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道哪句话让韩琛突然下逐客令,晏珩西意识到自己说了不讨人喜欢的话,于是闭嘴,默默打量起了民宿房间内的摆设。
原木色调的整体装潢,空间不大,一张床,一张桌子和凳子,一只行李箱,门口留出狭长的带状空间,支了个实木架子作收纳。
架子上都是摞起来的小盒子,看不到里面装了什么,外面贴了卡通形象的贴纸,用荧光笔在上面写了日期;桌子上摆了个鱼缸,几尾橘红的金鱼摇着尾巴一抖一抖,游得悠闲;床上被褥铺平了,但上面散了几件衣服没有及时收掉;床侧柜上有个藤编匣子,里面抽了两张纸巾,一张垫在匣子下面,怕东西受潮,另一张抽多了又胡乱塞回去。
林林总总,诸如此类,桌子下充当垃圾桶的藤条篓,窗台上交叉放置的两支黄蓝色荧光笔,床脚对齐摆放的拖鞋。
这些东西并不能把房间填得拥挤,却无处不在地透露出住在这里的人松弛的生活轨迹。
这才是韩琛生活中的样子,没有那么整齐,却有股慵懒的生活气息。
和这里比起来,韩琛留在枫蓝湾的痕迹一下子显得不足为道。几件衣服,一只箱子,提起就能走,都不需要费心思抹掉什么痕迹,因为他本来就只是一时的客人,客客气气来做客,安安静静地离开,还给他和原来一模一样的大房子。
直到此时,晏珩西才明白,韩琛从来都没有真正住在他的房子里的想法。因为总要回途,所以不敢打扰,连调料的使用位置都要一板一眼地放回原处。
晏珩西想说的话忽然就不知道该怎么说出口,拐弯抹角地问:“没看到衣柜呢,你平时的衣服要怎么放?”
“床下面做了一体的柜子。”
晏珩西走到旁边一看,果然有抽拉的柜子,在靠窗的一侧。
“底下做了柜子,这床结实吗,躺下去会不会容易塌?”
“不会。”
“那你睡得惯吗?床好像有点小。”
“睡得惯。”
晏珩西又拨弄窗帘,拉了点帘子遮住窗户,问:“窗帘摸上去好像有点薄,早上能睡好吗?光会不会透进来?”
“不会。”
“那……这里还住得习惯吗?”没什么问题可以再问,晏珩西问出了他心知肚明答案的问题。
“习惯。”
每个回答都简短,惜字如金。
晏珩西又说:“这算寒暄过了吧。你呢,你不问问我过得怎么样吗?”
韩琛不说话,晏珩西自顾自说下去。
“我过得不太好。”
“没有听你的话戒酒,威士忌喝得比较多,大部分在黑河的酒柜里买的。酒柜里的酒我只喝了第一层的,剩下的没舍得开。我酒量比较好,没有喝醉过,最多就是第二天早上醒来头晕。酒驾出事过一次,撞坏了一辆保时捷的车灯,连夜去医院缝了几针。”
“一日两餐都有按时吃,晚饭不一定,有时是因为加班,有时被喝酒代替。可能是饮食不太规律,胃开始抽痛,去看了医生,做了胃镜,开了胃药。还好,不是什么大病,就是胃镜做得很难受。”
“睡眠也有点问题。睡不着,去公司也没有精神。我比较惜命,疲劳驾驶很危险,只能让刘秘书把没处理的文件邮寄过来,把会议变成线上视频,既省了水电,还能把写字楼分层出租。这样下去紫铭变成远程办公也不错。”
晏珩西絮絮叨叨,头一次说了这么多的话,韩琛却不是很想听的样子,波澜不起地抛出问题:“你想说什么?”
晏珩西手指无意识地蜷起,喉头突然变得干涩,扯了扯嘴角,露出不自然的笑来:“如我所说,我好像把生活过得一团糟。但这并不代表我不在乎。你……你在我身边的时候一切都很顺利,你想要的我也都可以给。”
“没有人能接替你的位置。你,可不可以回来?”
“回哪里?”
“回我身边。”
“不。”
“为什么。”
韩琛没有直接回答,而是说起了别的:“晏先生如果醉着的话,我联系你可以买点解酒药,或者吹点风醒醒酒。”
晏珩西皱眉,有点听不懂韩琛的意思:“什么?”
韩琛:“我住的地方是落霞路36号筒子楼的二楼单元间,房租每个月一千五。你呢?你住寸土寸金的富人区独栋别墅,一个月光是饮食支出就抵得上普通人几个月的工资。”
“那样的地方不是我能住得起的。”
韩琛说得现实,晏珩西隐忍道:“那也比这种地方好。你就宁愿待在这种地方吃苦也不愿意跟我回去?”
“这种地方吗?”韩琛抓住晏珩西话语里的字眼,说,“我从不认为这种地方有什么不好。至少比我过去的住处好了太多。我出院时你送我过去车停下来的地方,隔了一条街就是落霞路,里面的房子不仅老旧,地面还不干净。我甚至羞于让你知道那样的地方。”
“你走进去就会知道,那块地方不仅外面脏乱,里面也处处都贴满了小广告。一户六十平,没有暖气,没有大床,炒菜的油烟四处飘,隔音隔热都差,白天晚上都能听到隔壁做爱的声音,治安还不好。”
“你确实不适合那样的地方,同样也不适合待在这个小渔村,这一切在你看来都不够格,包括我。你的决定也是对的,也同样不应该选择我。”
“我对于你来说,不过是可有可无的工具,开车,接送,用餐,换个人来做也是一样的。而你,只是这段时间没找到称心的人罢了。”
晏珩西见韩琛没有理解他的意思,着急道:“我说了没人能代替你的位置,你要什么我什么都可以给,你……”
“不需要。”
韩琛不愿意再听晏珩西多说,侧身让开路,冷淡道:“出去。”
第75章 解释
晏珩西被赶出去的时候,还能维持一贯的商业微笑,提醒韩琛:“记得关窗,不然容易着凉。”走出去背后就传来不太冷静的关门声。晏珩西后背一震,笑意慢慢隐了下去。
韩琛在这,晏珩西自然也打算暂时住在这里。下楼看了一圈,没找着管理民宿的婆婆,晏珩西思忖片刻,又走上楼,就近扣开了一扇房门。
吱呀——
韩琛打开门,想到楼下的狗没拴好,吓到来住宿的客人容易对民宿生意有影响,况且,晏珩西也不知道有没有地方住,要是一直在走道里晃也是个问题。
想着出去看一下外面的情况,韩琛在看到楼梯口的一幕时停下了动作。
晏珩西举着手机站在房间外,门里走出来一位女士,长发,高挑,也同样举着手机,两个人离得不算近。隔了点距离,韩琛只能看到两个人的脸上都温和带笑,气氛融洽地说着什么。
看到晏珩西和旁人有说有笑,韩琛顿时没了出去的心情,默默关上门,门锁咬上芯,发出轻微的咔哒声。
夜晚人静,晏珩西听到房门落锁声时,还以为自己听错了,看了一眼韩琛房间的方向,门合得严实,没有看到韩琛走出来的身影。
疑心只是自己听错,晏珩西重新看向对面的女士,说:“抱歉,我们刚才说到哪了?”
等到晏珩西拿着行李住进房间里时,已经是晚上九点,家家户户都上楼就寝的时间。晏珩西从婆婆儿媳手里接过房卡,道过谢后,就住了进去。
男人得以更充分地打量民宿的房间。现在再看,似乎也没那么狭小拥挤。韩琛庆幸他没有去过落霞路的住所,却不知道晏珩西不但去了,还踏入了房子内部。
沿着韩琛来时的路,晏珩西像卷胶带,开始迟钝地后退倒带,来到出租房门口时,正巧碰上来拿东西的房东阿姨。
即便是最萎靡不振的时候,晏珩西都是体面的,从头发丝打理到手指尖,大衣挺括得没有一丝褶皱。
像忧郁的宝石,松垮地镶在戒托里,而他的哀愁盛放不住地掉落,在郁金香还未开放的季节中无声地溃败。
房东看他衣着打扮体面,估计巷子口那辆气派的跑车也是他的,见到时只奇怪地多看了一眼,倒不是觉得来人可疑,只纯粹好奇有钱人到这片地来的目的。女人对着晏珩西上下打量了几眼,迟疑地开口:“你是……”
“我……”晏珩西难以就自己的身份说个明白,做同事撩拨不断,做情人伤人屡屡,转而说,“我来找韩琛。”
尽管不知道韩琛什么时候认识了这么气派的朋友,房东还是打开门,带人走了进去。
门缝里的灰尘扑腾开,房东替晏珩西挡了挡脏东西,说:“那可不巧,小韩应该不在这里。”
“他前两个月就从这里搬出去了,估计找到了新的房子,以后就不在这里住了。”
“哦对了,前段时间我还收到他电话,说是人在外面,也没留很多东西在房子里,急着出租的话可以把他的物件都清理掉。”
“欸,这不是胡闹嘛,房子都还没到期,我哪知道什么该动什么不该动,指不定把他贵重物件整没了。年底事烦,我也是忙活过了那阵才想起来这事。”
“哦对了,我看底下还停了辆车,是你的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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