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沃加快了脚步。
乔霖调暗了房间里的灯光,他坐在床上,翻来覆去查看着黎沃给的那张纸条,尝试了蓝光扫描、试剂滴验、查书中暗号的各种方式,但都没找出黎沃还有什么“言外之意”。
看来高看他了,乔霖叹了口气。
认真辨认黎沃的龙飞凤舞的字体,才能磕磕绊绊地读出大意:
“走了,不回来了。谢谢你,保重。”
他没说他去哪里,但其实用小脚趾想一想就能知道他跑哪儿了——估计是想通了、敢面对了,回他什么老师那里去了呗。
乔霖想起了什么,眨下眼睛打开记忆脑,浏览着私下查到的信息。
生活在边缘城18区的萨福是名铝脑人,属于这个世界放弃的人种,他们不受监控、没有就业及生活保障,一生都在浑浑噩噩的度过。他们是巴底律世界最为“自由”的存在。
而正因如此,白阳政府不能放任他们肆无忌惮太久,每过十三年就会进行一次“清扫活动”,而对外肯定不能声明这种事情,于是不知从哪个祖辈开始,就将“清扫活动”用“换位选举”遮盖上,借着“换位世界掌权者”的旗号打压或消灭前任支持者,将战争范围扩大到白阳城以外的边缘城,歼灭一部分铝脑人。
而六年前“乔氏家族”取代“银眼家族”的战争,即“220年清扫活动”中,萨福和一些铝脑人逃脱了白阳的追杀,风波逐渐平息后,他们生活至今。
乔霖眯了眯眼睛,沉思起来。
按理来说,不可能有人逃脱得了白阳的锁定追杀。
巴底律世界中,有什么东西改变了……
“铝脑万事通”的卷帘门放下了,上边全贴着“花枝招展”、“精彩刺激”的小广告,风一吹,一些没粘牢的就飞舞起来,呼啦一下甩到紧闭的磨砂窗上。
黎沃裹紧了大衣,呼出的热气在刘海尖上凝成小冰珠,鸦羽般的睫毛上跟结了霜似的,压得他眼皮重重的。今天是星期四,按理来说不休假啊,为什么店关门了?
难道……
白阳也将老师他们盯上的想法让黎沃不寒而栗。
但是他转念一想,萨福他们是铝脑人,应该不受白阳的强制监管的——那么他们去哪里了呢?
他绕到屋子旁边,凭借印象,找到一扇有个小孔的窗子,他擦了擦眼睛,往小孔中看去。
前台、沙发、风扇……一切设施如常,只不过灯没开,屋子里显得黑漆漆的,只有一些下午的阳光照耀进来,让黎沃勉强看个清楚。
等会,地板那块……
他发觉柜子下边的颜色不太对劲,感觉有一块木地板被敲开还是什么……
他倾着身子,凑近了些。
那是……
他就快识别出那是什么了,但是突然间,少年脚下一空,巨大的离心力席卷了他,他难受得挣扎起来!他正在不受控的下落!
没等自己惊恐多久,他突然“咚”地落在了一块破旧的海绵垫上,虽然身上骨头没碎,但屁股也给撞了个七荤八素,他疼得低声叫唤。
紧接着,一把寒冷的刀锋抵住了自己的脖子!黎沃瞬间睁大眼睛、屏住呼吸,他缓缓举起双手,不敢乱动。
来人很高,但从握刀的鸡骨手却可以判断这人空有虚力,身上应该没多少肌肉,面罩也挡不住的难闻口气证明了他不良的饮食睡眠,那人一语不发,逼着黎沃站起来一步步向前走去。
前面是看不到尽头的通道,灯火随着脚步声一盏盏亮起,橙黄淡蓝的火焰跳动着,像一名名疯狂的舞女。
他们来到一扇大门前——这扇门是石制的,中间嵌着块圆形机械锁,看来需要按正确顺序摁下浮雕才能开启——在这个时候,竟然还有人会使用一点电子功能都不带的锁?这里难道是……
后方的劫持人不知怎么,没有第一时间按下浮雕,而是从口袋里掏出一个小本本,拉下面罩,往指尖吐了口口水,一页页翻阅着,好像……在找着什么。
难道他不记得正确顺序了?这里的人,连入口密码都记不清?
黎沃决定借着稀少的线索、大胆的猜测来赌一把。
他一踩劫持人的右脚,在他条件反射缩回时掰开那人钳制的手臂——一如猜测中的轻松,那人握着刀就要刺向他!黎沃瞬间蹲下身,抱住他杆子般的腿向前推去,那人失去平衡倒下来。
黎沃抓紧时机,在劫持者翻身时抽出他的小刀,挡住了男人飞来的武器。男人扑过来就要抓他,却发现黎沃已经将小刀像自己投来了,他侧身躲闪的方向刚好是黎沃往前飞扑的方向,下一瞬间,黎沃用脑袋狠狠撞了他的下巴,他顿时眼冒金星。
“费米,没有训练吧,”黎沃对着已经拉下面罩的来人说,他坐在费米的身上,用小刀抵住他的脖子,“你还是不会打架啊……真是的,身体素质不好就不要扮这种角色啊。”
费米的那股晕劲还没过去,他揉着红红的下巴,虚弱地说:“你这疯狗,下手没轻没重。”
“我可不知道来人是谁,万一真的想来杀我呢?”
“……早认出我了吧,装个屁呢。”
“没有啊,你还是挺会演的。”
黎沃笑道。其实,来人是费米只是个猜测,只不过把握比较大而已——首先,从劫持者的身形判断,天天做电脑后勤的费米没有高大壮实的身躯,口气也因抽烟喝酒变得难闻;其次,门的机关是机械的,只有铝脑人不会得到白阳资助的电子器械,所有的“电”工具都得从废墟等其他地方淘来,自己安装;最后也是关键性的一点,身为铝脑人的费米天生记忆里不好,这是他的基因缺陷,因此连大门密码这么简单的东西,他却要翻找记录的本子查看,这个世界中,没有多少人跟他一样。
“不过说实话,你这劫匪扮得还挺没劲的。”黎沃嘲讽道。他从费米身上起开,男人白了一眼,摘下帽子摆弄着他辣眼的莫西干发型——这家伙还把头上那玩意儿染成彩虹色了的。
费米沉声说:“我是挺没劲的,毕竟我又不是专门演劫匪的。”
黎沃疑惑道:“什么?”
费米撇撇嘴,指了指黎沃身后。
一股熟悉的恐怖幽香袭来。
黎沃的脖子就像生锈了般,咔啦咔啦地转过去——
完,了,兰,晴。
四个大字挤爆了他的脑子,黎沃一向对这种攻击技巧没有招数。
“好久不见了,小帅哥,”兰晴呵气如兰,细长温润的指尖划过他的脖子,往他的领口底下伸,“想我了吗?不对……”
兰晴往他头发里闻了闻,又顺着他的脸颊闻到脖子处,幽声说:“你身上怎么有别人的味道。啊……身上的伤也基本好了,看来那位王子殿下——伺候得你不错啊。”
兰晴一路从上往下解开他的毛衣纽扣,黎沃也一路从上往下扣上他的毛衣纽扣,他现在最好的方法就是选择无视这个女人。经历了家庭异变、康复训练与思想斗争的黎沃,在十五岁的第一天,已经认为自己是个“不动如山”、“心如止水”的“禁欲”男人了——天知道“禁欲”这个词又是从哪个机甲玩具、花边新闻里学习理解的。
女人充满魅力,脸上画着浓浓的妆,但从她遮不住的眼袋和紫发间的一缕苍白可以察觉,她最近也休息不好。忽然,她停住了手上动作,摸在黎沃小腹上的左手收回,捂住口鼻蹲下身,用力地呼吸着,右手则抓住胸口的衣料,骨关节发白,显得非常用力。
“喂!兰晴?兰晴!”
黎沃慌张地说,只见她摇了摇头表示没事,只是腰弯得越来越低了。本来还在一旁看好戏的费米立马敛了神色,急步走来,在兰晴衣袋里拿出一个小瓶,倒出两粒药片往兰晴嘴里倒去。干咽下药片的兰晴喘了几口气,目光还不聚焦,她使劲眨了眨眼睛,缓慢地深呼吸几次,这才让自己清醒些。
“怎么搞的,突然间就……”黎沃知道铝脑人兰晴的心脏不好,这药是边缘城诊所的杞子医生开的,说是托白阳城的儿子拿到,可以有效缓解兰晴的突发症状,但要省着点用,因为她那边没有存货。
可是……听着哐啷哐啷的药片撞击声,掂掂瓶子的重量,就知道兰晴已经吃了不少了——按照以前的剂量,她是不可能仅剩这么少的。
“最近发病次数多了吗?”黎沃关切地问。
兰晴虚弱的笑笑,费米则没有说话。看来答案是肯定的了。
黎沃沉思几秒,站起来,说:“乔霖……就是那个白阳人,我找他问问,看看能不能要到你的药。我跟他见面的地方离这儿很近,很快就可以到的,我先……”
“呵呵,那个男孩?你跟他……感情很好啊,沃狗,人家,”兰晴喘了口气,继续说,“人家这么轻易就送东西给你?”
“……我就说我有需要。”
“你需要,治心脏的?”
黎沃哑口无言。
通道里的火全部亮了起来,浮雕不知什么时候沉了下去——看来门从那边开了,刺眼的光线射进来,一位装着机械腿的老人撑着拐杖,出现在他们眼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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