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爷,要是他们对您出言不逊怎么办!”
“怎么,还有人对我不满?碰上这种,你们就给我狠狠地揍,揍得他爹娘都认不出来为止,出了事我给你们兜着。”
“可是五爷,要是其他营的都不理我们怎么办?”
“咳咳,你们知道穷小子是怎么追白富美的吗,一个字,缠。四个字,死缠烂打,投其所好。”
台下士兵有些汗颜,这样真的行?
邬琅摇了摇头,掏出跟卷烟叼嘴上,摆摆手让他们散队回去训练。
常山悄悄走到邬琅身后站定。
“我不是叫你走的吗,回来干嘛。”
“…………”
“玄甲军如今并入杨记川辖下,估计要一辈子待在这个地方了。你跟了我有两年,也算报了当初我的不杀之恩。你还有三年的时间好活,待在我身边怎么找解药。不是不想死吗,不想死就走吧。”
“属下无处可去。”
“平时不是挺机灵的吗。大商这么大,那些名山大川,秀水美景,够看一辈子的。哪里还会有没处可去这种说法。缺钱吗,我给你几袋金豆子,省点的话能花到下辈子。”
“常山对这些并无执念。”
“说得你跟和尚似的无欲无求。少爷我也不是诅咒你,解药估计是很难找到了,当你仅剩不多的时间好活,还是去做些自己想做的事。”
“常山正是在做自己想做的事,还请少爷收留。”
邬琅扶额:“行吧,行吧,我真是服了你了。要回来就回来,我的情报专家。”
常山立即跪下,还未磕头便被邬琅扶了起来:“折我寿了,给死人才磕头呢。我们家那边就不兴这种,知道了?”
常山点点头,旋即说道:“此次出去,属下打听到些消息,有关于北戎。”
“说来听听。”
“北戎皇位的竞争风波或许近段时间就会告一段落,北戎失踪多年的九皇子澹台明突然强势回归,支持他同父同母的亲哥哥八皇子澹台阳最大的敌人,三皇子澹台曦。这位九皇子早年在北戎皇室的秋猎里失踪,皇帝找寻多年未果,所有人都以为他已经死了。”
“哦,澹台明为什么不支持澹台阳?”
“澹台明一回北戎便控诉当年秋猎,就是澹台阳背后指使,将他掠出北戎。究其原因不过是澹台阳得一高僧算卦,说皇室双生子乃是不详征兆,会将他身上的真狼之气分割。唯有将双生子中的另外一个杀死,才能合二为一,得成圆满。”
“然后呢。”
“澹台明回到北戎,和澹台阳见的第一面,就把他杀了。”
“这么猛?!这么说,最后是澹台曦会成为北戎下一任皇帝了?澹台曦此人如何。”
“善武,好美人,冲动易怒,母族势力很大。”
“那澹台明……哎,这种突然出现的人估计就连北戎的人才猜不透。”
“听闻,那九皇子澹台明三岁能作诗,四岁可写赋,五岁会奏乐,七岁便冠绝京城。很得皇帝的喜爱。”
邬琅眉头一皱,暗道这传闻恐怕过于夸张,三岁儿童大脑都还未发育成熟,除非是装了个重生或是穿越的成年灵魂,不然原装的芯子,再天才也不过是个孩子。但优秀是毋庸置疑的,不然也不会被人处心积虑地捧杀。邬琅随即问道:“如此锋芒毕露,落到个这样的下场也不算奇怪。你在北戎那边可有探子?”
常山说:“有几个,只是这几年都未曾联系了。”
邬琅说:“无妨,你尽量和他们取得联络,关注好北戎国内的消息,尤其是这个澹台明。我觉得他不是个简单的人物。好好准备吧,广泽歇了有小半年,是时候动一动了。”
常山点头,眨眼间消失在邬琅面前。
武昌八年,春,北戎新帝登基,同年七月,再度发兵邕州,广泽告急。
先行的探哨将情报传回广泽城内,此次的北戎大军主将俨然不再是杨记川的老对手汤连城。
“澹台明?”杨记川眼睛掠过信报上的那个名字,唇齿一动,念出声来。
这一屋子圆桌骑士,从杨记川左手数起依次是骁果营校尉谷山、黑禁营校尉白轲声、火弩营校尉戚连胜、神机营校尉薛棠、白水营万景、天策骑兵营三校尉、以及玄甲营都统邬琅。
此番会议,不过是为了商讨出一个对付北戎的策略。
谷山是这群高级将领中年纪最大的,领兵作战多年,偏沉稳派。他在得到杨记川递给他的发言指令时便说:“北戎军虽换主帅,我等还是不可轻敌,该以不变应万变。”
戚连胜当即不屑地哼了声,道:“那澹台明不过乳臭未干的毛孩子,初上战场,你觉得他会有多厉害的表现?加之澹台明不熟悉边界地形,汤连城这个老匹夫也不在他身边指挥,这对于我们来说是千载难逢的好机会,该派大军直捣木松黄龙。”
白轲声和万景对视一眼,万景笑眯眯地开口说道:“澹台明率军驻扎木松已有五日,看样子并没有主动出击的意思。不如我们先遣小拨部队前去试探一番在,再做打算。将军意下如何。”万景说完,白轲声便在一旁点头。黑白两营向来同气连枝,同穿一条裤衩。白轲声和万景更是从小玩到大的发小。在这种需要发言的时刻,两人中只要有一人说话,另一个人一般都会附和。
天策骑兵营是杨记川的嫡系部队,自然是听杨记川的意见。唯二没有说话的便是薛棠和邬琅。
杨记川问道“薛棠,你有什么想法。”
薛棠一直紧锁眉头,道:“戚校尉说得对,汤连城不在,我们有很大的胜算来一个对木松的突袭。澹台明初来乍到,未必能做出迅速的反应。这是我们的机会,抢在澹台明适应战场之前给他一个痛击。”
薛棠话音刚落,邬琅突然举手示意,杨记川点头,邬琅笑了下,目视戚连胜和薛棠二人:“不知两位校尉从何而来的信心以为只要我军进攻木松就一定能获得胜利。”
薛棠大怒:“你什么意思!”
“先别急着生气,听我说完。澹台明在木松陈兵十万,具体有多少骑兵我们无法得知。但假如按照两位校尉的说法,拉长行军线和补给线长途跋涉前往木松进攻,那么我们将要面对的就是精力充肺,弹药充足的十万北戎军队。以北戎骑兵对我军的克制,相同人数下,正面相抗也是输多赢少,更遑论还有木松高大城墙和投石机。那么我们肯定要派遣比对方兵力更多,甚至一倍的兵力前往木松。广泽军满打满算不过二十三万,其中还得剔去无法上战场的后勤人员。那么,假设我们要派遣十五万到二十万的兵力前去攻城,广泽守军只剩下七八万甚至更少,若前线木松久攻不下,被敌军拖住。而北戎再派骑兵悄悄绕路进攻广泽。那么,等前线军队回防之际,恐怕广泽早已失手。”
薛棠怒瞪邬琅,却是默不作声了。杨记川看了他们两个一眼,侧头问邬琅:“看来你是有主意了。”
邬琅莞尔:“主意是有,不过绕了点。”
“说说看。”
邬琅伸手指过桌上沙盘的一个地点:“我仔细查过地图,大商和北戎漫长的交界处,在这个点,有一个小镇叫印河。虽然不过是个弹丸之地,非常不起眼。这个小镇当年取名印河是因为曾经有一条河流流经此地,就是印河。但是印河不知因为什么原因渐渐消失,变成了今天这个地形。当地居民以为是触怒了神明导致河流干涸。我认为,印河并没有消失。”邬琅迅速回头看了眼杨记川:“就像塔里木一样。”
杨记川紧盯着沙盘上那方寸地形,有些缓慢地说:“是……暗河?”邬琅适时回头,对上杨记川略微惊讶的目光。
其他校尉面面相觑,他们还未听懂邬琅的话,为何将军便已经知晓这是何意。
邬琅再度在沙盘上划出一条线:“我很早之前便派人乔装打扮混入北戎搜寻几十年前的木松水经图,不负众望,在花费了极大的时间后终于找到一副。”邬琅拍拍手,常山立马从门外进来,将水经图铺在桌上。:“大家可以看到,距离木松最近的河流是绵河,而这条河也是供养周边城镇的母亲河,几乎所有水井打通的地下水都是来自绵河。我们顺着绵河上游看过去,会发现绵河的三条河水源头,有一条便是印河。”
谷山不解地说:“这是五十年前的水经图,能说明什么,印河早就消失了。”
邬琅翻个白眼,说:“我调查过,印河消失后,这个小镇的用水却并没有出现太大的困难,绵河就更不用说了。因为一直正常地供水,所以连北戎自己都没有太过注意此事。北戎水文不发达,对于这些弯弯绕绕的河流基本不怎么关心。我的意思是,印河因为一些地壳的变化从地面河变成地下河,不是消失,只是变得不被看到。”
白轲声顿时借口,说道:“所以,其实印河镇的水井和绵河还是贯通的。”
邬琅吹了声口哨:“哇哦,白校尉,脑子转得挺快的嘛。那你说说我要是在印河镇下毒,得下多少量,过多长时间才能让木松中招?”
白轲声:“…………”
万景忽然说:“要真想毒杀北戎守军,找个更便利的水源便可,还需要在印河镇偷偷摸摸地搞小动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