不是今日突然见到杀阡陌,他几乎都要忘记自己当年的往事。只是不知道这么多年过去,他那个冥顽不宁的师弟是否尚在人世,有没有再继续作孽害人。
“桃翁,小骨的情况究竟如何,可有什么异样?”
“好得很,气顺血畅,内力充盈,便是马上去参加仙剑大会也能拔个头筹。”
原本以为白子画这么急急忙忙把他请上绝情殿是千骨丫头出了什么大事,结果却是虚惊一场。不过仔细想想此事倒也蹊跷,前些日子她昏睡不醒自己来替她诊过脉,也没有诊出个所以然来,如今突然醒了,依旧查不出端倪。这丫头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如此便好,有劳桃翁了。”
白子画嘴上虽然这么说,可是心里的忧虑却更深。因为小骨清醒后,竟完全忘记了自己受袭之事。仿佛那一段记忆完全被抹去了一样。
这难道是南无月所为?他究竟意欲何为?
送走了桃翁之后,白子画一回到绝情殿就听到小骨在跟杀阡陌撒娇。说起来他这做师傅的陪伴在小骨身边这么多年,两人虽然亲密无间,但是却很少见她像在杀阡陌面前那样把自己小儿女的一面毫无保留地展露出来。
真的是自己太过严肃刻板吗?
活了这几千年,这还是白子画头一次认真仔细地思考这个问题。可是还没等他思考出问题的答案就被花千骨和杀阡陌的交谈吸引了过去。
“姐姐你真的要走吗?你留在绝情殿多陪陪小骨好不好,我一个人待在这里觉得好寂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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