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能要求你一件事么?然后这一辈子,我都不会再要求你任何事了。”
漆月知道她想说什么:“喻宜之,我这么跟你解释吧,你像鸟,我像鱼,我们本来就是不同世界的两个人。把你扔在街头求生,你会像鸟掉进水里一样溺死,让我飞到你那样的天空里,我没有翅膀也会摔死。”
“你不试怎么知道呢?”
“不用试,我知道我是什么样的人。”
懦弱,冲动,没文化,进入喻宜之的世界,失去自己固有的光环,很快就会露出马脚,让喻宜之发现两人的差距越来越大。
让她留在她自己的世界里,至少,她还有办法控制局势。
至少,她还能保护喻宜之。
她握住喻宜之的手:“我保证,我不会让自己有事,也不会让你有事。”
“你凭什么保证?”
两人之间又陷入沉默。
喻宜之手一动,漆月心里一慌以为她要放开自己,没想到她抱得更紧了一点。
头深埋在她肩膀,声音听起来闷闷的:“月亮。”
“真希望我能拿你更有办法一点。”
******
没想到七年后,漆月又一次受伤的时候,还是喻宜之在医院陪着她。
看到她身上的那些伤以后,喻宜之不拽她了,搀着她到外科诊室。
医生给她开了一系列检查后,直骂她:“不要命了你!”
漆月笑得懒洋洋的:“医生你别吓唬我啊,我就是被吓大的。”
喻宜之在一旁抿着嘴。
包扎完后,医生说:“你这些软组织挫伤不容易好的,住院养着吧。”
漆月立即抗议:“我不住院,医院的消毒水味我真是闻到都想吐了。”
喻宜之瞥她一眼:“因为七年前那一个月闻多了是么?”
呵,讽刺她。
“出去等。”
“受伤的是我,我为什么要出去等?”
“我跟医生商量就行。”
漆月吊着眼尾浑不吝的:“你是我妈啊?”
“你敢叫我就敢答应。”
漆月:……
要不说这女人惹不起呢。
漆月只好出去等。
诊室里喻宜之问医生:“她不住院影响大么?”
“伤筋动骨一百天,其实住院也要那么久才好,不过有一些专业的复健方法,可以少疼一点。”
“只是疼么?”喻宜之冷脸道:“那不住院,让她疼着吧。”
医生看她长这么漂亮却这么狠心,笑了:“她是你什么人呢?妹妹?”
喻宜之套用了句漆月的话:“仇人。”
******
喻宜之走出诊室时,漆月靠着墙发呆。
嘟哝着问她:“你给我开了多久的住院单啊?”
“没开,回家。”
漆月反而愣了:“真的啊?”
喻宜之已经在往医院外走了,看样子也不像逗她,她赶紧跟上去。
在路边等出租时,漆月笑道:“马上要走的人了是不一样,都不像以前那样管我了。”
喻宜之一个眼刀射过来。
漆月:……
她只是想开句玩笑活跃下尴尬的气氛,这下她又不敢说话了。
到家以后喻宜之蹲下,漆月以为她自己换鞋,没想到她伸手就来解漆月的鞋带。
漆月一慌:“喻宜之,你别……”
她习惯喻宜之矜贵的样子了,她受不了喻宜之屈尊纡贵,哪怕是为了她。
喻宜之不以为意的帮她脱鞋:“七年前就帮你做过这些了,也不差现在这次。”
对,七年前她重伤那次,喻宜之帮她打饭,给她擦身体,帮她换鞋,还给她洗内裤。
漆月呼出一口气,看到喻宜之的行李箱还堆在门口,显然是从L市出差回来就直接去了电影院,为了跟她看场圣诞电影。
从任何一个层面,这都是个糟糕的圣诞节。
喻宜之冷声叫她:“去洗澡。”
漆月也不敢多说什么,拿了浴巾和睡衣去浴室。
正接水准备擦身体的时候,喻宜之拉开门进来了。
漆月捂住胸。
喻宜之并没理会她这个玩笑的动作,直接搬了一高一矮两个搁东西的凳子:“坐,我帮你洗头。”
她扶着漆月的头微微后仰,动作顿了顿。
漆月眉角裂开的那一块贴了纱布,拉扯着那双平时上扬的猫儿眼微微下垂。
看上去有些可怜。
喻宜之沉默的挤出洗发水,避开伤口给她洗头。
热气腾腾的氤氲,让漆月紧绷了一晚上的身体终于放松了下来:“喻宜之,你别对我这么好。”
“你再对我这么好的话,我都舍不得让你走了。”
喻宜之默然一瞬。
“真不让我走?”
漆月咧嘴:“开玩笑的。”
喻宜之说:“我对你不好。”
“啊?”
漆月洗完澡才知道那是什么意思。
喻宜之给她吹完头发后,把吹风收起来,看她铺开沙发上的被子,叫她:“今晚去我房间睡吧。”
“别,本来这就是你家,我奶奶占了主卧我再占次卧,让你这个主人睡沙发,那成什么了。”
喻宜之走近,捏住她下巴,拇指微微用力。
吻直接堵了上来。
缠绵又霸道,带着喻宜之嘴唇特殊的香气。
放开漆月时,一双黑眸却是冷冷的:“废话再这么多的话,我还亲你。”
漆月只好往次卧走,喻宜之在后面跟着监视她。
直到漆月爬上了喻宜之的床,任凭枕套和床单上铺天盖地喻宜之的体香将她包裹。
她拽着被子只露出一双眼睛:“我已经躺好了,不会再反悔了,晚安,喻宜之。”
喻宜之关上门:“我说让你睡次卧,但没说我要睡沙发。”
坐到床沿,看了她一眼。
漆月心想:不会吧,老子都伤成这样了,喻宜之是个禽兽吗?
喻宜之还真的就是个禽兽。
漆月出血的伤口就是眉角和胳膊上两处,但身上很多软组织挫伤,肚子还被人踹了一脚,一动就是钻心窝子的疼。
她刚开始忍着,但喻宜之对她并不温柔,把她圈在怀里像一只猫,直到她实在忍不住对喻宜之说:“喻宜之,我会疼。”
喻宜之:“你还知道疼。”
她的脸上映着窗外似结霜的月光,莹白的耳垂从凌乱的黑发间露出来。
她并没打算放过漆月。
直到等到漆月的反应,让她露出那个皱眉的表情。
漆月浑身是真他妈的疼啊,喻宜之已经起来了,站在床边睨着漆月:“长记性了么?”
漆月根本不敢说话。
喻宜之:“我看你每次是根本不觉得疼,才会总有下一次,今晚是你亲口跟我说疼的,那你长记性了么?”
说完就走,漆月弱弱的问:“你不在这睡么?”
喻宜之好像冷笑了声,摔门的力度让漆月以为会听到“砰”的一声。
但也许怕吵醒漆红玉,在门被摔上以前,她还是伸手一扶,最后轻轻关上了。
房间里恢复静谧,漆月听到自己的呼吸。
直到这时她才敢轻轻“嘶”一声。
怎么可能不疼嘛。
******
五个小时前。
喻宜之家,浴室,漆月对着镜子在化妆。
平时出去玩,她化妆总是越浓越好,她的一张猫儿脸也很能撑住浓妆,但喻宜之好像更喜欢她清新的样子。
一条眼线擦了画画了擦,来回三遍,主要她也不想叫喻宜之看出来,她为了喻宜之特意化淡妆。
好不容易化完妆出门,已经快七点了,喻宜之家离电影院不远,走路就到,不过她想早点过去等喻宜之。
今天是平安夜,街上到处是戴圣诞帽拿苹果的情侣,但漆月还是警觉的发现,有人跟着她。
她懒洋洋笑着转身:“舟哥,航哥。”
是在阿辉酒楼工作的人。
那两人笑得挺客气:“漆老板,这么巧?”
漆月猫一样的眼睛眯起来:“二位,是这样,我今晚有点忙,所以这些互相装的场面话就免了,咱们有事直接说事。”
那两人对视一下,舟哥笑:“好,漆老板就是爽快,那我们去前面那条小巷聊聊?耽误不了你多久。”
漆月瞥一眼。
她对K市的犄角旮旯无比熟悉,知道那条小巷没监控。
漆月笑得越发慵懒:“好啊,走吧。”
三人走到巷口,漆月停下脚步:“这儿已经没什么人了,有事就在这说吧。”
墙根堆着几个暗绿色的垃圾箱,散发出腐朽的气息,一只猫走过,脚步悄无声息,但把垃圾桶边的腐鱼骨嚼得咔咔响。
舟哥一块石头砸过去,猫嗖一下跑了。
漆月皱眉:“有事说事,拿猫撒什么气。”
“其实也没什么大事。”舟哥笑得很好脾气:“也就是老城区改造那点小事。”
漆月挑起唇角:“你们有想法?”
“辉哥的意思,是老城区这一块我们都熟,这块蛋糕只给你们,也不合适。你看这样行不行,你们让让,辉哥也有相熟的地产公司可以做这项目,你们什么都不用做,不管赚多少,分你们三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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