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蟠听小喜子说过,只觉得三皇子年纪虽小,但心中装有沟壑且事出问理一概相视不是草菅人命之徒,更加觉得三皇子脾性可贵了,当听闻贾环说三皇子暴毙,心里一震,后来两日对着三皇子更是面色融合,三皇子见了只觉得薛蟠跟以往的老师与众不同,心里生了亲切。
“既然圣上准了臣不多说,只是皇子还需另换一身衣裳。”薛蟠笑道。
三皇子低头瞧了遍自己的衣袍,扭着头问小喜子,“小喜子本皇子这衣服可有不对?”
小喜子没出过宫自然不晓得,头摇的拨浪鼓似的。三皇子也不责难,低头自己仔细研究,薛蟠只是在一边静静等着。
“老师我知道了。”不过两三秒三皇子抬着脑袋喜气洋洋道:“可是我这领子上的绣蟒?”
薛蟠点头,“对了一半,皇子无需着急,宫门在哪摆着不会跑掉,耐心点好好观察。”
大庆朝服饰有别前陈,皇帝很少穿九龙袍子,只有在正式场合比如祭天祭祖之类的,平日里上朝休息多用的是黑红两色,整个袍子上绣了整整九条龙,里衣则是金黄色领口绣龙,束金色盘龙腰带,广袖束冠,冠上镶了颗据说是开国皇帝赵孤得的幸运珠子,泛着青红色两色核桃大小不知是什么珠子。赵孤曾说,珠子代表大庆朝的气运,大庆朝国运旺盛珠子泛红,若是运势开始不济则偏青红,若是亡国之相珠子黯淡无光整颗珠子都是青色。
这则传说薛蟠听过,第一天见平康帝就暗中打量过,冠上的珠子泛着青红色,瞧着既不是青色也不是红色,两色混在一起珠子光泽也淡了些,后听闻这珠子早在上一代君主头上戴的时候就是这色,有关国运的事情不得乱说,自然没人傻得向平康帝提及,你这国家气数快尽还不快好好上朝工作,分分钟砍你全家信不信!只说谣传信不得,珠子自太祖传下来,失了色去了光泽听信不得。
皇子服饰颜色避开皇帝的黑红两色和正金色就成,一般多用绛紫,皇帝袍子绣九龙,皇太子就是六龙,一般皇子袍子绣四龙,可用暗黄色,脚底蹬的靴子就有讲究了,都是暗黄色的蟒鞋,鞋头向上翘,像是龙的胡须一样,鞋后跟要厚实高两公分,且在后跟底部绣了小小的青蟒才成。民间也可用紫色制袍,不过手感面料自然没有三皇子身上穿的好,但打眼敲过去也看不出什么差别,一般人认不出,就是鞋子和领口的里衣是有制度的。
三皇子耐心是有的,听了薛蟠的话走了两步自己看了看全身就知道哪里不对了。当下说了出来,薛蟠夸了句,喜得三皇子得意许久。
“皇子要是想微服私访便要注意细节,要是想打着微服的名头干着想让百姓们都知道你的身份怕你敬你,这衣服就不必换了。”薛蟠故意道。
果然三皇子哼了一下,微微抬着小脑袋,傲气道:“本皇子才不会干这样的事情,老师请等等,我这就去换衣服。”
“好,臣在宫门外的马车里等皇子。”薛蟠点头道。
三皇子行了夫子礼,带着小喜子和伴读撤退了。薛蟠出了宫门言子已经等着,见了薛蟠行了礼,薛蟠上了马车,道:“不急,等一人。”言子是薛庆挑的,年纪正好十五,为人机灵又踏实,听薛蟠这么说也没多问,守在马车边上。
不消片刻,宫门里向外行驶一辆普通藏青色马车,赶车的正是小喜子和另一位小太监,薛蟠稍稍一想就知道是栓子。马车后跟着四位骑着高头大马的便服护卫,出了门口,三皇子掀起帘子瞧见薛蟠,喜道:“老师我跟您坐一辆可好?”
薛蟠下了马车,刚才三皇子掀帘子他瞧见马车里还坐着一老头,年约五十多,留着胡子,两鬓斑白,到了马车边上,拱手笑道:“还未请教车里是哪位太医?薛蟠有礼了。”
三皇子一跃而下,站在薛蟠边上,马车里探出一老头脑袋,和蔼笑笑,“薛大人多礼了,老者姓朱名常遇。”
薛蟠有了解过太医品级,像这位外科一把手的朱太医品级也是正六品,比他这个从六品高半级,虽说太医和前朝官职品级不可计较太多,但薛蟠年纪小是其一,其二他这品级请不来朱太医的,如今朱太医能来给的是三皇子面子又何尝不是看在他的面上?多行礼总归没错。
俩人客气一番,一向不爱虚礼的三皇子倒是乖乖的站在一边,等上了薛蟠的马车,薛蟠问起,三皇子有模有样道:“朱太医想卖给老师一个面子,我是知道的,再说,我要是无礼搅了您二人的客套,老师这几日可算是白教我了,于老师名声有碍。”
薛蟠哈哈大笑,亲切的揉着三皇子脑袋,“你倒是乖觉。”
三皇子抬着眼睛一眨不眨的看着薛蟠,薛蟠见了问了句怎么了,只见三皇子像个小炮弹似得脑袋直接扎进薛蟠的怀里,笑得小尖牙露出来,欢乐道:“老师刚才揉我脑袋我喜欢,不像老师,很亲近。”
小孩子就是敏感。自从听到三皇子刚十八就无缘暴毙,薛蟠在面对三皇子的时候总是对这个单纯正直的孩子有丝别样的伤感,尤其这孩子对他很是礼遇加尊崇,人心肉长的,以心换心,长此以往薛蟠对着三皇子也摆不下谱。
听三皇子这么说,薛蟠一时有些接不上话,三皇子像是没察觉一样,小老虎一样的身体窝在薛蟠身边,难道露出几分不好意思的羞涩,小声道:“老师刚才像我母妃。”
原本还无限伤感煽情的薛蟠顿时噎住了,你说缺爱像你爹还能理解,但为毛是像你妈啊!!他哪里散发着母爱了?!
马车里一时静哒哒,薛蟠实在是不知道怎么接话茬,三皇子说完就害羞的不成,头埋在薛蟠胳膊上装什么也没说,倒是一路安静,到了薛府,言子机灵,已经猜到了三皇子身份,跳下马车,守门小厮一瞧,还未来得及搭话,就听言子凑近小声快速道:“爷有贵客,别冲撞了,你去里面请管家,你们俩牵马车好生照看着。”
小厮一听一瞧,立马明白了,上前搬了凳子,向薛蟠行了礼,但不知道下来的小孩子是谁,你看我我看你不知如何请安。薛蟠见了,道:“这位是赵公子。”
俩小厮请了安,此时薛忠已经急匆匆的到了大门,瞧见后面马车下来的朱太医,薛蟠先道:“这位是赵公子,这位是朱太医。”
薛忠行了礼,井然有序的吩咐小厮下人,该做什么的做什么,马匹草料上等之类的。
三皇子自从进了薛府大门就好奇,他自小长在宫里,除了他二哥建府他去过一趟外就没出来过,这次还是磨了平康帝好久,外加去薛蟠这里,平康帝就准了。
“咱们先到我院子里喝喝茶,朱太医一路颠簸先歇会。”薛蟠道。
二人自然点头允之。
作者有话要说: 浑身上下散发母爱的薛蟠薛大人【瞪
第二十九章
第二十九章像教三皇子那样教我
薛府来了贵客,薛王氏亲自到了儿子这边,薛蟠没点破,三皇子赵弘逸倒是有眼界,并没有抬身价,反倒像个寻常孩子一样嘴巴甜腻腻的夸了薛王氏一通,薛蟠虽没说,薛王氏也是能猜测一二的,对着三皇子的热情面上温和笑笑,举止规矩,说笑两声就走了。
喝了茶,朱太医也是忙人,薛蟠不在耽搁,亲自引了朱太医往贾环的静心小筑去,三皇子自然跟上了。
静心小筑后面有一大片的湖,湖面上有座湖心亭,贾环没在院子里待跑湖心亭看书去了。在薛忠得知朱太医身份后,就猜到是给贾环看病的,早早派人提前准备去了,别到时候去了院子没人要人太医等。此刻薛蟠推开竹门到了正堂就瞧见贾环脸蛋红扑扑的气息也略带急促。
“这是赵公子朱太医,快来见过。”薛蟠道。
大庆朝是及其尊礼的,尤其是对待老师这方面,从三皇子贵重身份上课时仍要给薛蟠行礼就可见一斑,一日为师终生为父也差不了多少,薛蟠认了贾环当徒弟,贾环只有乖乖听话的份,心里再不喜欢薛蟠做的决定,面上也要遵从。
贾环站起身,冲着薛蟠行了礼,先道:“见过师傅,见过赵公子朱太医。”
旁边的三皇子一听贾环叫薛蟠师傅整个人就呆住了,薛蟠说什么都没听进去,就巴巴的盯着贾环打量,他倒是想看看未来师傅收的这个徒弟比他好哪里去了!病歪歪的不说个头也小,拳头还没小喜子大,哼哼哼!
朱太医给贾环把脉,薛蟠在一边道:“前段日子环哥儿中了刀伤,伤养好了就是底子坏了,太医瞧瞧......”
“这哪里是养好了!”朱太医面容严肃,看着薛蟠道:“面上瞧着好了结疤了,其实----”瞧见贾环一双黑白分明的眼,朱太医咽下了脱口的话,刷刷刷的开始写方子,道:“底子伤了就是伤了,要想灌上几碗药就能好是不可能的,如今只能靠一个养字,这可不是一两年的事情,平日里食疗最好,药就免了,这是药浴,引子是母蟾蜍晒干磨粉,无须每天泡,三天一泡就可,每次半个时辰就可以了......”
朱太医扬扬洒洒说了一堆,薛蟠捏着方子的手就跟捏贾环的脖子似得,要不是贾环自己整的幺蛾子能有这事,简直让人操心!薛蟠将方子交给石墨,这是府里的小厮专门拨给贾环使唤的,石墨为人机紧,细心的听着朱太医的祝福,末了,朱太医看着贾环瘦的巴掌大的脸,道:“孩子,你这身体还要自己上心,平日里心放宽,别给自己积下抑郁之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