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顽头本来就痛,被他一摇更昏了,皱紧眉头对陶子然说:“事情没你想得…”
“我不管!你们赔我妈的命!”陶子然眼底发红,把于顽一把推向楼梯口,于顽一个没站稳,脚下一踩空,急忙甩出手臂抓栏杆,但用力过猛背部一下子撞向扶栏,当下五脏六腑一震,稳住身形,于顽抬头,陶子然泄力坐在楼梯口嚎啕大哭,于顽想说点什么,张了嘴又闭上。
他没办法和陶子然共情,正如他昨晚不能和那个黑袍人一样共情,黑袍人和37位游客,他不能判定谁死得可惜,谁又死有余辜。
背上的痛感开始迟缓地蔓延上来,于顽皱了下眉,似乎自己越来越不耐受痛苦了,明明以前最能忍痛,溺了回水感觉十几年身白练了。
陶子然被护士带去休息区,于顽沿着原路回病房,突然在自己前面那间看见明家的侍从,于顽打了声招呼,妇人见是他,一改昨天鄙弃的态度,恭敬地把人请进去。
病房内人不少,但都保持绝对的安静,病床上的明天戴着氧气面罩,呼吸还算平稳,明母在一旁照料着,侍从则照顾着另一张病床上的明亚彭。明母见于顽进来,没有了那副坏脸色,对着于顽诚恳地鞠了个躬,于顽喊着别别别,摆着手忙把人扶起来。
明母泪眼婆娑,“谢谢你把我们家两个小孩救上来,他爸又昏倒了,要不是你我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办。”
于顽当然记得昨晚拉了明天和金灿上来,也有点印象是明父被踹了一大脚,但和明母一样是没有落下水的,于顽看了眼病床,问这两人情况怎么样。
明母抹了眼泪,说没什么大碍。
于顽也松口气,看向休息得不是很好的明天,氧气罩里白雾起散的比一般人要快。于顽移开眼睛,对上一直盯着他看的金灿,小姑娘倒没什么不适,安安稳稳坐在床侧,黑色的眼睛盯着于顽不放。
于顽对她笑了下,转身离开病房,替他们关上房门后,转身撞上个硬邦邦的胸膛。
“嘶…”背上的痛处被连着一震,于顽眯着眼睛,“荆澜生你身上镀了层铁吗。”
“乱跑什么,”荆澜生微微低头,“这儿都是外国人,等下把你抓走。”
于顽抬眼瞅他,“大哥,我24岁,不是4岁。”
“24还这么不让人省心,自己没力气了还要去逞英雄救别人?”
于顽噎了一下,就知道他会提这个。
“你不是来救我了吗…”于顽不占什么理,底气却还很足。
这次噎的是荆澜生,这种被全盘托付信任的语气哄好了自己心里的那点不悦,他喜欢被于顽需要的感觉。
荆澜生盯着于顽,突然冒出句:“你发烧了?”
于顽还没来得及说什么,荆澜生骤然拉近距离,温凉额头抵上于顽的,头发织连在一起,鼻息混着鼻息,走廊里行走的医护病人都快进成了虚影,两人距离太近,于顽双眼聚不了焦,只看见荆澜生形状好看近在咫尺的唇。
昨晚亲了自己两次的唇。
于顽更烧了,脑袋昏昏的不清楚,追着额间温凉往前凑了一下,荆澜生却掌住他后颈拉开距离,好像真的只是在试温度而已,手摩梭着于顽颈后发烫的皮肉,看于顽发懵后又装咳躲闪的窘样,唇角弧度浅浅。
走廊行人好像又恢复正常速度,金发护士的声音传来,还是那幅惊喜的语气,于顽听不懂意大利语,但貌似多了点打趣的意思,荆澜生礼貌回答她,竟也勾出点笑容。
回病房路上,于顽问护士说了什么,荆澜生笑意不减,说:“她祝我们新婚快乐。”
于顽切了声,懒得揭穿他那点小把戏,他发现自己对荆澜生占些口头便宜的行为越来越习惯了,昨晚沉下海里时心里那点小九九又像泡泡一样咕噜咕噜冒上来,但被捞上来后又稍稍退缩了点,心境不如昨晚那样敞亮,所以要不要和荆澜生说些什么……
荆澜生推开房门,于顽还在迷糊纠结时他已经切换了正经人状态,“昨晚落水的人都打捞上来了,船上共104个人,名单上那37个,溺亡34人,重症监护室2人,失踪1人,其余的游客共67人,溺亡6人,另外61人都没什么大碍。”
于顽梳理着这些数据,听到死亡人数后顿了一下。
荆澜生把他推上床替他盖好被子,强硬地把人摁进松软枕头中,捧起于顽裹着纱布的手心,说:“如果不是你,伤亡会更多。”
被绳子划烂的手心,隔着纱布被荆澜生轻吻,热气钻进伤口有点刺疼,但荆澜生看着他的目光像去除苦味的汤药,他说:“你拉住了绳子,让很多人没有落水,你带着救生圈在海里救了很多人,如果不是你,他们撑不到救援来,你已经做得很好了,因为你,他们才得救。”
汤药流进伤地,伤口开始愈合。
于顽从来没觉得自己做得很好过,他习惯在坏事发生后,预设各种‘要是我…’的可能,然后把责任揽在自己身上,他不喜欢不团圆的结局,所以他像高行嘴里说的一样,敢跳楼抢刀敢玩命,他觉得自已是要帮别人达成安全的结果,但现在荆澜生看着他,告诉他说自己是他人重获新生的主要原因。
澄净琥珀色泽晶润,于顽别开眼,呼出口气,又问凶手的事。
荆澜生调出张图片,那是张完全陌生的脸,遗体已经启程运回国,身份还得等局里确认才能知道。
“还有船上的海员,他们是死士,事先服了毒药,你救人的时候正好毒发,全部死了。”
“死士?”于顽还是第一次在现实里知道这样的存在,但这也意味着昨晚行凶的一伙人全部死亡,基本不太可能挖到什么新的信息。于顽想起昨晚那个黑袍人,也不像是来完成任务演戏的,但一个为复仇策划了这么多的幕后黑手,就这么死了吗。
凶手的复仇链到底是从哪里开始的,凶手的角色如果像他们所猜的那样是逃亡的受害者,那他复仇的对象是怎么挑选的,靖宁的三起剖腹杀人和对这37名游客的蓄意谋杀,这些人有器官贩卖组织的人,有器官购买者,都有联系但似乎并不直接,于顽又仔细看图上凶手的脸,直觉事情绝对没这么简单。
配合当地政府的调查工作又耗费了将近一天时间,在此期间于顽被荆澜生强制要求休息,如果不是大使馆出面加快进程,于顽现在还不能踏上回国的旅程。
荆澜生的私飞于顽感觉都坐习惯了,小沙发被专门改造了一下方便他睡着,但今天躺了一天,背上起茧子的于顽快睡吐了,拖着软绵绵的身体和荆澜生对抗了几把床上柔道,最终取得暂时性胜利,成功从床上起来。
被提起来坐在荆澜生腿上的于顽瞪眼道:“有没有一种可能,我是要自己坐在座位上。”
荆澜生轻轻颠了一下,于顽忙撒开手撑住扶手,被荆澜生逮住空环住了腰,“一天了烧都没退,还好意思讲条件。”
“我那是水土不服。”
视频通话请求音响起,荆澜生把手机递给他,于顽还诧异干嘛给他,看清显示后更诧异了。
老伍给荆澜生打视频干什么!
于顽扭了扭让荆澜生放他下来,荆澜生恍若未闻,长臂一伸替他点了接通,于顽手机差点丢出去,连忙调高视角。
随着一声标志性的‘外?’老伍亲切的老脸出现在屏幕上,“诶?小荆接到你啦?”
露着半张脸的于顽嗯了一声,问他们那边现在情况怎么样了。
“小荆派了很多人来守着,你那儿到底什么情况啊,连着我们这儿都戒严了,你有没有受伤啊?怎么看不见你全脸啊,破相了?”
于顽瞄了荆澜生一眼,倒没想到他这么细心,没说多的让老伍他们担心,还派了人去保护他们。
于顽拿着手机,“没受伤,我现在回来了,回来脱光给你看检查好吧,柏青好点了吗?”
视频画面晃了几下,老伍把手机给柏青,柏青又瘦了点,但脸色红润不少,嘴里咬着奶茶吸管,看清于顽后开口第一句就是:“你什么姿势啊,坐在别人身上?”
于顽:!
“什么坐在别人身上,”于顽想站起来,但荆澜生箍着他不让动,于顽呲着牙又把手机调高一点,“错位,视觉错位!”
柏青眯着眼,歪嘴喝着奶茶,一脸我信了的表情。于顽牙痒痒,仔细看了眼她床头柜上的陶瓷杯子上模糊的倒影后突然问:“谁在你旁边啊?老伍可没这么有型啊,谁?”
柏青猝不及防被颗珍珠呛了下,脸色不变移了移镜头,“脸怎么有点红,发烧了还是撒谎了?还是你…”
“诶行了行了,我回来再说。”于顽不跟她斗法了,死丫头胜负欲强得很,再继续下去非要把这几天荆澜生亲了他几下全挖出来,怪不得专攻刑讯…
“我哪儿没型了!”老伍骂咧着接过电话,“不见又天天念,见了又不安生,你俩以后都给我滚出去住。”
和家里打完电话,于顽心情好了不少,荆澜生看他翘起来的嘴角,手又收了收,“高兴了?”
于顽有点不好意思,“老伍打到局里找的你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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