喜欢且渴望拥有,那是罗小枕对娄争的感觉才对。
“可是…”陆兴想到那天晚上娄争把罗小枕带走的样子,笑着摇头,“算了。”
陆兴把煮好的面条挑进碗里,罗小枕又加了些辣,他惊讶道:“不怕辣吗?”
罗小枕摇摇头,道:“我妈妈很喜欢吃辣,我们家的菜都挺辣的。”
陆兴见他脸都红了,不由得笑起来,“喝点水吧。”
这辣后劲儿很大,罗小枕的鼻头上都冒了细小的汗珠,嘴唇也有些肿了,接过水便咕噜往喉咙里灌,抬头笑道:“好吃。”
“那就好。”陆兴也尝了一口,“我还怕又放太咸。”
罗小枕吃东西的速度很慢,细嚼慢咽的,一口饭要嚼很多下,以前娄争就说过他吃得太慢,还给他限制时间,说要是吃不完,他就不等了,罗小枕慌得直往嘴里扒饭,把腮撑得鼓鼓的,险些被噎到。
陆兴已经吃完了大半碗了,他却才吃掉三分之一,陆兴见状问:“我是不是煮太多了?”
“没有,我只是吃得比较慢。”罗小枕吸了吸鼻子,蹙眉道:“辣椒…我好像放太多了。”
“吃太辣对肠胃不好的。”陆兴又帮他接了满满一杯水。
罗小枕吃得有些撑,碗里剩的面也不多了,陆兴让他吃不完就别吃了,把碗堆到了阳台的水池里。
罗小枕想要帮忙把碗洗了,陆兴说不用,他还是坚持要洗,陆兴只好答应了,从水槽下的柜子里拿出了洗洁精。
从陆兴的寝室出来,过道里微凉的风扑到脸上,罗小枕拍了拍脸,陆兴伸出头递给他一包薯片,“给,饿了吃。”
罗小枕说了声谢谢就回了寝室,赵文升见了他两眼放光:“嘶,枕头,你怎么知道我没吃饭,饿死了。”
“现在知道了。”罗小枕把薯片递给他,“这是别人给我的。”
敲门声打断了他们的对话,罗小枕起身开门,看见娄争提了一碗小馄饨。
娄争递给他:“去吃。”
罗小枕突然不知道该怎么办了,他刚吃完面,现在肚子都还撑着,哪里还吃得下其他的东西。
“我已经吃饱了。”罗小枕说,又想起赵文升还没吃饭,转头对道:“你不是没吃东西吗,你吃吧。”
罗小枕本想过去把东西给赵文升,却被娄争拉住了。他的脸色变得很难看:“这是给你买的。”
赵文升见状也忙道:“没事没事,我吃薯片都快吃饱了。”
娄争沉下脸来时总是让罗小枕心里有点发怵,他以前想,那么好看的一张脸,为什么要生气呢,多笑一笑不好吗。
罗小枕不由自主地放轻了声音:“可是我已经吃不下了。”
“你吃什么了?”
罗小枕想了想,道:“陆兴煮了面给我吃。”说完才反应过来,一下噤了声。
娄争见他好像说错话一样不知所措,连看也不肯看自己,却肯去陆兴寝室吃面,脾气也上来了:“随便你吧。”
他关上门就走了,留下罗小枕站在原地。赵文升有些尴尬:“这…”
“你吃吧。”罗小枕宽慰他道,“不然放在那里也是浪费。”
娄争走了以后罗小枕发了很久的呆,赵文升都吃完了,他仍然处于放空状态。
他和娄争好像总是会因为这样无关紧要的小事闹不愉快,他不知道娄争为什么忽然不高兴,娄争也不想听他的解释,就像刚才。
罗小枕在心里和他赌气,怎么会有这样的人呢,脾气不好,对自己忽冷忽热,说生气就生气了,头也不回地走掉,一点也不温柔。
可心里还是喜欢他的。
明明有其他的事,却推掉来给他补课,起初罗小枕有些过意不去,说补课的事其实可以放一放的,他也可以自己先看看书,可娄争只是语气平淡地说,不是什么重要的事。虽然总是喜欢在讲题的时候为难他,但罗小枕觉得这或许是一种别样的激励方式,因此更加用功。
刚认识时娄争的目光鲜少落在他身上,再加上那毫不在意的态度,罗小枕一度以为娄争其实很讨厌他,却想不出他讨厌自己的理由。是因为太笨了吗?
做不出题的时候娄争往往会很专注地看他在草稿纸上胡乱写着算式,半晌才算出一个和正确答案相差千里的数字,他凝眸看上几秒钟,用食指轻轻敲桌面,声音不大,但罗小枕心里慌慌的。
笨哦。
娄争经常这样说。
彼时罗小枕还会很不服气地小声争辩,数学就是很难呀。
娄争撑着腮,在纸上算出答案,反问他,哪里难?然后笑笑,拿笔戳他额头,是你太笨了。他捂着额头反驳,我也不是每一门课都这样的呀。
但现在他觉得娄争说得没错,他就是这样笨拙的一个人,连对方为什么生气也猜不出来,更揣度不透别人的情绪。
只有一点罗小枕可以肯定,那就是娄争并不喜欢他。他对自己,只是不讨厌而已。
不讨厌这样的情感可以发生在和任何人、任何物之间,就像罗小枕喜欢明媚的春天但并不讨厌烈日炎炎的夏天,不讨厌英语课,也不讨厌吃青菜。
可也谈不上喜欢。对他而言,只能算是可有可无。
罗小枕的心沉进了水底里,因为他知道自己永远不会爱上炽热的夏天,枯燥的英语课,还有寡淡的青菜。
而娄争也不会爱上他。
第26章 笨笨
娄争回了寝室,脑子里还是罗小枕的那副模样,他明明也没有说什么过分的话,罗小枕却颤巍巍的,好像叶片上将落未落的露珠,很怕他一样,两个人连对视的机会都没有。
周思扬在娄争的寝室,见他回来了,把手里的零食扔给他,“你室友不是在准备出国吗,到时候我搬过来呗。”
娄争把接到的零食抛到桌上:“你搬过来干什么。”
“寝室那哥们儿打呼声音太大了,我特么都快神经衰弱了!”周思扬皱着一张脸道。
“哦,我也打呼。”
周思扬停下了嘴里的咀嚼,“没有吧,枕头跟我说你喝醉了可安静了。”
娄争一顿,“他什么时候跟你说的?”
“那次你不是喝醉了吗,他照顾了你一个晚上,第二天我就问他来着,他说你只是睡觉,很安静。”
那天他问罗小枕,是不是天天都想见到许雯雯,他说是。娄争其实早就知道许雯雯不是他的女朋友,却还是因为罗小枕的回答心情不佳,出了包房抽了好一会儿的烟。后来他也旁敲侧击地问过罗小枕,明明没有和许雯雯谈恋爱,为什么说她是自己的女朋友,罗小枕只是愣了一小下,而后告诉他,他们只是分手了而已,一张小脸透着单纯无害,娄争实在找不出理由去怀疑那话的真实性。
娄争的酒量并不差,有很多人劝他酒,他混着喝了很多酒,最后还是醉了,但是迷迷糊糊能感觉到有人吃力地将他带回了寝室。
他问罗小枕自己有没有发酒疯,当时的罗小枕似乎也只是说他睡得很安静。
那时候他还是那个听话温顺的罗小枕,会像小麻雀一样凑到他眼前絮絮叨叨地说上很多话,却不会让人觉得烦,每天看起来都有种傻乎乎的乐观劲儿,娄争也不知道他在开心些什么,但见到他的时候,他几乎都是笑着的。
娄争没说话,不知道在想什么,周思扬又道:“之前那场友谊赛他们不是输了吗,枕头好像觉得自己不太适合篮球,我还以为他要退出社团。”
娄争情绪淡淡的,“是么。”
“他可能觉得输掉的原因在他吧,你安慰安慰他。”
娄争道:“比赛有输有赢很正常。”
周思扬叫了声,“那小枕头真退社了怎么办?”
心情本就不太愉悦,听到罗小枕似乎有退社团的想法,娄争第一反应是罗小枕想躲开他,“那就让他退。”
周思扬没好气地看他一眼,“你这没感情的家伙。”
虽然罗小枕很久没蹭过娄争班上的课了,但他和娄争选了同一门课,偏偏那门课的老师非常严格,几乎堂堂课都点名,他不敢翘课。
娄争坐在倒数第二排,罗小枕本想坐最后一排,奈何最后一排两边的位置都坐了人,他只能坐到中间去,可前面就是娄争,罗小枕想想,干脆去第三排好了。
路过娄争的时候罗小枕努力克制自己不去看他,却被人拉住了。
“就坐这里。”
娄争没看他,手上的力道微微往下,将他拉到自己旁边的位置坐下。罗小枕心中莫名,他不是在生自己的气吗?
一堂课两人都没什么交流,娄争上课不怎么爱记笔记,通常只是坐着听,罗小枕却会很认真地把老师讲到的重点都记到本子上,由于太专注,连草稿本掉到地上都不知道。
娄争伸手捡了起来,那皱皱巴巴的草稿纸,他早就让罗小枕丢过,罗小枕却还留着,当初他写字划破了这本子,那人还很心疼地说了好久。
不经意地看了一眼,娄争却发现其中有一页密密写着的是自己的名字。
罗小枕说了声谢谢想要拿回自己的草稿本,娄争没松手,“这上面有我的名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