况且,时初还记得小时候向德光当街家暴,被路人看见报了警,后来一大群不知道是不是警察的人到家里来,和稀泥式地调解了几句,让向德光意思性地写了保证书就再没有下文。
现在也许不像以前了,但万一呢?可如果向德光真的伤了人犯了罪,就不只是拘留几天那么简单了。
时初回过头,无声地打量着他。
向德光不知道他儿子脑中酝酿着什么,真以为是考虑到自己的前途才犹豫,心想他读了这么多书怎么也这么容易被吓唬住?
不过他又转念一想,正是因为读了书,好不容易过上好日子,大概更不想因为别的什么事影响自己。他笑了一声,将吸了几口的烟头往地上一扔,“你妈给你说了吧?我现在也是真的没办法了,你给我点钱,我保证以后不来打扰你们,以后也好好过日子,不去干违法的事。”
时初回答得简洁且坚决:“别想。”
巷子口风大,刚下过一场雨,此时风吹在人身上还凉丝丝的。也不知道是不是风的原因,向德光盯着他儿子看了一会儿,突然体会到了什么叫“苍凉”。
如果他当初没有那么混蛋,稍微控制自己一点,是不是落不到一个离婚的结局?如果他们还是一家人,现在他儿子那么出息,他是不是也过上了好日子?
可当“如果”的泡沫破裂,他猛然发觉,自己如今孤苦伶仃,唯一的儿子连赡养费都不愿意给,活了半辈子,到头来还是一无所有。
如果再给他一次机会……向德光苦笑一阵,眼神里那点儿温情渐渐又被算计取代。
他要是真心认识到错误想要悔改,那这个时候就不该对时初说出要钱的话,可惜他认为往事不可回首,还不如一条歧路走到底。
“那就没办法了。”向德光说,“你想想你妈,你总不能在这里待一辈子吧?再说你给老子赡养费是天经地义,你不给,我就上法院,到时候你也不得安宁。”
时初心头一股无名火“腾”地一下就烧起来了,他还真有脸提赡养费?
世界上这么多人,时初唯独对少数几个无法始终保持冷静。其中一个是秦煜,一个就是向德光。
前者给他爱,后者给他伤害。一见到向德光那张脸,以前那些日月无光的日子就强制性地在他脑中重演,偏偏向德光还特别懂如何踩在他的炸点上,他当即往巷子里扫了一眼。
这条巷子离警察局不远,但环境不怎么样,角落堆着铁皮木条啤酒瓶——多半是一群无所事事的中二青年用这种方式显示自己拥有“挑衅”警察的勇气。
时初不会做违法的事,不代表向德光不会做。他这么多年在社会的毒打中已经将脾气藏去了很多,可暴怒之下无法控制住戾气的底色还是在的。
时初在衡量自己有多大把握惹怒他,然后等他来向自己出手……啤酒瓶可以是趁手的工具,故意伤人可不止拘留几天那么简单。况且现在他已经成年,向德光只要动手,也不是一句“管孩子”可以辩解的,这里离警察局这么近,到时候出警都迅速一些。
向德光还在不停说着,企图用威逼利诱的方式来让时初给钱,说着说着,他意识到他儿子看他的眼神有点不对劲了。
这大概是一种直觉,深藏在血缘之中,即使没有朝夕相处也能感应的到。
他下意识退后了一步,下一句话也忘了说。
“你……”时初刚开口,手机铃声就响了起来。
向德光看见时初顿了顿,从口袋拿出手机,看向屏幕的一瞬间,神色就松弛了下来。
他接起电话,语气竟然和刚才与自己说话时天差地别,甚至带着一丝显而易见的温柔,问:“怎么了?”
“你那边怎么样,没什么吧?”秦煜问。
时初这次走得急,但之前已经给秦煜说过了自己的家庭情况,这次回去的原因就没有向他隐瞒,只是没说那么细致。
他看了看向德光,“嗯”了一声。
“那就好,有什么我能帮忙的要告诉我。还有一件事,”秦煜停了一下,然后说,“你是不是想把专利卖给刘田伍?”
秦煜的声音猛然把时初拉了回来,他闭了闭眼,缓缓吐出一口气,心想自己刚才有点钻牛角尖了,跟向德光较什么劲呢?只要把时静接走,从此他们和这个地方就没什么关系了,向德光能拿他们怎么办?
时初对着电话说:“我回去再跟你说这件事……你是不是还没吃饭?”
不怪他突然问这一句,现在差不多就是饭点,秦煜却来问专利的事情,他肯定是知道了这件事第一时间就打电话来问了。而这件事只有可能是刘田伍为了试探秦煜,自己透露出来的。
专门说起有人想卖专利会显得刻意,唯独在讨论其他事的时候顺带提一嘴才比较合适,什么情况下秦煜会和刘田伍在一起讨论事情?——饭局基本不会设在中午,这只能说明秦煜可能刚刚才结束一场会议或者会面。
“……我靠。”秦煜忍不住发出一句轻叹,随即又笑了起来,“你厉害,我现在准备去吃了。你什么时候回来?突然间自己吃饭,还有点不习惯。”
自从上次那一吻之后,他们之间的关系有了突飞猛进的势头,最近两周在公司,都是一起吃的午饭。
时初也笑了下,“快回来了,你快去吃饭。”
挂了电话,时初没再和向德光纠缠,头也不回地走了。
向德光留在原地,他刚才和时初站得近,风向又是往他这边吹,隐隐约约也听到了电话那头的人说话的内容。
他总觉得这个内容和语气都有点不对劲,他若有所思地看着时初离开的背影,再一联想到上次在时静面前提起时初什么时候结婚生个孙子时,时静一闪而过的僵硬神色,突然冒出了一个不可置信的念头。
作者有话说:
怎么突然感觉狗血了起来……不过大家不用太担心小时,他这人有点吃软不吃硬,别人狠他会比别人更狠,不会任自己被欺负。
还有就是文中一些情节只是为了剧情服务,如果大家在现实中遇见类似的事情,一定一定要报警, 走正当的维权道路。
第80章
刘田伍的人从咖啡馆回来之后,将初步谈判结果汇报给了他。
听到时初要股份,刘田伍心神一动,琢磨这人估计是秦煜派来的。为了拿回控股权,如此大动干戈,年轻人还真是有活力。
他找了个时间试探了秦煜两句,没想到秦煜听过之后,皱着眉反问了一句:“他要股份?”
刘田伍又有点拿不准了。
秦煜神色中闪过的惊诧不像是故意装傻,他应该是真的不知道这件事。
刘田伍不知道这两人是什么关系,以他金钱至上的思维方式,时初卖专利无非为了利益。要么想从自己这里卖得一个好价钱,要么就是秦煜为了股份,私下给了他好处,让他用专利换股份然后转让给自己——既然秦煜不知情,那就排除了后者。
也有可能时初自己看中了秦煜公司发展的前途,想借机分一点股份掺和一脚。
可通过上次在饭局上和他聊了一通,刘田伍知道时初生物专业出身,刚出学校,没什么商业背景。且不说他能通过专利拿到的那一点股份根本没有什么话语权,就算是只想拿分红,也远远没有一次性到账的资金稳妥。
刘田伍不敢轻举妄动,决定再找机会和时初见面聊一聊。
时初这几天忙得要死,时静在西南小城生活了这么多年,想要彻底离开,还有很多事情和手续需要处理。来了A市,时初又忙着给时静找房子搬家买东西……总之一个多星期之后,生活才恢复了往常的节奏。
好不容易有闲暇时间,时初立马在午休时间找个理由上了三十五楼,望眼欲穿地等在秦煜办公室门口。
办公室的门紧闭,发给秦煜的消息也还没动静,他不知道秦煜是在会客还是根本不在办公室,刚想找个人问一问,就看见景贺程晃晃悠悠从电梯出来了。
有段时间没见,时初莫名觉得他看起来容光焕发了不少。
景贺程看见时初,“诶?”了一声,随即马上反应过来:“找秦哥啊?他出去跑合作了,估计下午才回来吧。”
时初:“……哦,你怎么知道?”
“他和林易哥一起去的,我现在不是在林哥手下做事嘛,所以知道,哎重点不是这个。”景贺程走过来坐在时初旁边,话题跳跃得非常快,“你当初雅思考得怎么样啊?我有点无从下手。”
和秦煜一起吃午饭的愿望落了空,时初有些低落,心不在焉地回道:“我是出国交流,不是留学,不用考雅思。不过我自己考了个托福……”
时初止住了声音,他反应过来:“嗯?你要考雅思?你不是准备考研吗?”
景贺程有点不好意思,他说:“不考了,我说服我爸让我出国学艺术了。”
时初顿时一个激灵,语气之殷切和期盼,甚至连表面上的客气都没来得及做:“那太好了,你什么时候走?”
景贺程:“……喂,哥,就算我们曾经有点那什么竞争关系,你也不用表现得那么明显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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