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冯勒,”黎沃念了一遍居者的姓名,他摸着腰后小刀,站在乔霖身前,即将摁响门铃,“要友好地打个招呼吗?”
“他不是危险分子——至少报告上是这么评定的,”乔霖轻推了下黎沃,示意他把刀收回去,随后,抽出了一把激光枪,双手握紧,“但我昨天才发现,他的报告是他自己评定的。”
乔霖用枪托重重敲了几下门,冷声道:“冯勒!白阳高层在此,放下武器空手出来!保你不死!”
黎沃汗颜:“要不……还是友好一点?”
乔霖径直开了一枪,刺眼的激光灼透大门,烧出一个小口,但很快小口就复原了,他没理黎沃,说:
“再给你三秒钟,不按照我所说,我会将此夷为平地!”
“四维控三维能让非生命物质恢复原样,那你呢?能让你恢复原样吗?一个高能粒子流下去,你觉得你被‘恢复’的可能性有多少?”
乔霖冷着脸,沉声说:“3,——”
黎沃慌道:“啊要不咱们慢慢来,他说不定……”
乔霖:“2——”
黎沃拉住他的胳膊:“嗯他好像是个五十多岁的大叔吧,是不是听力不太好,咱要不再说一次然后……”
乔霖紧盯着猫眼,喉结滚动,他将激光枪尾部的摇杆扳动到最前端,整把枪开始迅速升温,高能粒子流如同风暴,猖狂地酝酿着。
他薄唇微启,即将说出那个“1”字。
扣住扳机的手指渐渐弯曲——
“嘎啦”一声,门开了。
一个中长发男人出现在二人的视野里,他穿着洗得发白的蓝白条纹衬衫,裤子宽松邋遢,赤着脚,皮肤上都是星星点点、形状可怖的斑点疤痕。
黎沃看不见他的样子,但能感受到从屋内散发出来的冷气,他不禁打了个寒颤。
乔霖松开了手,与男人对上目光的一刹那,瞬间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男人的五官近乎扭曲,左眉毛和左眼皮塌拉下来,盖住了左眼发白的眼珠,一边嘴角上翘到腮部,肌肉僵硬无法闭合的嘴,兜不住口水;皮肤上都是斑点疤痕,还有三个通红的肉瘤长在右脸颊,大小一模一样。
男人就这样顶着这张无比丑陋的脸,对这两位不速之客说:
“我是‘使者’冯勒,欢迎来我家做客。”
黎、乔二人不由得屏住了呼吸。只见冯勒翘起另外一边嘴角,口水滴滴答答流到酸臭发黄的衬衫上,他笑道:
“你们,终于来了啊。”
…………
血液滴入精致的瓷碗中,白阳办公室的大门开启了,男人看见老人坐着轮椅,静静注视着那三面震人心魄的天眼系统。
皮鞋敲击在地上,发出沉闷的响声。
乔多全快步走去,压低声线说:“您为什么要让黎沃通知乔霖,带他一起去?黎沃该面对的事情,关乔霖什么事?您知道‘黎明的沃土’是有‘免死金牌’的吧。”
萨福淡声说:“这有什么关系?那个地方,只有他们两个能到达吧。”
乔多全一手扶在操作板上,眼神阴冷道:“……乔霖要是出了什么事,老师……我们的师生扮演游戏就算结束了。”
萨福不急不慢地说:“很好。要是我们真的撕破脸皮,我也毫无怨言,毕竟——我也不想再教导你这样愚蠢的学生了,就算你父亲活过来,再请求我好好带你,我也不想再教导你了。”
父亲的事情,一直是乔多全心里的伤疤,现在萨福以这种态度、这种方式提起他,乔多全火上心头,名为“愤怒”的情绪几乎要灼穿自己的胸口。
乔多全摁下手环上标有个“针头”图形的按钮,细小锋利的尖刺伸出来,扎穿了他的手腕皮肤,准确地朝他的静脉里注射了静心草药剂——烧毁了80%的记忆脑,已经不足以维持他的情绪了。
萨福瞟了他一眼,说:“多全,你知道你错在哪里吗?记忆脑是你父亲留给你最珍贵的遗物,是你统治巴底律世界最重要的东西,你却为了救一个微不足道的‘使者’,把记忆脑烧成了这个样子,你还想要世界的稳定吗?”
乔多全面不改色地理论道:“这几个月以来,白阳城、边缘城所有生产指标达线,出格者零,世界哪里不稳定了?记忆脑没了,世界照样能正常运行,我依旧拥有一个秩序稳定、人民幸福的家园。记忆脑的损失,没有多大影响。”
萨福嗤笑一声,道:“不要逃避我暗含的问题,你破坏记忆脑,有想过接下来怎么复仇吗?”
萨福的这句话,就像一颗石头被扔进一汪死水中,惊起一圈圈深蓝色的涟漪。白阳办公室内灯光明亮,成千上万个监控视频让人烟花缭乱,周围冰冷锋利的墙面线条分割出立体的空间,置身其中,不免恍惚而颤抖。
乔多全没有发声,只闻萨福不留情面地说:
“事到如今,也没什么好瞒着藏着的了;我也笨拙,看出来了却没有及时阻止你。多全,利用芬琦的痛苦线封住内外联系,你觉得,真的对我们攻入外面、完成复仇大业有半点帮助吗?你到底是想韬光养晦,窝在这座乌托邦里养精蓄锐、等待东风;还是……想永远地把巴底律世界变成一座监狱,变成一个完全独立、不与外界交流的个体呢?”
“人民就在这里,幸福、自由地生活,工作被分配、情感被支配,你我死了、黎沃乔霖这一辈也死了,后面又有多少晚辈知道世界的真相呢?历史,是可以被编纂的。”
萨福握着轮椅的把手,青筋突兀,他想歇斯底里地表明观点,却发觉自己年事已高、中气不足,连愤懑的情绪都无法完美表达了。
萨福:“还有,你别忘了,我是你的师长,你拥有的东西,我也未尝没有。我应该很早就教过你,底牌不能只留一张,你真的觉得光靠你的‘使者’芬琦,就能主宰一切吗?再多疑一点吧,凡事都要留个心眼,你有没有猜到,我也有张底牌,这张底牌是我的‘使者’呢?”
——冯勒。
乔多全呼吸微微停滞一秒,但他很快恢复了原状,只不过,一束火苗已烧上心口的干草。
火势越来越大。
“多全,你真的忘记你父亲的遗愿了吗?复仇,才是我们该追求的目标啊。”萨福敲了敲桌子——那是个令白阳掌权人再熟悉不过、再恐惧不过的手势,每当自己做错了事情,老师并不会处罚责骂自己,而是会一边言语教导,一边都会做出这个动作。
此声宛如魔音。
那心口的火仿佛被大风吹过,烧遍了整片天。
——可是……这一次,自己真的做错了吗?
乔多全喉头一哽,不知是否因为记忆脑没被植入,他的言语也被情绪的洪流裹挟了,他感觉自己的心脏在剧烈地跳动,那不是理智的征兆。
但他还是说出了口:
“我父亲从来没想让我复仇,是您,老师,从小就给我洗脑这种理念,是您将您个人的观点强加到我的身上。我父亲从来都没有要求过我做什么,他唯一告诉我的就是不要接触……”
“啪”!耳光声响亮。
萨福手还颤抖着,腿一软,又跌落回轮椅中。他的小腿已经萎缩得不成样子了,天知道他是如何瞬间站起来打了乔多全一巴掌。
这是他唯一能保持师长尊严的、一种十分卑劣又自私的方法。
乔多全闭上了嘴,脸上还有红印,但他的表情依旧如灰钢般凝固,双眼如同无机质的玻璃珠一般,死气沉沉。他好像天生就是这副不苟言笑、冷淡绝情的样子,但大脑与心脏都藏于皮囊之下,他到底在想什么,萨福永远都不知道。
然而,这位双鬓斑白、皮肤皱巴的老人现在终于意识到,这个男人已经不再是当初那个六岁的孩童了,他不再是他父亲的某种替代品,他不再是自己私欲的象征品了。
空气阴冷得有些发黏,灯光明亮得有些虚幻,乔多全低声说:
“如果您真的与我有分歧,那我建议我们还是不要再见面为好,冲突与和谐不能共存,到底想要怎样的世界,还是掌权人说了算吧。”
乔多全突然蹲下身,戴上了白手套,将萨福轮椅松动的螺丝拧紧,他头也不抬地说:
“可惜,掌权人只有一个。如果您要这个位置,就请先杀了我吧。”
他调试好萨福轮椅的方方面面,并擦亮了轮椅的把手与轮子,接着站起身,朝萨福微微鞠了个躬,便转身离去了。
天眼依旧监控着世界的角落,却无法体察人心的幽微;办公室内设施摆放整齐、干净,却无法囊获思绪的纵横交错、纷乱复杂;萨福的手握了又放开,他知道自己已经孤立无援了。
然而——
他将目光转回到天眼系统上,调出交界处C区的监控。
他还有“使者”冯勒——这一张底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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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热啦!好想入秋……
第104章 实验室的真相(3)
白阳新历226年7月24日,边缘人梅丽通过星空图研究,发现巴底律世界外仍有世界,被由乔多全任命的白阳生物研究员柯西抓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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