醉颜酡 · 滟谈 · 水月镜花之千帆尽 (vagary)
- 类型:现代耽美
- 作者:vagary
- 入库:04.10
他睁大眼睛,“优。”
“我哪里做的不对……你告诉我,好不好。”四年了,初见至今,你处心积虑地对我为我,难道不是为了今夜这一个结果。如果,如果之前的我只是蜉蝣泡沫,只是蜃楼中扶摇不定的良辰美景只是任人采撷的花朵,无论我是什么,想要我的,不正是你么。
到底要我怎样做,才不违背你的骄傲和自尊呢。
而我的自尊,又被搁置何处。
眼泪终于恻恻地流下来,这一次冰冷如霜。
兰蕤呆呆地注视着我,用那种仿佛震惊的眼神,直到我落下泪来,他微微呀了一声,扑上来抱住我的头,捧着我的脸轻柔而快速地揩抹,“不要哭,优,听我说,听我说。”
那语气温柔得教人发抖。而他脸上的表情我从来未见,似尴尬又似窘迫,却有十分的爱怜。
“我爱你,优。”
第13章
他突如其来地说了,似乎连自己都被惊吓,陡然把脸孔藏进我肩窝,默默一刻才抬起头,他用力咬住我耳垂,吮吸了片刻,我打着冷战,丝毫无法从方才那骤然的一句里恢复。他爱我,他说他爱我。
我想我知道爱是什么意思,是我给予米特而米特无法给予我的那些,是我这个躯体这张容颜的真正主人坦然收下又不加珍惜的那些,是不一样的吧,那些曾经容纳过我的怀抱,亲吻过我的嘴唇,我记不清楚自己究竟听过多少种语言的告白。但他是不一样的吧。
他自然不知道我在想什么,只喃喃地说:“原谅我啊,我们不要这样。不要这样仓促。”
他吻着我,手指又开始无法自控地游走,一边却匆忙不知所措地解释,“我不想就这样得到你……优,我等了这么久,请让我记得这所有。”
我要你的一切,我要极尽完美的一夜和之后所有美好圆满时光,你明白我的意思么。
我简直要被他吓呆了,该说他思虑深远还是太过苛求呢。
他抱紧我,“我要你记得我是最好的……优,我们的第一次,我想要做得更完美。”
我毫不犹豫地扳过他的脸,重重吻上去。
他狠狠打了个冷战,用力向前一扑,推倒了我,我顺势抱住他的腰身向下拉,直到彼此的器官都隔着织物密密贴合,他额上立刻又见了汗。
够了,足够了。
我不要完美,兰蕤,我要不起,
含住他耳垂,我轻轻说:“我会记得……记得你。”
所以抱我吧,别再犹豫。这床前月色流光已如青春瞳孔,狺狺逼视,过了今夜还有明朝,而今宵不复。于是你何必太坚持,天荒地老是连我也未敢启齿的盟誓。朱颜不褪,是惩罚亦是恩赐,无论是什么至少此时令我感谢,因它我遇见一个你。
一个……你。
他轻轻地啊了一声,薄唇的轮廓定格在一种惊与喜的呼吸,困窘而期待地眯起眼,他不敢向下看,我握住他并轻轻引导着的手。
不需要任何证据也知道他是第一次。
这一次一切终于不再由他掌控,于是我终于能为他做点什么,即使罪恶且浅薄。我相信我是快乐的,这一刻,看天使的羽翼在红尘里打滚,看他终于被快感与惊诧微微扭曲的清俊眉眼,带给我又黑暗又危险的快乐,他的汗水烫着我的胸口,他的气息和吻急促而焦灼地蔓延……真的是他,不识轻重地攥紧了我的男人,仿佛要将这个身体在他胸膛挤压成齑粉。我抬起手臂抱紧他,任凭他毫无技巧的攻伐,带来迟钝熟悉的痛楚与蒙昧之欢,欢喜薄弱,疼痛激烈,那又有什么关系。
终有一次,我成功地与他的完美主义为敌。
我不知他有否料到,这岂非我所有为他精心培植的任性终将走到的结果。他在我体内失控留下的痛,远远比不上那一刻我巨大的快乐。忧愁地俯视又死死抱紧了我的这个男人,那一刻我有占有了他的直觉。
曾经我面前冰肌玉骨清雅如兰的少年,运筹帷幄声色不宣,他从来都不知道,那时,他离我那么遥远。
次日琅玕来接我们,看到兰蕤时他不动声色地一怔,随即瞥向我。
多年来我头一次直视他,这美丽的妖怪,他微微向我点了点头,似嘲笑又似赞许。
兰蕤根本没有理他,全然忘却之前的恼怒,一路他都没有作声,只是上了车便拉我过去枕在他怀里,姿态照旧闲适优雅,只有我知道他手指细微颤抖和异样温度,我侧过脸让他偷偷的爱抚更方便一点,火热掌心在脖颈和锁骨上滑动了多少次,到底不敢就这样解开衣扣。那如饥似渴的凝视像个饿了许久的吸血鬼。
他就这样醉了。短短航程似乎都是折磨,下机时他牵我的手,掌心里细密一层薄汗。在雅典湛蓝天色浓艳白云之下,他微微眯起了眼,熟练挑起唇角,抛给我一丝又妩媚又狡狯的微笑。之后我们乘未知何人提供的喷气式飞机直飞罗德岛,再乘游艇抵达目的地,是靠近土耳其国境的一座小岛,因为路线不便,几乎没有游客,寂寞平静如斯。
兰蕤显然对这地方很熟,拉我下船去了港口,自有人将我们的随身物品送抵住处。我们在港口咖啡馆简单喝了点东西,这时陌生感刚刚抵达我脑干深处,兰蕤好笑地看着我,伸手抚摸我的脸,“累了?”
我木然地仰着脸看他,兰蕤收起笑容怔怔看了我一会儿,忽然俯身过来利落吻住,我本能想挣,被他扳住脸颊。
这不是个玩笑。
我知道他会变,但实在料不到会如此坦荡从容。他毫不顾忌地搂住我的腰,另一只手勾住脖颈,就这样被他牢牢制在怀里吻了超过三分钟,我几乎眩晕,甚至不知男侍何时过来面不改色地为我们添了咖啡。
他眯着眼睛冷静地看我,再次露出那种又温柔又狡猾的笑意,轻轻说:“你猜我口袋里有什么。”
我怎么会知道。
他贴在我耳边公布答案,我再次想要晕倒。
他一本正经地说:“你不知道,在飞机上有多少次我想要直接拖你进洗手间。”
从他的瞳孔里我都能看到自己羞得面红耳赤。这孩子疯了,欲火焚身不是这个写法。
他变本加厉地抽出手,用两根手指夹住小小的包装袋在我眼前晃一晃。
我一把抢过来,起身就跑,他追上来,笑得前仰后合。脚步稍慢便给他自身后一把抱住,舌尖在后颈上窜动,火热贪婪如他昨夜的振动与摇撼,我双膝发软。
我听到他在说:“回家吧,宝贝。”
他低低地笑起来,“我等不及要用这东西了。”
我们住的别墅面临大海,和所有希腊风格的小别墅一样精致美丽,白墙红瓦,海水绿的窗框,低矮石墙上开满不知名却灼烈如画的红花。周围还有错落有致的几间房屋,兰蕤告诉我里面住了雅典方面派来的保镖,虽然我始终没有搞清楚在希腊当地替萧家保护兰蕤的是何等力量,但显然不可小觑。
是如梦如幻的日子,房子里没有任何通讯设施,成全了与世隔绝的我们。别墅在小山上,山下便是美如仙境的海岸,沙滩白如极地雪,除我们之外没有任何人,静谧幽美得令人不能呼吸。海水清且蓝,宛若兰蕤诱人的瞳孔。我们经常早早起床到海边,在水里裸身玩耍,像两个不知羞耻的孩子,游动于隔世的梦境。玩累了便爬上岸,随意倒下来看书打盹闲聊。赶在日光暴烈起来之前回家淋浴早餐,之后多半在床上——抑或其他莫名其妙的所在——滚成一团,尽兴之后再搂抱在一起沉沉睡去,直到傍晚才起床出门闲逛。在港口附近的饭店品尝当地风味,去咖啡馆喝茶,在超市采购必需品。回家后蜷缩在客厅里听音乐或是去阳台上看风景,那海太美,不敢多看,兰蕤说,所以只肯拥着我才在海神面前多做停留。
“我的优比爱琴海更美更好。”他肉麻当有趣地说,一边小心地用嘴唇和牙齿在我脖颈上制造各种痕迹,百玩不厌。
他越来越熟练,也越来越放纵。与世隔绝是多美好的借口,仿佛我们是世界上最后一对恋人。我算是明白了他的用意。那样销魂蚀骨的欢爱,仿佛为了弥补四年来的忍耐。整整两个月我们缠绵在一起,不问世事,无思无虑,竭尽欢愉,这或许是他今生最后一个真正假日。他知道,我也知道。
离开那日我告诉他,“我会永远记得这个岛。”
他亲吻我,低低地说:“你的永远有多远。”
我哑然。
他大笑起来,对远处的琅玕点手示意,两个月不见,日光下他益发身影纤纤,有奇异的陌生美感。
饶是他那么说了,登上游艇时我仍忍不住留恋回望,轻轻重复,“我会永远记得这里。”
这一次兰蕤没有反驳,只默然拥我入怀。
才发现原来所有的昨日
都是一种不可少的安排
都只为了 好在此刻
让你温柔怜惜地拥我入怀
第14章
回到伦敦之后我开始沉沦于一种作茧自缚的寂寞。然而那或许并不算真的。每日我在四华苑侧翼书库中游荡,随意挑拣,借以杀戮时光。兰蕤每日都会回来,或吩咐琅玕接我同他会合出席某个宴会抑或酒会,虽然相比之下我更喜欢歌剧首演,但拂逆他的心意不是我该做的。如果说这是爱情,那就是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