爱得蒙知道这是维尔福夫人搞的鬼,他正要说话,佣人又通报,蒙列恩来了。
基督山出去,蒙列恩脸上全是汗水,神情痛苦。
“马西米兰,你怎么了?”
“是家里人出事了吗?”林科跟着问。
蒙列恩摇头,“伯爵大人,原来您就是我们家的恩人!谢谢你,伯爵,谢谢你!”他眼里有泪光想要多说几句,但是又不知道如何说起,“我很惭愧,我如今还没有回家告知我的妹妹和妹夫。我应该非常高兴和幸福的向您表示感谢,您是我们的恩人。”
基督山让人送茶。
蒙列恩说,“可是请您原谅我,我实在是不能这样的高兴……”
“你不必这样。马西米兰,你是我的朋友。你能告诉我你发生了什么事情?”
他仿佛难以启齿,“我刚才离开一座死神将进去的房子,奔到你这儿来。”
“你是从马尔塞夫先生家里来的吗?”基督山问道。
“不是,是,”蒙列恩双手捧住脑袋,仿佛不能承受这样的重量似的,“我的爱人,她……她就要死了……”
“您有了爱人?”基督山很惊奇的问道,“是谁,是哪家的小姐?”
“是的,她您也认识,她的家庭正在遭受死神的迫害,如今死神已经降临在她的身旁了,我却不能保护她,我是这样的无能和无奈。”
“是?”
“对,伯爵,您也猜测出来我说的是谁了吧?可怜的瓦朗蒂娜,上帝的天使现在正在遭受恶魔的折磨!我恨不得以身代之!我舍命不顾一切地爱她——我疯狂地爱她——我愿意用自己生命的血去替她的一滴眼泪——我爱瓦朗蒂娜-维尔福,就是他们现在正在谋害的那个人!你懂得我的话吗?我爱她,替我去问上帝,我怎样才能挽救她?”
基督山浑身一震,他扭过身,一面泄露自己的情绪,林科却连连追问:“是瓦朗蒂娜维尔福,维尔福检察官的女儿吗?”
“亲爱的朋友,是她,她是上帝给我的天使,可是现在她就要离开我了!”马西米兰的声音充满了痛苦,他眼含泪水。
“上帝啊!你爱瓦朗蒂娜!——爱那个该死的家族的女儿!”基督山脸颊抽动着,他没有想到事件会这样发展!蒙列恩突然被基督山的嘶吼吓到了。
时光仿佛有一刻的停滞,一瞬间奇怪的气氛弥漫在书房中。马西米兰抬起头,他痛苦纠结扭曲的神色让两人怔住了。
“医生也不能救回她吗?”基督山问。
“我痛恨这样的结果,可是又不能不回答。那种死决不是一种自然的死亡!”
“是什么?”
“毒、药!魔鬼藏在她的家中!”
“真的吗?”基督山说,轻轻咳嗽了一声,这种咳嗽可以帮助他掩饰自己的神情,或是掩饰他听对方说话时的神情。“你从哪里得知的?”
“是的,我亲爱的伯爵,我听到的。那医生还说,假如再有人这样死掉,他就一定要投诉法律了。”
基督山听话时态度非常镇定,至少从表面上看起来如此。
马西米兰说,“我想要救回我的瓦朗蒂娜!如果她死去了,我也无法独活!”马西米兰的脸上露出一种可怕的痛苦的神情,他抓住基督山的手。
“你要为了一个女人——”
“我是为了我的爱情,上帝啊!”
基督山和林科对视一眼,“来,来,”伯爵继续说,“拿出男子汉的勇气来,坚强一点,不要失掉希望,因为有我在这儿,我可以为你设法。”
“上帝啊,我知道你一定能拯救我的!”
基督山用双手捧住他头。光明天使或黑暗之神对那个冤仇难解而同时又宽宏大量的头脑到底说了些什么话呢?那只有上帝知道了。
“我能够为你做许多事情,我的朋友,”伯爵答道。“去吧,不用担心,我不会让你带着遗憾的。”
马西米兰对他充满信心!“噢,伯爵,你能救回我的天使。”马西米兰的声音充满了惊喜。
基督山再一次抬头来,“马西米兰,”他说,“回家去吧。我命令你不要乱动,不要采取任何方法,不要让你的脸上流露一丝忧愁。我会把消息给你的。去吧!”
林科把摇摇晃晃的马西米兰送回了他妹妹家。
基督山则离开开始行动起来,他拿出自己的药箱,然后乔装打扮之后就出门了。
马西米兰一直在等待他的消息,他相信基督山的能力,在他心中他几乎无所不能。
可是三天天之后,他等来的却是瓦朗蒂娜死亡的消息,葬礼在两天后举行!
马西米兰肝肠寸断,悲痛欲绝,他神色麻木几乎已经说不出话了。
他撑着最后一股气参加了瓦朗蒂娜的葬礼,葬礼结束之后就昏迷不醒。
维尔福检察官头发全白了,他眼神也麻木毫无生气,巴黎的人们都对他表示了同情。他们都劝他出去,离开他的家,死神也许会放过他,可是他几乎把最后的一丝精神都放到了工作中,用繁重的工作来麻痹自己!
与此同时,在一连串的不幸落在德马塞尔夫伯爵和维尔福检察官的身上,他们的朋友邓格拉斯男爵却是一帆风顺,青云直上。
在葬礼结束的第二天,巴黎上流社会的许多人都收到了他的请帖。他的女儿欧仁妮邓格拉司和卡瓦尔康蒂王子的订婚宴。卡瓦尔康蒂子爵最近可是在巴黎社交会上大出风头。套用一句话就是他像一阵风一样冲进了巴黎社交界。
订婚宴在周日举行。
在周六早上,基督山带着几张需要兑现的支票去了邓格拉司的银行。他需要一笔五百万的现金,邓格拉司很愉快地兑现了,而且他还给了卡瓦尔康蒂子爵十万的现金。
周日很快就到了。
当晚六点,那大客厅都挤满了香气扑鼻的人群,人们被一种不可抗拒的欲望吸引来的,是想来看看有没有什么新鲜的事物。
上流社会的宴会等于是名花的汇集,它会吸引轻浮的蝴蝶、饥饿的贪婪的蜜蜂和嗡嗡营营的雄蜂。
大厅的墙壁镀金的嵌线上密密地排着灯火;那些除了夸富以外别无用处的家具大放光彩。欧热妮小姐的穿饰文雅朴素,穿看一件合身的白绸长袍。她唯一的装饰品是一朵半插在她那乌玉般黑的头发里的白玫瑰,并无任何一颗珠宝。
邓格拉司先生正被包围在一群财政部官员和与财政部有关的人士中间,正在向他们解释一种新的税收原则,等到将来当形势迫使政府不得不邀他入部参与大计的时候再来实施。安德烈装正在向巴黎的时髦上层社会介绍新的奢侈品。
在这喧哗笑闹的人群中,随时可以听到司仪的声音,通报一位金融巨头、军界要员或文学名士的姓名;那时,各个人群里便会随着那个姓名的喊声发一阵轻微的骚动。基督山伯爵穿着黑衣服,象他往常一样的简单朴素。他一进来就看见了邓格拉司夫人和邓格拉司先生,以及在他对面的卡瓦尔康蒂子爵——他们称他为康瓦尔康蒂王子。今天他发父亲也也来了,正在被大家包围着。
五分钟后,双方的律师到了,他们把拟定好了的文件放在那张签字用的桌子上;那是一张描金的桌子,四条桌腿雕成狮爪形,桌面上铺着绣金的天鹅绒台毯。律师之中有一位坐下来,其余的都站着。他们快要宣读那份来参加这个典礼的半数巴黎人都要签字的婚约了。大家都在为自己找一个好的位置,太太小姐们围成一个圆圈,先生们则采取比较远的位置,评论着安德烈的紧张不安,邓格拉司先生的全神贯注、欧热妮的从容自若以及男爵夫人雍容大度的态度。
读婚约的时候四处鸦雀无声。
但婚约一读完,那几间客厅里便更加喧闹起来;那即将属于未婚夫妇的几百万巨款,那些放在一个大房间里的礼物以及那位未来新娘的钻石,到处都充满了羡慕的声音。
律师示意人们安静下来,他拿起笔,举过的头顶,庄严地说:“诸位,婚约开始签字了。”
人们都屏息以待。
突然,外面传来喧哗。
宾客们朝外看去——有几个宪兵进来了。在最前头的一个人手里拿着文件。
“打扰了,我们需要找一个人。”
众人都惊讶了。
“什么人?”邓格拉司男爵一面问道,一面签字。
安德烈竖起他的耳朵。
那宪兵露出一个冷笑,“恐怕您的婚宴要泡汤了。”
邓格拉司叫起来:“你这番话是何意?”
“你还记得基督山伯爵家里发生的一起盗窃杀人案件吗?”安德烈脸色变得发白,向门口走过去,人们的注意力都放在宪兵身上,根本没有注意到他。基督山注意到了,但是他却转移了眼神。
邓格拉司点头,“记得。”他盯着宪兵,“可是这和我有什么关系呢?”
“那——”宪兵停下了,“伯爵大人,下面由您讲述吧。”
基督山伯爵点点头,众人都竖起了耳朵。“是的。为了检查他的伤口,他的衣服被脱了下来,扔在一个角落里,后来由法院方面的警官把它捡了回去,但他们却漏下了他的一件背心。”
“嗯!这件背心今天被我发现了,上面满是血迹,心口处有一个洞。里面包裹着一封信,是给邓格拉司男爵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