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这是他生活了二十多年的小区,街坊邻居不乏熟人,方念池没料到这人酒品如此之差,一边掰他手一边低声警告:“周桐安,这可是公共场合。”
周桐安回头看他一眼,把他手里的包也一起拿走了。
“哎!你的右手!”方念池见他用右手拎包,不敢跟他较劲,加快脚步跟着他进了楼道。
**——周桐安的这些异常反应都是因为:**
“以前你和我在一起都只能偷偷摸摸的。”周桐安转过脸看他,“方念池,我这些年一直在想,等我们重逢后,我要把欠你的坦荡都还给你。”
他倾过身,轻轻地吻上了方念池震惊中微张的唇。
*
“是啊。我更像我爸,只遗传到了我妈的眼睛。”方念池用胳膊推了推他,“不信你看,我俩的眼睛简直一模一样。”
**——周桐安在释放前的那一刻,捂住了方念池的眼睛。**
*
等爬上五楼,方念池泄愤似的狠狠跺了一脚地,楼道灯亮起,他拉开家门走了进去。
等周桐安晃晃悠悠地溜达到五楼时,方念池家的门还开着。
楼道灯已经灭了,屋内的暖白色灯光散射出来,照亮了门口的一小片区域。
周桐安从善如流,也跟了进去。
**——周桐安给了方念池犹豫期,但方念池还是为他留了一扇门。**
*
手机在桌面上振动,方念池抬头看了眼来电号码,不情不愿地按下接通,把听筒贴近耳朵,问:“干嘛?”
电话对面愣了愣才开口:“你家燃气开关在哪?”
方念池重新把头磕在桌上:“不知道。”
**——方念池记住了周桐安的电话号码,以及,周桐安想做面。**
**这天,周桐安打的最后一个骚扰电话是问能不能看方念池家的书柜。**
**问完之后,他就消停了。**
**因为:**
没能找到半张他的画稿。
方念池没有在原地等他。
而这一切是他咎由自取。
*
客厅里只亮着一盏暖黄色的落地灯。
周桐安静坐在沙发上,时针刚刚跳过十一点,门上的指纹锁发出了声响。
他目不斜视地望向玄关处,看那扇门被缓慢拉开,没错过方念池脸上一闪而过的不知所措。
“不进来吗?”周桐安看着他问。
他右手敷着条毛巾,手机放在面前的茶几上。
方念池仍旧站在门边,他单手撑着门,半天没移步:“我和客户吃饭路过这边,过来看一下。”他抿着唇看着脚下,半晌后才说,“我现在已经不住这儿了。”
“嗯。”周桐安点点头,不意外,“你还是进来吧,这样好像有点主客颠倒。”
**——没有找到画稿,失落的周桐安坐在沙发上,手机就放在他的面前。**
**他不再联系方念池之后,方念池也再没联系他。**
**他静坐在沙发上等到十一点,不知道是等人还是等电话。**
*
“你又不跟我们一起去吃饭啊?”林浩见方念池没回话,看了眼外面的天气,“算了,外面挺热的,给你带回来?”
方念池把烟头在窗台上的烟灰缸上掐灭:“不用。”又叫住他,“给我带瓶可乐。”
---
“十六号和十七号,两天,你别安排别的事啊。”林浩见他把烟盒抛进垃圾桶,关门的手一顿,“还要带烟吗?”
方念池在缭绕的烟云中眯了眯眼:“带,一会儿转你钱,谢了。”
**——没有食欲,不想出门,不想社交。**
**不敢自己去商店买烟买可乐。**
*
方念池有点舍不得这个拥抱,他把下巴放在周桐安肩上,半调侃半真心地说:“周桐安,你老实说,其实你也挺喜欢我的吧?”他低声笑了一会儿,温热的吐息烫红了周桐安的耳廓,等他笑够了,这才把话说完,“你知不知道……自己的心脏现在跳得多快?”
**——七年后对调。**
周桐安轻轻笑,随后语气带上了几分笃定:“你也许真的不怕让我听真心话,但你也确实不敢选大冒险。”他用指尖按压着方念池的腕部动脉,将唇突然凑近他的嘴角,“方总,你知不知道自己的心脏现在跳得有多快?”
*
方念池犹豫了一瞬,把他骚气的白色帕拉梅拉开进了Everything Burns的停车场。
**——Everything Burns和周桐安的花名“炎”一样,都取自“一念清净,烈焰成池”。**
*
沈灵去年已经退居二线,提前在家过上了半退休的生活,对方念池的态度是既想弥补缺位的母爱,又不敢施以高压,夹在二者间,说话都不见当年的强硬气势。
**——怕刺激方念池旧疾复发,沈灵变得柔软了。**
*
他控制了下情绪,也放低了姿态:“那天早上……对不起,我话说得过了。”
这话他憋在心里好多天。欠着这句道歉,心里总像压着块石头。
“没关系。”周桐安回得足够淡定。
**——“你错了,但我原谅你。”**
方念池的表情有些恍惚,但还是很快回过神,说:“对不起,我没想到……”
但他应该想到,周桐安曾经守在江燕身边寸步不离,这次重逢后却一次都没见过……方念池懊恼自己的唐突。
“道什么歉,人做错事才会道歉。”周桐安重新放松了身体,轻拍两下他的肩膀说,“你不需要。”
**——“你没错。”**
*
方念池看他脸色依旧苍白,用眼神点了点他的车,问他:“你还能开吗?”
周桐安摇头,回答得干脆利落:“不能。”
**——小周茶艺展示时间,七年前的那种紧急情况他都能开的。**
“你这样能开吗?”方念池看他状态不好,可自己关键时候帮不上忙,心里除了焦急,还很愧疚,“我……我开车技术不太行。”
周桐安用手抹了把脸,把毛毯重新往紧掖了掖,说“能”。
*
店里人少的时候,周桐安会掏出画架,方念池大学读的是市场营销,他不懂画,但他成功遗传到了沈灵的审美基因。
**——和沈灵分别栽在了相似的两张脸上。**
*
方念池有点着急,他加快语速道:“公司介绍岗位介绍什么的,我都发给你了,先别拒绝,你至少先看看,就当是还我之前帮你的人情,行不行?”
这话说完,周桐安的表情变得有点纠结,最终,他轻轻地吐出一口叹息,坐回床边,像完成任务似的,逐个点开方念池发给他的链接。
**——周桐安在欠债这件事上极为敏感,包括欠人情。他陪许晓棠去农家乐,接许晓棠都是为了还许叔人情。因为宋言帮过他,他痛快地给酒吧里投了钱。**
*
张耀清这一路上都寡言少语,大学毕业后的头半年是他永远都逃不出去的噩梦。
他当时刚工作没多久,每天奔波在公司,家和两个医院间,他的青春在那半年里正式宣告结束。
**——两个医院,一个赵颖住,一个方念池住。**
*
“今年的初雪是不是来得有点早?”方念池仰着脸,笑着望向头顶的一片漆黑。
江暮在他这神色空洞的笑容中愣了片刻,然后轻声问:“那你现在,还是单身吗?”
**——初雪对方念池来说是悲伤的回忆,因为:**
“那年的初雪也来得很早。我室友跟我说,初雪的这天最适合谈恋爱。”方念池的声音很轻,也很遥远,“那天碰巧是我的生日,我给你打了个电话。”
他喉结滚动了一下,烟嗓变得有些明显:“是空号。”
周桐安将他的手握得更紧了。
过了十几秒,他才继续开了口:“除夕那天,我又去了一趟你的店。”
那里变成了一间之前没见过的早点铺。
最后的侥幸彻底破灭,方念池在那一刻终于承认,周桐安离开他这件事,是真的。
*
周桐安站在门边,目光随着他的动线逐张扫过,语气波澜不惊,像是诉说一件寻常事:“过去的这几年,每当我挺不住了,就会画一张。”
**——复合后画的两张方念池肖像,也都是这个原因。**
方念池最近几天一直没顾上回福慧园,他凌晨一点才回到铂悦国际的家,把领带胡乱一扯丢上沙发,随手打开微博看了眼。
特别关注炎发微博了。
看到小图时他便有种不祥的预感,点开大图直接吓得从沙发上跳了起来。
画架上的那幅正面人像,补完了。
**——“老婆三天没理我了,难受。”**
“老板夫人发新图了。”设计小张神秘兮兮地说,“看了没?看了没?”
“发什么了?”文案小刘拿了个糖包,加入了八卦。
小张拿出手机打开微博,找到那张图,怼到其他人脸前:“嗑死我了!”
**——老板夫人都快挺不住了,你们竟然在嗑……**
*
方念池的肩膀很宽,平直的肩线下面有两条突出的一字锁骨,周桐安顺着他的颈线往下吻,吻到锁骨时突然用力咬了一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