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么一想,管理员大爷的语气又缓了一些“你走吧。”他这么说,虽然还是不大开心但显然是不打算计较什么了。
“那个……我今天早上看到李婶没有去小卖部开门。”纲吉小心翼翼的抬头看着管理员大爷的脸色,斟酌着继续说道“她还好吗?”
纲吉这么一问,管理员大爷的脸色又沉下来,只是这次并不是对纲吉发脾气,而是用力抿着唇看向别处,几分担忧的皱着眉头“她今天早上就不见了,我找了她一天。”
说完,他又看向纲吉“你今天有看见她吗?”
那个仿佛在光暗的灰色地带浸淫成一座凝固雕塑的人影在纲吉脑海中一闪而过,他却带着歉意笑笑“……没有。”
纲吉最后还是没有得到太多的线索,很多事情管理员大爷都不愿意告诉他。
磨磨蹭蹭的回到1996的时候,天都已经快黑了,纲吉推了推门才发现安弥给他留了门,便不做声的走了进去。
安弥正在地上铺着被褥,听见脚步声也只是淡淡抬头确认了一眼,就兀自低下头整理被子了。纲吉回身关上门,他同样没有说话,两个人气氛微妙的似乎是冷战起来。
没有心情再弄晚饭,满腹心事的纲吉一骨碌钻到床上去,用被子裹好自己后就背对着安弥闭上了眼睛,他听着安弥行动时发出的轻微声音,直到安弥也停下了动作像是提前睡了,纲吉才回头看了安弥一眼。
安弥同样背对着他睡着,单手枕着脑袋,只留下一个背影。
纲吉转回头去,用被子捂住了脑袋,两个人都是背对着对方,仿佛空气中藏着深深的隔阂。
“……安君”沉默蔓延了许久之后,纲吉突然听见自己的声音,仿佛在缴械投降一般。
“睡吧。”安弥出声了,只是语气平淡的催促他快睡,似乎不想多说。
纲吉一下子从床上坐了起来,他看向背对着他的安弥“安君不想告诉我,一定有安君的理由吧。”听得出来纲吉在竭力维持自己的平和“安君总是有自己的想法,我也知道安君不会做那样的事。”
“对不起我也不想怀疑你的,可是安君你至少否认一下啊,至少告诉我李婶的死和你没有关系,我不问你昨天晚上去哪里了也不问你怎么弄脏的衣服了,我什么都不问了可是你至少让我知道我的怀疑是错的好不好?”纲吉无法无法按捺住自己的示弱,也不想再继续这种令人难受的冷战,他越说话越感到自己维系的平和逐渐被打破,被动又悲哀的妥协着“只要你说不是你,我一定会相信的。”
“……事情已经发生了,是不是我有区别吗?”安弥的声音一如往常的平淡,没有一点波澜。
“当然有!”纲吉尽力的将音量控制住,却还是低吼出来“因为安君你……不一样。”
安弥从被褥中坐起来,转头看向纲吉,神色平静“哪里不一样?”
“因为安君是我在意的人。”纲吉几乎是在安弥问完之后就毫不犹豫的回答了出来“我不希望你真的做了这样的事,然后当有一天你想起来手上的血腥之后只觉得沉重和痛苦,罪恶是如影随形的安君,我不想是安君你啊。”
安弥坐在地上和纲吉对视着,良久,他才轻轻叹了一口气。
安弥撑着地铺站了起来,随后便跨上了有些窄小的单人床,他揽住纲吉的肩膀倒在床上,将对方按进自己怀里之后就拉上了被子,随后低声哄道“睡吧。”
不知道是不是安弥的声音太过安抚神经,还是自己真的已经累了,纲吉真的就这么沉沉的睡了过去。在有意识的接受下,白茫茫的梦境重新化为干净整洁的走廊,纲吉缓缓的睁开眼睛,就看见一群人鱼贯从一间房子里走出来,那些人看体型均为成年男性,穿着奇怪的黑色稠衣,可是面目和具体的形象映在眼里却十分模糊,那些人就这么穿过了站在走廊中央的纲吉,朝楼下走去。
纲吉有些僵硬的转过头看着那些人的身影消失,然后才惊觉地面上突然多了好多血色的脚印,那些粘稠鲜艳的液体从刚才那些人走出的房间里延伸出来,然后繁多杂乱却几乎占据了整个走廊的血脚印绵延的伸向那些人离开的方向。
纲吉后知后觉的如同踩到了什么烫脚的东西一样躲开那些脚印,可无论站在哪里却都必不可免的沾上那些液体,纲吉无措的站在原地,好一会才缓缓向脚步延伸处走过去。
那扇门虚掩着,纲吉的手刚触碰上冰凉的门扉,门就缓缓的打开来,发出吱呀一声令人牙酸的轻响。
然后,纲吉就看见了吊在房间中央的女孩。
她睁着一双眼睛,死死的看着纲吉。
女孩碎裂的细框眼镜躺在纲吉脚边。
“啊——!”一声短促呼声伴随着纲吉滚到床下的声响响起,纲吉睁大了眼睛连连喘息了好一阵,轻微的头疼感磋磨着受到惊吓的神经,纲吉下意识的就抬头看向天花板,在月光下显得灰暗的天花板上空空荡荡,没有尸体挂在那里。
纲吉赶紧四下环顾,寂静的房间里没有任何多余的东西……也没有安弥。
作者有话要说: 请叫俺虫爷!扔了一个地雷投掷时间:2015-10-23 23:51:06
谢谢亲爱哒,不霸王小衣的亲么么哒!
唔,柳依依是这么死的,至于死前遭受了什么对待是不会放出来的,那些脚印上面沾的血显然不是依依的也不是跳楼的安纸的,那么是谁的大家都应该清楚了。
☆、第一百八十七章
纲吉不太喜欢这样的夜晚,有带着夜间寒意的风从未关紧的阳台门缝里钻进来,吹得钝痛的头脑带了些汗津津的冷,他从地铺上站起来,如水的月光充盈在靠阳台那边的半个房间,可房间里除了他没有任何人。
梦境里的惊吓残留在还带着冷汗的手心,纲吉没有去按亮灯,而是茫然的叫了一声“安君?”
没有人回应他,那个人不在房间里。
纲吉穿上鞋,有些迷茫的朝房门走了几步。大门没有关,不知道为谁留着门。
纲吉推开门走上了走廊,不远处的铃铛被夜风吹得发出清脆的铃音,走廊有些暗,却还能看得清轮廓,纲吉没有这么晚到大厦里来过,只觉得整间大厦都阴郁静谧得不像话,像是除了他便再无其他人存在的空楼。
月亮被大厦遮住,夜空看起来像一口深不见底的枯井,纲吉隐隐有些焦躁,又不知道自己的情绪从何而来。他似乎感受到了一种极为强大的暗示,隐藏在这个大厦里的巨大隐喻,纲吉无法解析这种暗示,只能保持缄默。
——安君……会不会在楼上?
无可避免的,纲吉第一个想到安弥会在的地方是那个狭小阴暗的楼梯间,那里通向天台,放置着一个也许已经蒙灰的旅行包。
纲吉不由移动脚步朝电梯那边走去,走廊很静,只有纲吉一个人的脚步声回响,被寂静的场景衬托得十分突兀。纲吉顿了顿,还是怕打扰了谁一般放轻了脚步。
纲吉走到了电梯间按下电梯键,抬头望向显示屏想看电梯从那层楼上来,身前的电梯却一下子打开,有些昏黄的光线从电梯里照出来。电梯就在这一层,不知道是有谁按过,还是有人上来过。
纲吉皱了皱眉,他想起安弥说过,这一层除了他们没有别人住。
身后有白色的灯光漏出来,刚好触及纲吉的脚踝,纲吉回头看了看,就看见身后那不常用的安全通道里,声控灯不知为何亮起来了,灯光明亮。
明明静得连心跳声都变得格外清晰,为什么声控灯会突然亮起来呢?
纲吉挪了挪脚步,电梯门在时限之后又自动关上,也隔绝了那昏黄的灯光,纲吉还是没有走进电梯。他转头走向了那积满灰尘的安全通道,轻声咳了咳,通道的灯光又亮起。
在明亮的灯光下,身前这截楼梯下面那段转道上的一滩血泊尤为显眼艳,暗红粘稠的液体,呈炸裂的形状,然后朝楼下拖拽而下。纲吉发现自己没有多惊讶,或许是心里早有某种预感,他看到自己所站的地方有凌乱的脚印,阶梯前两阶的地方同样有着对比起来大了许多的脚印,在那一瞬间,纲吉就似乎看见了在自己所站的这个地方站着什么人,而阶下两步的地方同样站着人,纲吉的目光扫过只有一个脚印缓缓走下去的楼梯,这截布满灰尘的楼道如实的反应出它所见证的事情,在纲吉的拟想中,站在他所站的这个位置的人伸出了手,伸手将另一个人推下去。
狭窄的楼道发出被滚下的人不停撞击到的声音,然后那个人滚了下去,重重磕在地上,炸裂出一道血痕。
纲吉抿了抿有有些干涸的唇,通道的灯又熄灭了,他好像看到站在这个位置的人走了下去,脚步很缓很慢,重重的将每一个印子都完整的印在了地上,然后他拉住了另一个人,将那个人往下面拉去。
只留下一条暗红的血痕。
纲吉往下走了两步,通道灯光随着轻微脚步声亮起,他站在二阶那有着唯一一个脚印最大的楼梯上。脚尖的方向指着上面,说明这个被推下去的人是看到了推他的人,脚印很整齐,没有乱动,也许他们认识?纲吉将将自己的脚踩上那个脚印,那个脚印所印出的脚比他大了太多,显然属于成年男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