厄运剪刀 完结+番外 (谷草转氨酸)
- 类型:现代耽美
- 作者:谷草转氨酸
- 入库:04.10
“这样……”邵含祯松了口气,他还以为之前没看见只是巧合。
赶在开门的时间前,两人把狗送回了家里。宿砚今天处理业务已经非常娴熟,不过出门时忘记带皮筋,只能散发。邵含祯给他找了两个那种捆杂物用的黄色塑料皮筋,宿砚绑了一会儿揪得难受,取下来还带掉了两根头发。
邵含祯有点心虚,“抱歉哦……”
宿砚挑挑眉,从柜台上的笔筒里拿了一根杆子偏细的水笔,把头发盘了起来。邵含祯是没看懂他怎么绕来绕去把头发盘起来的,便问说:“为什么要留长发啊?”
宿砚舔了舔嘴,在凳子上坐下来,笑眯眯道:“想听真话还是假话?”
“……你说呢?”邵含祯无奈道。
“我可能有尖锐物体恐惧症。”宿砚眯缝着眼睛,慢慢说,“我以前还挺害怕剪刀推子什么的。以前头发太长了都是我妈给我剪的,她拿一个眼罩把我眼睛遮起来,然后让剪刀不碰到我快点剪。”
邵含祯皱着眉思考须臾,认真道:“这是真话还是假话?”
宿砚只是笑,没有再说话。
邵含祯背过身去拿东西,一瞬间感觉自己脑袋里的问号快要冒出来了。他是真不清楚到底是真的还是假的,只能说也就是宿砚仗着那张脸为所欲为,但凡他长得稍微“随意”点,那种任由头发生长的发型绝对是灾难。
中午吃完饭趁着人少,邵含祯教宿砚烤蛋糕胚,有他在旁边看着怎么着也不会出错的。两人站在烤箱前看了一会儿暖光下的面糊,邵含祯突然想起来,“那你晚上要回家吗?”
宿砚摇头,“不回,我叫司机来拿回去就好了。其实我妈下周才过生日——”
到了晚上要组装蛋糕胚,玫瑰酱放在上面的橱柜里,就差一点点够不着,邵含祯到处都找不到许优优之前把垫脚用的小板凳塞哪儿去了,无奈只能喊宿砚去够。宿砚拿着玫瑰酱出来一看,发现邵含祯把店里的音乐声开得特别大,虽说是比较舒缓的曲调,声音大了还挺不和谐的。
“怎么开这么大声?”宿砚拿着玫瑰酱问说。
“你知道到快下班的点儿最怕哪种客人吗?”邵含祯把折叠玻璃窗收进来,转头问说。
宿砚想了想,试探着答说:“坐下来聊很久天的那种?就算要下班了也不好赶客,但他们又没有要回去的意思。”
“对。”邵含祯说着走回来换了个歌单,换成了有明显鼓点的。他边点边说:“所以把音乐开很大声要聊很久天的客人进来一听就会换地方了。这样我也不用关门,反正不会影响打包带走的那部分客人。”
他摊手道:“谁会和钱过不去啊。”
宿砚笑笑,音乐确实挺大声的,两人在后厨里给蛋糕胚抹奶油,果然如邵含祯所言,只来了几个打包带走的客人。把奶油抹匀比他想象中要难一点,不过邵含祯也不上手帮忙,只是边看边说:“正中间不要放荔枝,切开很乱的,空一点好看。”
怕他搞得到处都是,邵含祯找了双一次性手套给他。宿砚的头发也不算很长,那根笔又短,低头时间长了会有头发滑出来。他抬起手想用手背把头发蹭上去,犹豫了须臾,又放下,往邵含祯那边倾身道:“哥帮我挂一下头发。”
邵含祯伸手帮他把那几缕不听话的头发挂在耳后,动作很轻,指尖有点凉凉的。凉凉的指尖顺着耳廓蹭过,音乐很大声,在后厨里也听得到。有节奏的鼓点咚、咚、咚击打着,两人蓦地对视了一眼,鼓点好像在一瞬间少了一拍。
“我去关门了。”邵含祯转身就走。
宿砚慌忙低下头。他听见邵含祯快步走了出去,偏过头,抬起胳膊,用冰凉的小臂贴了贴脸颊。
在他看不见的背后,邵含祯三步并两步冲到柜台后面,抓起自己的水杯贴到脸上。他手忙脚乱关灯,结果不但把大灯关了,连带着小灯射灯也一块儿被按灭。店里一下子陷入黑暗,只剩下后厨的门内还留有白色的光。
邵含祯吓了一跳,慌慌张张把灯又打开。
谁也没来得及细想到底发生了什么,只有音乐声流淌在屋里。
“Say you want to be, Please say you want to be with me.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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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章BGM:404 NOT FOUND】
第四十五章 ·悄然无声
昨晚的雨下了一整夜,到今天真理巷一些犄角旮旯的地方还有积水洼。宿砚站在门口,听着邵含祯关门进屋了,才按下密码进门。东海趴在地板上,耳朵竖起来,溜达着小碎步迎过来蹭他的腿,宿砚换了鞋摸摸它,在沙发上坐下。
东海张着嘴、两只爪子扒在沙发上,宿砚拍拍身旁,它就自己蹦上来,紧紧贴着宿砚躺下。宿砚摸着它打了个哈欠,回家路上,他和邵含祯莫名其妙一句话也没说。两人并排走着,经过长长的蔷薇花墙,经过暖色的路灯。东海倚着他,他也倚着东海,宿砚恶补了一下科学养宠,知道在狗狗的行为里这种依偎意味着拥抱。他闭上眼仰在沙发上,也不知道怎么,突然就睡着了。
或许是因为之前傅一斐蓦地冒出来自说自话一大通,宿砚竟然梦到了傅龙华。傅龙华在梦里长着跟傅一斐一模一样的脸,宿砚有点难受,因为他记得两个人长得是像,但还没有像到共用一张脸的程度。
只有傅龙华脸上的疲惫穿过了她已经消失的岁月,始终刻在她的眉宇间。她剪完了线,那个幸运的承厄人毫无所觉,顺着路口消失。傅龙华却像是有些晕头转向的,往这边走走、又往那边走走,然后捂着额头站住了脚。宿砚一直觉得解厄人的工作相比系厄人要轻松一些,不过他觉得自己如果能撑到三十岁,大概也就是傅龙华现在这个样子。
凹陷下去的眼圈,蜷缩着肩膀,嘴唇和眼角都耷拉着,好像很累很累,随时要站不稳了。傅龙华留下了那句“这事我不干”,将要走了。宿砚失魂落魄地站在原地,她于是又转身走了回来,拍了拍他的肩膀。
梦中变成了血红色的一片。黑线出现在形形色色的人身上,宿砚发现人的身体实在是太过于脆弱了,能够被轻易地摧毁,变得血肉模糊。他惊醒了,出了一额头的冷汗,惊醒前梦中的最后一个画面是充满疲惫的傅龙华蹬着自行车,路旁的大树突然拦腰折断,向她压去。傅龙华猝不及防,惊叫一声。她的身体和自行车完全被大树给遮住了,只有深红色的血,沿着泊油路粗糙的纹理流到了宿砚脚下。他的手抄在兜里,低头看着血汇聚在自己脚下。
宿砚大口大口喘气,下意识地低头,只看见了自己脚上的拖鞋,干净平整的木地板。东海也惊醒了,爬起来蹭他的手。宿砚胡乱摸了摸狗脑袋,捂着嘴站起来三步并两步冲到了洗手池前。他用冷水洗了把脸,冷水浇在手腕上,黑线仿佛顺着水流了下来,一下子把水池中的积水染成黑色、黑得没有一点点反光。
他咳嗽了几声,抬起眼,黑线当然还紧密地贴在皮肤上,池子里也并没有黑漆漆的水。宿砚很希望实际上傅一斐是说了谎,傅龙华并非那样死去。因为梦里她看起来很疼。他靠在厕所的门上飞快地算了一遍自己还有多少天才能满三十岁——
还有几千天,这实在是太长了,长得宿砚感觉好像他长大的这段时间根本没有过去,从几千天到几千天,太太太漫长了。
只有和邵含祯待在一起,时间好似才悄无声息地过快了一些。
东海跑了过来,蹲坐在他脚边,尾巴轻轻摇着。宿砚笑了笑,伸手去摸狗脑袋。他从镜子里陡然瞥见了自己的脸,突然感觉,他好像也和傅龙华有一点点像。
宿砚把东海抱了起来,将屋子的灯一盏盏打开。他喜欢亮一点的环境,然后再把自己藏在一个狭小的空间里,感觉很安全。宿砚抱着狗缩到了桌子底下,东海大概感觉不太舒服,从他怀里挣脱出来,趴在了桌子外面。
宿砚抱着腿跟东海说话,声音很轻,“你看,把你救走的老板娘,她手上的厄运线就不是我系出去的。不是我系的,好像被剪断的可能性就大一点。”
东海不明白他在说什么,但还是歪着头认真听,一只耳朵支棱着。
“哥哥是个很好很好的人,对不对?”宿砚两手揉着狗脑袋,“跟他在一起时间好像会过得快一点点,是不是?”
东海“汪”了一声,宿砚笑起来,边揉边说:“好吧好吧,快一点。”
东海在旁边趴了下来,宿砚干脆枕着它躺在了地板上。东海一动不动让他枕着,宿砚打了个哈欠,伸出左手。他盯着自己手腕上的黑线,自言自语道:“哥哥是个很好很好的人,所以他一定会愿意帮我剪断线的,对吧?”
狗出了一口气。
第四个电话无人接听后,邵含祯站在门口犹豫片刻,按下了密码。
屋里的灯都开着,邵含祯心里咯噔一声,快步走向卧室。推开门,宿砚枕着狗躺在地板上,睡得正不省人事。东海像个炮弹似的弹射起步,一下子蹿到了邵含祯脚边。宿砚猝不及防脑袋悬空,重重地磕在了地板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