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袄。”何茶乖乖点头。
正巧瞥见童话不小心蹭到脸蛋上的奶油,下意识就去用手指抹了下来。
“!”童话被他的行为吓了一跳。
不知道何茶是真纯还是在装傻,他在童话惊恼的目光中,把手指放在嘴边舔了一下,似乎在品尝。
“嗯——”何茶认真点头:“味道可以。”
“你!”童话把工具大声一撂,皱紧眉头:“警告过你,不要动手动脚!”
这没来由的警告把何茶搞得一愣,他低头看了看手指,然后有些无辜的问:
“不让用手?那我直接去舔是不是不太好?”
童话:“……”
又逢晚间换药环节,何茶拿来药箱。
“手伸过来。”
“不用你。”
童话不用他伸手,自己抱走了药箱到一边,拧开药瓶准备开始上药。
何茶闲得无聊就把电视机打开,坐在沙发上耳朵听着电视节目,眼睛偷偷摸摸往童话那瞟。
“烫伤药,修复组织,消肿止痛……适用范围:各类烧烫伤……外用涂于患处,每日3-4次。(拿起另一个深色药瓶)这个是……怎么没说明书……”
童话一边对药瓶药膏挑挑拣拣,一边看说明嘴里小声念叨。
何茶几不可闻的轻叹了声:“先用紫色瓶子的药水消毒,用棉签把之前的药渣清理干净之后再上药,最后换一层新的纱布。”
童话半晌没说话,轻轻“哦”了一声。
他先拆开左手的纱布,一下子就开始头大了,表面零碎松散的药渣当即掉了他一身,好不容易收拾好,那紫色瓶子的瓶盖他单手又拧不开了。
童话皱眉盯着这个药瓶,不知在想些什么。
一旁何茶默不作声的坐到桌子对面,伸手过来掌心摊开。
“给我吧。”
片刻,童话把伤手往前伸了一点,侧过身子算是妥协。
“嘴硬。”何茶小声埋怨了一句。
童话没听清:“什么?”
“没什么。”何茶匆忙岔开话题:“你除夕夜真的不打算回家了吗?听你哥说你家人今年都在B市过年,你……”
“回不回去都一样,我哥加班,我妈也要忙自己的事情。”
童话明眸对着地板,似乎并不想继续这个话题,转过来问:“你又为什么过节没回家?”
“嗯?”何茶抬头,神情有点疑惑:“我之前没说吗?考试之后我就自己在学校待着,因为有点事耽误了几天没回家,又正赶上社区通知就地过年,所以才没回去。”
“……”童话微顿,沉吟了一会儿道:“是因为帮忙做模特才耽误了吗?”
“不……”何茶刚想否定。
考试结束那几天他确实到工作室帮忙做模特来着,但归根结底没赶上回家纯粹是乐团事务导致的。
他开口要去解释,可话到嘴边又转了个弯。
“不……不全是。”
不知为何,何茶潜意识里是想让童话觉得这事和他有关的。
何茶欠欠的笑了下:“但是学长你也不用自责,我这不是……”
“手臂上的伤是我自己砸的。”
闻言,何茶冷不防地怔住,不知为何童话突然提起这事,惹得他手指神经莫名不听话的一抽。
童话猝不及防被捏了一把手腕,抬头瞥他一眼,继续说:“用书架上的奖杯砸的,是我故意的。”
“之前就没打算瞒着你,是我不知道该怎么跟你说。”
童话表情毫无波澜的说着那晚的事,像是架无情的台词机器。
气氛骤然变得紧张,何茶张了张口,头来却只空空呼出一口凉气。
他手上的动作顿了下来,童话的这一番坦白言论交代了他用钝器重击右手臂数次,其中细节险些让他心脏骤停。
“为什么?”何茶头皮发麻,视线不自觉的落在受伤的那条手臂上。
“因为你妈妈?你不想让她来看你?”
何茶皱起眉头,这段时间他接收到了太多之前所不知道的信息,包括童话一直以来不为人知的一面。
他不清楚童话和家人的关系如何,但也能明显感觉得到一些微妙。
“不,我……没什么。”童话言而又止,摇了摇头看向他。
“我只和你一个人说了,这回别再告诉我哥了。”
何茶右手手指紧紧握了一瞬后放开,视线从他受伤的手臂缓缓转向他的侧脸。半晌后轻应了一声,继续为他包扎。
“社区就地过年的通知撤了,之前封城令也解禁了。如果你想的话,过几天就可以买票回家去。”童话语气听不出情绪,但看他神态似乎,很放松。
“奥,是嘛。”
何茶心不在焉的回了一句。整理好最后一块绷带放进药箱,提着它走到置物架将其物归原位。
然后像往常一样问童话:“明天早上,有什么想吃的吗?”
那晚,各揣心事的两人都想了很多。
一向作息规律的童话在那天迟迟没有入梦。
‘不,我……’他想着那时没有说完的话,反复在心里补充默念:
‘我只是……想让她更关心我一点而已……’
童话已经记不清是从什么时候开始,跟妈妈之间像是隔着一道屏障,可能从爸爸过世那一年,也可能是更早。
儿时的童北北没有体会过活在象牙塔的生活,只知道家里有个痴迷学习的哥哥,和疯狂投身于工作的妈妈。
每年无论是儿童节还是生日,彭慧顶多只是留下礼物,然后登上早一班航班继续投身工作,让童北北独自享受一日快乐时光。偶尔生日时赶上假期,能和哥哥一起在家涮涮火锅就当是庆祝过了。
只是后来上了高中之后,这事不知怎么被童鑫的室友焦臣熙知道了,总是隔三差五的跨市来找童话玩,让他陪自己去游乐场或是电玩城过儿童节,理由是:
“男人至死是少年!”
童话不解:“那你怎么不找我哥?我哥也是少年。”
焦臣熙:“你哥是提前老年,出去玩都得带着本书,太没劲了!”
而对此,童鑫也不是不闻不问,他在焦臣熙那得不到答案就过来问童话:“那疯头疯脑的小子怎么总去找你玩?到底什么目的?”
童话对此多半笑着耸肩:“不知道。大概脑子有问题的人总是会做出一些无法理解的事,对吧。”
童鑫虽说人看着冷漠了点,但也不是不明事理,久而久之便明白其中缘由。会在课下给焦臣熙带一瓶水,或是空闲的时候请客吃饭作为答谢。礼尚往来,他俩也就理所应当的成了同学眼中的‘好基友’。
时间一天一天过去,那晚提起的事何茶果然言而有信,没跟任何人说过。童话对他的看法也慢慢发生了改变,与他的关系也逐渐熟络起来了。
在小年那一天,童话身上的伤基本痊愈,但手臂上的重创仍然需要裹纱布。
过去的这一个月里,童话无论去哪儿何茶都身体力行的紧跟着,原因无非是照顾伤者。
于是这天也在何茶的陪同下来了综合超市,不过与其说他陪他,不如说是他陪他。
“去年春节,你就是自己一个人过的?”
何茶推着手推车,将年货清单上列出来的和购物车里的商品一一对照。
这是他们俩共同列下的清单,何茶逐个看过去却在最下面发现一项速食面,毫无疑问肯定是童话填上去的。
迟迟没等到答复,何茶猛地抬头,这才发现刚还走在面前的人不知道什么时候走丢了。
他迅速回身,张望了几下。终于在速食区找到童话的身影时,松了口气。
如释重负的何茶推车过去,童话还一副不知悔改的模样跟他打了个招呼。
“二选一,换你你选哪个?”童话拎起一大包红色,又指着另一包蓝色,估么着是选择困难,才来询问何茶。
何茶扣着下巴,斟酌了一会儿,指了指红色的。在童话把手里的放进购物车前,先一步拦截下来,放回商品架上。
“大过年的吃什么速食啊。”何茶把童话拉走,哄着说:“家有大厨随便你点菜。红烧牛肉面、海鲜面,想吃什么都行。这个没营养,听话。”
“那……”童话回头看他,指了下生鲜区:“我们去看看,牛肉?”
如果不是带了何茶过去,还真不知道选肉能有那么多门道。
童话翻了翻购物车里的商品袋子,对照着清单看差不多买够了,到自助结账区排队。
童话等的无聊,看着超市里无处不在的红色挂饰,听着循环播放的贺岁歌。
不禁感慨:“过年有什么意思。”
何茶看向童话,答:“当然是看春晚,赏烟花了!”
童话白了他一眼:“市区里不让放烟花。”
“那就赏月!”何茶没心没肺的笑了几声。
B市昼夜温差大,这才刚入了一月份晚上就冷得要死。
童话坐在暖气旁边取暖,脑子空空的对着地板发呆。何茶则在厨房里忙前忙后准备晚饭。
排烟机一开,何茶便和厨房以外的时间隔绝开来。
童话起初没注意,直到他靠了一下墙壁才发现何茶随手放在客厅桌上的手机在震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