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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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到底是什么东西?”杀生丸握着卓东来包扎好的手,冷着一张脸问同样面色冰冷的远青。
远青摇摇头,她也不清楚。
“他的灵魂在一点点溃散.......”远青的声音有些颤抖,她想起一些上古的法器确实是可以直接伤害人的灵魂,而魂飞魄散的恐怖远不是世人想象的消失那般简单。
杀生丸脸色一变,追问道:
“没办法?!”
远青站起来焦急的踱着步子,这时凌月仙姬走进来,不过屋里两个醒着的都对她没有好脸色,要不是她把这么个灾星招进来,怎么会有这么多事。
凌月仙姬看了看卓东来苍白安静的脸,暗叹了一口气,虽然她不乐意他和杀生丸在一起,但这么些日子他为西国做的一切她也见不得他就这么死了。
“或许还有一个办法。”凌月仙姬道。
杀生丸登的转向他,目光灼灼:
“什么办法。”
远青也停下脚步,皱起眉:
“的确现在是还有一个办法。”她看着凌月仙姬:
“听说你有块可以打开冥界的石头?”
凌月仙姬不无不可,点点头。
远青转过头看着杀生丸:
“我要送他去轮回。”
杀生丸面色一寒,没有说话..........轮回一转,他会忘记他,而且,他怎么知道一定能找回他?
“而且还不能是此界的轮回,要送他回原来的地方。”远青补充道。
杀生丸紧了紧他的手,仍旧没有说话。
“冥道石只能打开冥界的前半截,后面需要你们自己探索。”凌月仙姬叹息着。
远青深吸一口气,沉声道:
“界和界互不相干,偶尔重合也不过稍纵即逝,东来的情况特殊,我们不能按正常的道路轮回,否则来世他魂魄会有丢失..........我亲自送你们去冥府。”远青下了决定,曾经她能为一个男人大闹冥界,现在不过再来一次罢了。
“要找回他原本的世界.........”杀生丸涩声道。
“有一个捷径。”远青看了凌月仙姬一眼,她脸色突然有点难看,却难得沉默。
“你是说把西国抽离成一界........”杀生丸皱起眉。
独自成一小界,那就相当于将一块地变成了一条船,地不走,但船可以随意靠岸。
“只要你母亲肯,你肯,这就能办到。”远青笑道。
凌月仙姬臭着脸,这样一来她要花多久休养生息。
“把你的妖力留下,你陪他一起轮回。”远青决定道。
杀生丸一怔:
“我也会.......忘记他?”这一事实令他脸色发黑。
“你怕?”远青挑眉。
杀生丸抿了抿唇,眼神渐渐坚定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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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你们就这么愉快的决定了这件事?”卓东来声音还有些虚弱,回头瞄了一眼杀生丸,撇撇嘴..........他这次阴沟里翻船。
“我一定会找到你。”杀生丸从他身后紧紧环住他,唇瓣贴在他的耳际,声音低沉有力。
卓东来叹息一声,眼神渐渐软了下来:
“我何时怀疑过你.........”
☆、第二更
寒风吹了一宿,天很阴沉。
楼易推开面前的一扇门,里面是一条走廊,亮着灯,浅棕色的的壁纸总让人觉得凉嗖嗖的。他走了几步,看见一个穿着黑色礼服的老人,老人脸上刻满了时间的痕迹,眉心有道深深的折痕,看着严肃又刻板,他冷着脸推开一个房间的门。楼易想都没想就跟了上去。
房间很大,搭配着白色的装饰,显得分外空旷。这么大的屋子里面只有一个小孩子,一个苍白瘦小的孩子,听到开门的动静他倏地放下撩开的窗帘,赶紧从窗户边跑过来,这么几步路他就有些喘,但他没有弯腰也没有伸手擦拭额上冒出的细汗,他只是很拘谨的来到老人面前,矜持的问候了一句:
“齐老师。”
老人微微点了点头,幅度小的几乎看不出来,他凌厉的目光扫到孩子空无一物的手上,孩子身子一僵,瞬间意识到自己没把书拿出来,抿抿嘴他道歉道:
“我很抱歉。”
“大少爷,您要时刻谨记着三个字,您的一言一行都要配得上这三个字,否则或许哪一天这三个字就不属于您了。您更要知道,在您接受教育的那天起,不管是年纪还是身体或者其他的一切,都无法让您所要受到的严格要求让步。”老人慢拖拖的说出这么些话,口气刻薄的近乎训斥。
小孩抬起头,眼神平静没有丝毫波澜,用稚嫩的嗓音回道:
“我明白。”他看着平静,楼易却还是轻易发现了他有点颤抖的手,苍白纤细的手腕上布着淡青色的经络,隐约可以看见几个针孔,这手脆弱的几乎一折就断。
“那就好,那么现在可以请您去拿出您的书了吗?”老人抬起下巴,慢吞吞的说道。
小孩点了点头,转过身拿起桌上一本比他整张脸还打几分的硬壳书,书很沉,但他竭力不使自己露出吃力的样子,事实上似乎很成功,因为老人对这一点就像没看见。
“.........齐老师.......外面下雪了,那是雪吧......”上完课,孩子犹豫道,楼易知道他很久的时间里都只能见到这个姓齐的老头,这个脾气古怪性格还刻薄的老头是他唯一能接近的人,所以他根本没有权利选择喜欢或是不喜欢这家伙。
“告诉我,我的大少爷,雪的成分是什么?”老人瞪着孩子问道。
“百分之九十九的水汽,还有空气中的尘埃。”孩子想都不想下意识回答道。
“那你说尘埃里面有什么?”老人追问道。
孩子抿了抿嘴,犹豫道:
“粉尘,二氧化碳,一氧化碳,一氧化氢等等........”
老人点点头,道:
“这些东西都脏的可以,能轻易的杀了你。”
“可它看着很干净。”孩子弱弱的争辩道。
老人的目光瞬间变得像尖刀一样刺向孩子:
“看得见的肮脏并不可怕,最可怕的东西都是看不见的,我很失望您居然连这点都还不明白。”
孩子浑身一颤,低下头道歉道:
“我很抱歉。”
“抱歉并不能抵消过失,大少爷,劳烦您伸出手来。”老人拿起一边的长尺,冰冷的眼睛紧锁着孩子。
孩子脸色更白,却没有闪躲,很配合的伸出手。
啪!啪!啪!三尺到肉,孩子幼小稚嫩的手肉眼可见的迅速红肿起来,甚至还可以看见深处的血丝,但他咬着牙没吭一声。
“大少爷,您还记得上次课我们讲过的一个效应吗?”老人收起戒尺,瞥着孩子问道。
“马太效应,强者愈强,弱者愈弱。”孩子利落的回答出来,看样子是做过功课的。
“您现在远远达不到强者的地步,您明白吗?”老人现在的眼光又像毒蛇一样,嘶嘶的吐着信子,让人不寒而栗。
孩子当然明白,若他是强者,何必让他来训斥。
孩子明白很多,明白那些和他一样岁数孩子远不该知道的事情,可一个五岁的孩子明白再多也还是敌不过几分本能的好奇。楼易知道他今晚做了他或许算能走路以来,最蠢的一件事情。
雪很干净,洁白而晶莹,他从来没有在图片以为的地方见过这东西,如果不是今天像打开潘多拉魔盒一样他撩开了帘子,他也不会生出这样匪夷所思的执念。整座宅子空旷豪华,人却少的慌,所以他偷偷溜出去跑到院子里谁也没惊动。
他小心地捧起一捧落雪,然后拿指尖沾了一点放进嘴里,手冻得没有知觉,嘴里却没尝出什么味道,他有些失落,不过倒也没有到沮丧的地步,他看着灰蒙蒙的天,还有被白雪压完了腰的枝叶,他其实更想跑到更远的地方去,但他不能,因为他是楼家的大少爷。
齐老头没有骗他,这么干净温柔的雪几乎快杀了他。
他开始发高烧,整天整夜温度高的惊人,全身每个细胞都像被烧熔一样的可怕。齐老头没有训斥他出格的行为,他只是皱紧眉头,联系了一些人将他转移到了另一个地方。
瓦白瓦白的金属墙光鉴可映,孩子躺在一个实验台上,身上插满了大大小小形状各异的管子。楼易靠在墙上看着他带着呼吸机艰难的呼吸着,每吸一口气就似乎不会再有下一口,周围没有人,除了仪器滴滴的声音,什么也没有。
楼易知道孩子醒着,甚至还努力挪动眼珠子往门外的方向看,他知道他在等什么,可他却连完全睁开眼睛的力气也没有。
门外一阵动静,楼易没有转身,他听见两个男人压低了嗓子的窃窃私语:
“现在病成这样怎么办?你怎么跟楼总交代?”一个男人气急败坏的对另一个人说。
“怕什么?楼总又不是没有心理准备,这小鬼从小身体就差得很,明明就算是隔代的遗传病也该能活到二十岁,偏偏这小鬼看着就一副不长命的,现在死了怪谁,反正楼总还年轻,再生一个也不是不可能。”另一个人似乎毫不在意。
“他变成这样难道不是你的错?说什么开发治病的药,你以前对他注射的都是什么,你把他当试验品的事情败露出来,楼总还不撕了你?”那人更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