漆月一张脸冷下来:“我抄谁?你去调监控啊。”
教导主任:“没抄最好,那就是喻宜之同学很厉害了,你该好好谢谢人家。”
“我谢她干嘛?是学校想评优秀高中,是学校该好好谢她吧。”
教导主任摇摇头:“你不知道吗?这次统考太难了,市里说不硬性要求及格率了,但你们这些后进生考得好的话,对我们综合评分还是有帮助的,所以学校当时就决定,要是你们能考及格,每人奖励五千块钱。”
漆月一愣。
教导主任还在感慨:“学校这次可真是下了血本啊。”
他从抽屉里摸出一个鼓鼓的信封递给漆月:“拿去,学校言出必行,奖你的五千。不过真没想到你能及格啊,所有后进生里只有你一个人考及格了。”
漆月的脸阴沉下来:“喻宜之知道考及格就奖钱这事么?”
“我不清楚她知不知道,看她班主任有没告诉她了。怎么怕喻宜之分你钱啊?她可不是那种……哎!”
漆月已经一脸阴沉的走出了办公室,边走边摸出手机,给那个她没保存的号码发信息:“课间操到格物楼顶楼厕所,不来你就死定了。”!
第22章
课间操之前,漆月趁上课时间溜进格物楼,一个人叼着烟往顶楼走,不同的教室里,传来老师讲课的声音,学生读古文的声音,还有一个班的老师,在放牛津腔的英文原版电影节选。
漆月冷笑一声,靠在洗手间门口的墙上,咬着嘴里的烟嘴,唇角是习惯性妩媚的笑,眼里满是戾气。
好一派岁月静好。
然而这一切,都是属于格物楼里学生的世界,是属于喻宜之的世界,跟她一点关系都没有。
如果有人问漆月恨不恨这世界,她一定会玩世不恭的笑着说:有什么可恨的?我根本不在乎。
可心底有个更小更真实的她在叫嚣:恨!怎么可能不恨!
纤长的睫毛垂下来,眼皮耷着。
她无数次想过,要是她没被抛弃,要是她出生在一个喻宜之这样的家庭。
漆月把烟头丢到脚边,狠狠踩熄。
漆红玉能收养她,她应该已经觉得很幸运了,连狗都不会嫌家贫,她又在想些什么?
一个声音清晰回荡在心间:漆月,你真垃圾。
另一个声音笑着回应:嗯,我是垃圾。
我就是这样一个心肠歹毒、不知感恩的垃圾,是活该烂在街头巷尾的一团烂泥。
“漆月同学。”这时一个清冷的声音突然响起,把漆月吓了一跳。
她看向喻宜之的眼神更显狠戾,几乎是狠狠瞪着喻宜之。
喻宜之只当没看到,胆子很大的走近:“找我什么事?”
长长的黑色丝缎一样的头发。
白瓷的吹弹可破的皮肤。
闪光的只用来弹钢琴的指尖。
漆月狠狠问:“你是不是早知道考及格要奖钱这件事?”
喻宜之平静的摇摇头:“我不知道。”
漆月看着她。
一双黑眸沉静如湖,静静的无涟漪,像要把人吸进去,然而你不停下坠,仍永远触不到底。
漆月发现她根本不知道喻宜之说的是真话还是假话。
她冷哼一声:“你最好是不知道。”
她知道喻宜之聪明,如果一早知道考及格要奖钱,喻宜之很可能瞒着不让她知道。
一旦她知道,她这么要面子的人,很可能更不会好好学了,不然,就像多想要那五千块似的。
喻宜之是见过她低血糖的人,喻宜之会不会早就看出了她有多窘迫?
漆月发现,相比起其他人发现她的窘迫,喻宜之的察觉更让她面红耳赤。
天上的人和地上的。
明月一样的人和烂泥一样的人。
为什么呢漆月。
一边痛恨,一边仰慕。
一边鄙夷,一边羡慕。
一边小心呵护,一边冷嘲热讽。
就好像你总是一边对漆红玉好,一边暗自埋怨为什么自己拥有的不是更好的家庭。
垃圾的矛盾体。
她狠踢一脚厕所外的白墙,留下一个脏污的鞋印:“别到处乱用你的同情,好像别人都过得不如你似的,告诉你,想多了。”
她转身就走。
“漆月。”
她皱眉回头,喻宜之静静走过来,周身清香。
她伸手,轻触漆月的头顶:“这里,沾到花瓣了。”
漆月觉得那是近乎魔幻的一幕。
现在十一月了,即便是在K市,哪还来的什么飞花?
可现在喻宜之的指尖上,真有一片淡淡粉色的花瓣,从漆月头发上摘下来的。
好像她有魔法,好像漆月这个烂泥一样的人,与她相连靠近她的那一部分,也能像花一样变美好起来。
漆月狠狠打开喻宜之的手,头也不回的跑了。
******
漆月咬着根棒棒糖回教室的时候,大头冲过来箍住她肩:“漆老板,听说了吗?”
“什么?”
“学校今年的新年晚会要提前办,改成什么跟二中的情谊交流会,还不就是为了优秀高中的评比呗。”
漆月懒洋洋的:“跟我有什么关系?”
“我们(7)班还有谁能出节目啊?不就你会跳舞么?”
“得了吧我练舞得花多少时间?老班给我一分钱么?”
“那我们(7)班怎么办啊?还不得被格物楼那帮孙子看扁了?”
漆月笑着对:“就派你上去嚎一曲呗,别人唱歌要钱你唱歌要命,命都是你的了还有谁敢看不起(7)班?”
笑笑闹闹的,这个话题就这样被揭过去了。
漆月是真懒得上台,这段时间摩托车行修车生意挺好的,有时候晚上还有活,她还得加班修,睡觉时间都不够。
有天中午,大头他们叫漆月一起溜出学校去吃烤鸡翅,有人请客。
“不去。”漆月懒懒打个哈欠:“困死了,我得眯会儿。”
大头贼笑着直捅她胳膊:“你这段时间都感觉没睡好啊?是不是搭上个新妹妹逍遥去了?”
“滚。”漆月笑骂:“不告诉你。”
大头他们笑闹着走了,漆月熬了两个大夜困得不行,食堂都懒得去,趴在教室里想睡,结果教室不停有人进进出出。
她直起身烦躁的“啧”一声,拎起外套走出教室外去了。
她绕开食堂和操场,选了个僻静角落,找了条长椅躺上去,用外套蒙住头。
终于能睡了,也不知是前几天去划船听到有人拉小提琴还是怎么的,漆月居然很少见的梦见了她妈。
其实她也不知道她妈长什么样,那只是她凭想象给自己的一个幻象——她妈会拉小提琴,漂亮又温柔,会对她暖暖的笑,出于不得已的原因才抛弃了她。
梦里女人的脸陷在一片朦胧的白雾里,看不清。
漆月发现那时她心里是没有恨的。
她小心翼翼的叫了声:“妈妈。”
她的声音多轻啊,好像连在梦里她都知道那是一个幻象,生怕把那幻象震碎了似的。
然而无论她多想赖在那梦境里,心里的不安定感还是让她快速醒了过来。
她竟发现眼角有一滴泪,顺着侧脸仓皇的留了下来。
她从来不知道她想她妈,那个她一无所知的女人。有些“幸运”的孩子被送来孤儿院时,知道父母的姓氏、知道自己的生日,而她什么都不知道。
漆月吸吸鼻子,手臂伸进外套,搭在自己的眼睛上。
“月”这个名字是孤儿院院长给她取的,而小小的她觉得这个名字好听,总会偷偷幻想这名字是妈妈给她取的。
用美好的月亮为她命名,希望她长成一个干净的、内心澄澈的、前途光明的人。
一个像喻宜之那样的人。
可是,对不起啊妈妈,我现在变得像烂泥一样。
我现在,还配继续用“月亮”这个名字吗?
耳边又一阵悠扬旋律响起,不是梦里,是现实中。不是小提琴,是钢琴曲。
漆月一下子听出那是喻宜之在练琴,她反应过来——哦,原来她不知不觉绕到音乐室这边来了。
她有点恍惚:刚才她梦里的旋律,到底是钢琴,还是小提琴?
她静静躺着,手臂压着眼睛,外套蒙着头,陷在一片黑暗里。
又过了一会儿,旋律静止了,一阵轻轻的脚步响起,走到漆月身边。
漆月也不知自己在慌什么,也不知自己蜷起膝盖干什么。
喻宜之在她身边站定了,悠悠一阵香。
喻宜之问:“学校的晚会,你参加么?”
“参加个屁。”漆月努力控制着自己说话时的鼻音。
喻宜之忽然扯掉她头上的外套。
漆月一慌,用手臂把脸挡得更严实了点——唯一滑下眼角的那滴泪早已干涸,她却还是心虚的怕喻宜之看出端倪。
然而喻宜之好像并没注意,只说:“我还以为你会参加晚会。”
“你看起来挺会跳舞的。”
她走开了,漆月刚想把手臂拿下来,她又走了回来。
漆月赶紧又把脸挡严,鼻端的香水味越来越近,那是喻宜之手腕上的香水味。
喻宜之轻触漆月的唇,然后这一次,她真的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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