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脑轰鸣,某种感觉也在提醒着应和了理智崩塌的共鸣,他明明都看不见也听不见安弥的现状,可不知道为什么就是觉得知道了什么,剧烈的感情似乎要喷薄而出,疯狂暗涌着左右所有心绪。
“滚开……滚!”再抬头时,短发少女逃脱了压制,她拿着一片破碎的瓷盘边角,被打破了的菜盘上还有油渍,却也锋利尖锐。她四下挥舞着让那些人滚开,紧握着碎瓷的手已经被划破,鲜红的血液从掌心和指缝涌出滴落在地上,溅出一朵朵盛放的花。
“我不会放过你们的。”她像一匹抵死挣扎的幼狼,溢满了憎恶的眼神狠厉又偏执,从嘴里说出的每句话都像是被齿间撕咬着低吼而出。明明在几分钟之前,她还是个会露出活泼笑容的普通女孩,可是现在,却被逼入了绝境,垂死挣扎。
“你,你,还有你们。”她拉扯着嘶哑的声带歇斯底里,往前走一步踏入血泊中“我死都不会放过你们。”
她松了手中尖锐的瓷器,那碎瓷落在地上四分五裂成更小的碎片,她在那些人冲上来之前飞快的转身跑上了阳台,站在阳台上看着朝她跑过来的人们疯狂笑着“我会把你们……全部拉下地狱的。”
“全部!”那双眼睛里装满了纲吉无法形容的憎恨,她睁大了眼睛像是要记住每个人的脸,纲吉觉得自己可能永远都无法忘记这样一双眼睛,装满了刻骨的恨意和诅咒。她的脚脱离了阳台边缘,后仰着往后倒去。
霎那间的脑海是空白的,直到一个远远的落响响起,轻微又沉闷,咯噔一声砸在了心里。
纲吉猛地睁开眼睛,他深深的吸了一口冰凉的空气,微微动了动身体才发现后背冰凉一片,冷汗浸湿了背部。
心跳还在扑通扑通的快速跳动,纲吉的视线停在天花板上,平复自己的喘息。
跳楼的那个女孩子……那个有着让人背脊发寒的眼神的女孩,似乎叫做安纸……
她……是安弥的妹妹。
还有那个白裙子的少女……李婶和管理员大爷的女儿……
那群人是什么人?为什么会对安弥她们做出这种事?如果安纸跳楼了,那白裙子的少女和安弥最后又发生了什么?纲吉的脑袋里一瞬间装满了疑问,混乱不堪的充斥在还没办法平静下来的头脑中。
冷静下来……纲吉再次深呼吸了一下,他转头看了一眼打地铺的安弥,在惨白的月光中,他他隐约能看见安弥似乎还在沉睡,被褥遮住半个脑袋,背对着他。
不管最后发生了什么,李婶的女儿最后死了。纲吉还有些无法释怀安纸那个时候看着什么嘶吼着哥哥的模样,就好像在安弥身上发生了什么可怕的事情一样,纲吉侧身躺在床上,目光不离安弥的背影。
照这么猜下来一切都似乎理所当然。
“安君……你睡了吗?”纲吉发出声音时才发现自己的声音低哑得厉害,他看着沉在黑暗中的安弥,对方没有动,也没有回应他,像是睡得很沉。
纲吉恍惚记起了在之前那个空间看到的安弥,他背着一个半人高的旅行包面目冷清的看着纲吉,那样一种带了什么觉悟的神情,让纲吉莫名惶然的觉得有什么事已经发生……还有那种味道。
纲吉想到了在门口烧起香蜡的管理员大叔,说着让谁不要再害人的话,又突然讪讪笑着说家里没有人才先烧了香蜡……还有第一次被管理员带到这间房间的时候,他看都不看安弥一眼,只跟他说话。
纲吉第一次这么聪明,却宁愿自己从没这么聪明过。
“安君……”纲吉摸下了床,他小声的钻进安弥的被褥里,就像以前在家里时经常做的那样,占据了安弥背后那一片地方。
“睡在地上果然很冷啊安君。”纲吉有些低哑的声音里突然掺了些哭腔,他伸手搭在安弥的肩膀上,安弥侧身睡着,他在背后看不见他的神情,可是即使如此,纲吉也像知道安弥此刻会是什么表情一样将额头抵在了安弥背上“不过没关系,我陪你一起就不会冷了。”
安弥身后那个温暖的少年身体微微颤抖着,带着隐忍的低泣声,他贴在安弥的背部努力保持着安静。安弥突然叹息了一声,他睁开眼睛,抬手握住了纲吉放在他肩膀上的手,低低的说了一句“你知道了啊。”
并无多大起伏。
纲吉突然想起了安纸跳下去时的声音,轻微又沉闷,他抓紧了安弥的手。
作者有话要说: 求评论QAQ
看到有妹子看到现在还不明白这篇文写了啥,小衣简直要给你们跪了,不知道看了什么还看了六十万字你们才是真爱吗QvQ?
☆、第一百八十五章
早上起来的时候纲吉感觉很不舒服,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在地上睡过了全身腰酸背疼,他睡眼朦胧的睁开眼睛,从阳台外投射进来的光线在他眼前墙上划了一道泾渭分明的明暗分界线,纲吉发现自己不知道什么时候睡回了床上。
屋里很安静,纲吉从床上坐起来,就看见地上的被褥已经被收起来了,桌上下好的面条还散发着腾腾热气。
“安君。”从阳台的小洗手间里走出来的少年裸着上身,过于苍白的皮肤在阳光底下粘连出暧昧不清的美,穿着衣服时看起来显得很单薄的身体在完全显露出来时又带着流畅的肌肉线条,纲吉呐呐的叫了对方一声,又不知道接下来该说什么。
安弥手上还揪着湿淋淋刚洗过的外套,深蓝色的外套在安弥手里抖开,然后晾到阳台上。安弥回身走进屋里,轻飘飘的看了纲吉一眼,似乎是在问叫他有什么事,只不过看着一脸傻愣愣的纲吉,他也就略微无奈的轻轻摇了摇头“还不起床吗?”
“啊?……哦!”一脸茫然的纲吉似乎清醒过来,因为刚刚自己的反应还有几分羞恼,他急忙起床然后整理床铺。
“昨晚……”安弥意有所指的说了两个字,后面的部分意味模糊的隐没在空气中,他抬眼看了看纲吉的神情,语气中有几分说不清的感觉“后半夜睡得怎么样?”
“很好啊。”纲吉不太明白安弥怎么这么问,就老实的回答了,他连安弥是什么时候把他弄到床上去的都不知道,可见睡得熟。
安弥没有说话,他将目光停在身前扭曲着纹理的桌面,似乎在思忖什么。
纲吉看到安弥所穿着的裤子也有些湿,似乎洗过之后还没完全晾干就穿了起来。
纲吉解决了安弥准备的早餐之后就出了门,昨晚明明已经把有些事揭破,可是揭破了似乎也没有发生什么变化,安弥的态度一如往常,还是在自己筹划着什么的样子。他已经明确的知道安弥在为这最后一个副本做准备,却无从参与和插手,能做的也只有尽快找出这个副本的通过条件罢了。
不知道为什么,纲吉觉得有点不太开心。
小卖部并没有开门,简单的木板挡住了窗口,门也被锁着,看起来李婶并没有来开门。纲吉没有多做停留,想到昨天的事,他转回了大厦底楼,李婶他们所住的那边。
虽然不太明白李婶昨天的反应是怎么回事,不过从今天李婶没有去正常营业来看,那张照片给李婶的影响很大。纲吉靠近李婶的住所时也做好了再次被管理员大爷赶走的准备,只是再次敲响那扇紧闭的门时,开门却是李婶。
一晚不见,热心爽朗的李婶仿佛一夜之间饱经风霜,她头上常戴的卷发夹不见了,平时较为年轻化的鲜艳衣物也换成了颜色较为暗沉的老年人服饰,外面披着一件大衣。她眼角突然生出了好多深深的纹路,满脸的疲态,短短一夜罢了,她突然老了好几十岁。
“……李婶。”纲吉像是有些认不出眼前这个人,艰难的辨别了许久才叫出声来。心里冒出的情绪似乎是愧疚,他隐约的察觉到了自己的行为造成了怎样的恶果,并为此自责不已。
“进来吧。”李婶朝纲吉勉强的笑了笑,就转身往后走去。
纲吉犹豫的跟进虽然不大却也收拾得井井有条的屋子里,看着李婶在黑色皮质的老式沙发上坐定,他才迟疑的带上门,跟过去。
管理员大爷并不在家,屋子里的窗户被窗帘半掩着,整间屋子似乎沉浸在一种晨起和暗夜的间隔中,空气中的光线朦胧模糊,处在被时间遗忘的灰色地带,纲吉有些踌躇不前,他看着安静坐在半明半暗的沙发上的李婶,对方一动不动像是凝固在空气中,气氛十分压抑。
“那张照片……”许久,纲吉才听见李婶开头,她的声音有些沙哑,声音拉长透着一股年迈的疲倦“你在哪儿找到的?”
“在杂物间。”在李婶身前被瓜果及一些杂物堆满的矮桌上,纲吉看到了一张熟悉的照片,不知道是不是因为抢夺而被弯折出痕迹来,那张照片就在静静低着头的李婶的视线中安静的呆在那里,因为距离关系纲吉已经看不清上面的人。
又沉默了一会,纲吉试图打破这股平静,便问道“管理员大爷不在吗?”
“出去了吧。”李婶回答了他“老柳他每天早上都要很早出门。”
李婶的话说完后,房间又安静下来,尴尬得叫纲吉有些无所适从。
“她是我的女儿。”李婶突兀打破平静的话让纲吉抬头看过去,他早已猜出女孩和李婶的关系,也知道女孩和十年前那件事有关,可是李婶这幅沉痛到死寂的样子让他有些无法开口追问当年的事,此时听李婶主动开口说起,纲吉甚至都不知道自己该作何反应。只是李婶也不需要他的反应,只是自己兀自说着“她叫依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