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明显就是为迎接那个人的接风宴,可蒋驭野就像是从不主动提及那些加州的往事一样,就算闻浪表现出好奇,他也只是露出一个在他脸上显得比平日里寡淡了不少的笑容,说他到时候就知道了。
从公司茶水间里透露出的消息,和从冯珂那边的旁敲侧击出的只言片语,闻浪只能确定周五晚上的那场接风宴冯珂可能会去。她久违地推掉了一些工作会议,从邮箱的日历也可以看到周五晚上的时间被标记成私人行程。
这些琐碎的细节加身了这件事的隆重和闻浪本身的紧张。他的确是想见一见许书文,但并不是在这样一个正式又郑重的场合。如果可以,他只想以蒋驭野朋友或者高中同学的身份,单纯地参与一场有许书文在的朋友聚会,没有什么花园庭院或者正装礼服,只是彼此放松地围坐下来,一边喝着啤酒,一边听他们聊一聊那些在美国的往事。
他没有什么特别的心思。只是在蒋驭野身边待了这么多年,却从来没见过他谈恋爱的样子,他总是有一些遗憾,或者说好奇。
乱糟糟的各种念头进一步拉低了闻浪的工作效率。今年bluetree的母公司为了推进全球化的管理,先是在印度先开发了一个涵盖全球工作室的新平台,要求各个子工作室逐渐把日常的人员管理事务转移到平台上,但是又因为还在开发周期当中,网站的许多功能还不太稳定,所以又只能边用边提问题边改。
这个现状导致这个软件异常难用,闻浪只好额外开着一个excel对信息,条目繁多又琐碎,往往一个数字不对就要从头查起。这本就是个最需要注意力的工作,可他偏偏一直在走神。
等他好不容易顶着一直走神的压力把事情处理完,准备最后整理下邮箱里的邮件下班的时候,才发现邮箱里躺着一封2小时前的西雅图的群发邮件,意思是考虑到目前的一些反馈,那个新的平台暂时不起用,恢复往日的工作流程。
闻浪看着那封邮件,发了一会儿愣。然后才慢吞吞地想起来,他们有个同事好像在试用了这个系统之后,直接发了邮件给冯珂,附件是全英文的分析文档和PPT,陈诉了这个软件的问题和给日常事务带来的麻烦。冯珂看完之后,在邮件里写了下她那边的几条建议,又发给了西雅图,后续又和几个大工作室的首脑一起约西雅图那边开了个会。
这应该就是那场会议的结果了。
半晌,闻浪站起来,去已经关了灯的茶水间里倒了杯水,独自站在黑暗里慢慢喝完,然后才回到自己的工位上,点开之前说已经不用了的就服务器,把需要更新的部份重新一点点核对并录入。
他没有抱怨,这种情况时常发生,他早已经习惯了。闻浪明白自己并不真的适合这个岗位,所以对所有交到手头的事都分外努力成为了他工作中的某种常态。仿佛是认准了那句古老的名言,叫做没有功劳,也有苦劳。
时间已经到了晚上11点,闻浪把那封邮件标记成已读,归类到对应的文件夹里。他就在这个时候又接到一个电话,只不过这一次并不是蒋驭野。
打电话的人是卫佑亭,蒋驭野亲哥的特助。
这个时候打电话显然并不是一件非常有礼貌的事,但卫佑亭在电话那边的声音还是非常得体,他问闻浪明天有没有时间来一趟蒋氏,蒋总有几件东西要托他带给蒋驭野。
蒋牧原和蒋驭野这对亲兄弟的关系算是很不错。就算涉及到蒋家的家产继承,在闻浪的记忆里蒋牧原和蒋驭野从来也没红过一次脸。蒋牧原甚至远比他所表现出的更关心他这个弟弟。闻浪记得他高中的时候有一次被一群黑衣人请上一辆车,他吓的要死,还以为是有人绑票认错了人。结果一上车,看见的就是当时还很年轻的蒋牧原。
以他对蒋牧原的了解,突然喊他去一趟绝不可能是真的为了送几件东西那么简单。蒋牧原应该是听说了许书文回来的事,所以即使这么晚了,还是让卫佑亭打电话约他见一面。
闻浪把电话挂断,站在楼梯间里,透过窗户往外面看。
Bluetree处于一个科技园区,晚上11点对创业和互联网公司来说虽然不能说早,但也绝算不上晚,许多人还在自己的工位上办公。他们中的许多人会在12点左右真正下班,然后差不多在1点2点的时候会陆陆续续全部走光,只留下一办公室的灯还在黑夜中徒劳地亮着。也不知道究竟是忘了关,还是通过这样浪费电力的行为获得一些,总还有一些事物比自己还要辛苦的安慰。
闻浪在这样的场景当中毫无因由地想起来,蒋驭野确实是一个聪明又幸运的人。这世上许多人没有那样的好运,能够年纪轻轻早早从奋斗中解脱,不受现实的辖制。能够随时为一场无疾而终的爱情花上许多心力,策划一场迎接昔日情人的晚宴。他还有真心为他考虑的家人,如今只是听到一点许书文可能要回来的消息,蒋牧原就坐也坐不住,一个电话直接打到了他这里来。
闻浪再次解锁手机,打开他记在备忘录的,关于那场晚宴活动的笔记。时间是这周五的晚上7点,私人会所,只允许有信息卡的人出入,晚宴从晚上7点开始,需要穿正装。
闻浪这时候才恍惚想起来,他似乎还缺少一套没那么商务,能作为出席朋友聚会穿的正式衣服。但他很快就察觉到这个念头其实很可笑。对于蒋驭野来说,一个城市的灯火尚且不堪匹配许书文的一个侧影,更何况是点亮灯火的人。
他穿的商务或不商务又有什么不同,在模糊了的背景里,其实都差不多。
第二天,闻浪和卫佑亭联系好时间,和HR请了2个小时的假,午饭过后就叫了出租车去了一趟蒋氏。卫佑亭把蒋牧原下午的时间空了半个小时给他,他到的时候,卫佑亭还特地让人来楼下接。
被这么对待闻浪很难不受宠若惊,但常年相处下来他也已经十分熟悉卫佑亭的处事风格。他这么周到,一方面当然是良好的家教和职业素养。另一方面,是他必须以面面俱到的体贴来掩饰那种逼迫对方必须按照他的要求行事的强硬。就比如今天,本来闻浪准备坐个地铁过去陆家嘴,结果看了看微信里卫佑亭礼貌但不失催促的留言,还是决定打车。这就导致他到的比预计时间早了不少,蒋牧原前一个会议都还没有结束。
闻浪被卫佑亭安排的工作人员直接带到了蒋牧原办公室配的小会议室。
说是小会议室,其实也很大,收拾的很干净,但一看就知道大概没有经常使用。闻浪在等蒋牧原的过程里看了看在会议室摆放的花卉。这里摆的蝴蝶兰,雪白的颜色,花开得密密麻麻,像是瀑布一样从花枝顶端倾泻下来,白色素净,却也显得轰轰烈烈。
在闻浪看到第七片花瓣上细细脉络的时候,蒋牧原和卫佑亭来了。卫佑亭先开的门,对上闻浪的眼神就略一点头,算是打过招呼。然后侧身退了一步,蒋牧原在他后面走了进来。
闻浪打量了一下蒋牧原的神色,觉得他今天心情大概不算好。他没有多话,只是略略颔首向他打招呼。
“蒋先生好。”
蒋牧原摆摆手,示意他坐下来。他后面卫佑亭拿进来了一个很大黑色的纸袋,闻浪看了下黑色纸袋上的logo,知道里面大概装的是红酒。
“长话短说。”蒋牧原没有寒暄,直入主题,他后续还有很多别的事要忙,“周五那天我刚好要飞一趟欧洲,佑亭跟我去,这瓶酒你那天拿去给驭野。”
闻浪点点头,卫佑亭直接上前把纸袋拿给闻浪。闻浪接过的时候顺便检查了下纸袋里包装木盒上的标签。离周五还有一段时间,蒋牧原给的酒不会太好伺候,他得确定这酒的年份和产地品种才知道怎么储藏。就在他看的时候,蒋牧原开口了。
“你现在还住在驭野那里?”蒋牧原声音很淡,听不出什么情绪。
闻浪的神色平静,并不因为蒋牧原的话而有什么明面上的情绪波动。他确认好了红酒的信息就重新打整好纸袋,回答:“没有,还是以前住的那个地方,只不过有时候接他会在泸水湾过夜。”
蒋牧原点点头,不置可否,用他那双冷漠得像是狼的眼睛静静打量了一会闻浪,半晌,开口道:“尽早搬出来吧。”
说完,他站起身,离开了会议室。
第5章 04
闻浪在带着那瓶比他年纪都大红酒回公司的时候,在地铁上漫无目的地回忆蒋牧原的那个眼神。
蒋牧原好像一直都是这样,冷淡的,寡言的,但是对蒋驭野身边的事关怀备至,甚至偶尔让人有点喘不过气。
仔细算起来,自己也只见过蒋牧原几次,其中一次就是在两年前蒋驭野和许书文生气跑回来的那次。
蒋牧原是一个月后的某个周日登门的,不光亲自来,还带了保镖和医生。
他这么严阵以待是可以理解的,在蒋牧原看来,蒋驭野在消失一个月后出现在一个破旧小区的合理理由,更应该是被绑票或者被什么社会闲散人士拐去窝点里吸毒。总之,不应该是去找什么高中同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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