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顽点了点头,本来也只是来碰碰运气,现在多半只能从死者社会关系那边下手了。
夜风从外套钻进去,于顽打了个寒战,老小区的人歇得都早,今天也差不多了,在走到荆澜生车前的时候,于顽侧过头对荆澜生说:“今天辛苦了,你先回去休息吧,明早八点到就行。”
说完好似想起什么,解着扣子说道:“外套……”
“穿着吧。”荆澜生打断他,打开车门将于顽推了进去,“顺路,送你。”
于顽翘眉,好像不顺路。
实习助理兼司机荆澜生没多说,车子径直往拳馆开。
于顽道谢,眯着眼舒服地靠在软垫上,暗想这孩子真的太懂事儿了,完全没有什么老总的架子,又热心还体贴,要是个女孩子……眼睛陡然睁开,什么女孩子!人家是女孩子你怎么样!
于顽悄悄瞥了眼认真开车的荆澜生,轻轻甩了甩脑袋,看来是案子没头绪大脑才乱转,于顽偏过头,驶过12号巷口的时候,一道黑影在于顽眼睛里一闪而过。
“荆澜生,停一下!”
车子刹住。于顽翻身下车,朝那道黑影追去,荆澜生紧跟其后。
那道黑影好似跑不快的样子,于顽几步追上去,手按住黑影的肩部,“你好?”黑影好似吓了一跳,被迫转过身,于顽对上一双浑浊的眼睛,荆澜生上前隔在两人中间,打量着面前的人。
是位老人,身上穿着五颜六色的破布缝在一起的衣服,被叫住的瞬间迟缓地转过身,机械地问道:“有看见我家小伟吗?”
于顽打开手电筒,照亮面前,才发现老人身上穿着的五颜六色的布上印满了寻人启事,看不出是几岁的孩童,笑脸定格在老人手中的传单上。
老人见眼前的人并没有急着离开,好像看到一丝希望,浑浊的眼睛迸出光来,“你看见了吗!?我家小伟,九岁了,大概这么高,他平时就在这附近玩的。”
于顽叹了一声,摆手道:“老伯,我没看见,您报警了吗?”
老人的眼睛又黯淡下来,“报了,好几年了都没找到。”
于顽不忍告诉他可能找不回来了,只叫老伯天晚了快些回家。
老人蹒跚的身影消失在12号巷口,于顽叹口气,自从干这一行,见过最多的人除了穷凶恶极的罪犯,就是这种家破人亡的可怜人,他没办法找一个失踪多年的孩子,但他至少要把眼前的命案尽快侦破。
车子开到拳馆已经接近十点,于顽看着眼前本该坐在奢华办公室的人任劳任怨地干着助理的活儿,心下还是有几分动容,问了句时间太晚是否要留宿。
荆澜生发动汽车的手顿了一下,随即干脆地熄火拔钥匙,“那就打扰了。”
拳馆今晚很热闹,生日的主角展弋见于顽回家就跑来撒泼,树袋熊一样挂在他哥身上,“你食言了!”
柏青如获大赦般起身,对旁边捂耳朵的老伍说道:“好了,咱不用听他哔哔了,该睡睡去。”柏青还没走出院子的脚又收回来,退后两步歪着头查看于顽身后的人,嚯,这不是上次她弟压的那小0吗?
荆澜生帮忙把缠在于顽背后的人提溜下来,展弋也是一脸懵,于顽不好意思地笑笑,“我弟一高兴就返祖。”
返祖的展弋:??
上次来这个院子里,还是于顽给他搓药酒那次,这次荆澜生倒是自然多了,乖乖地叫人后坐在一边等着主人家于顽的安排。
展弋回来住了,那就没有多余的空房了,于顽试探着问道:“我俩,挤一挤?”
柏青看向两人的视线又耐人寻味起来,冲于顽挤了挤眼睛后飘回自己卧室,还没反应过来的展弋被拉走洗漱,老伍慈祥地对荆澜生打了招呼,也遁回卧室。
小院儿里很快只剩下二人,于顽一边把荆澜生带进房间洗漱,一边迅速整理了下自己的床铺,又多拿了个枕头放在一边,内心还有点恍惚,他当真就是随口一问,还真没想到荆澜生真的会答应要来。
花洒淅淅沥沥的水声在关闭的房间里格外抓耳,于顽坐在床尾等着,突然感觉自己很傻,想等着被临幸的妃子一样,于是站起来甩着手来回踱步,突然又坐下来,因为来回走感觉更傻了。
水声停止,于顽像听见上课铃的小学生一样迅速坐好,虽然自己也不知道为什么要这么做。
浴室门打开,荆澜生围着浴巾,头发上未干的水珠滴到胸膛上,顺着肌肉纹理滑落,于顽没多看,抓起自己的毛巾走向浴室,荆澜生侧身让了让,抬手擦头发的手肘擦过于顽耳尖。
浴室里热气蒸腾,于顽把水温调了又调,最后干脆换成冷水,冰凉的水打在身上一激灵,靠,才5月夏天就到了?
于顽用了十分钟洗好,然后迅速关灯躺在床上,旁边荆澜生也没说话,但整个人存在感尤其强,于顽老是觉得他那边的热气在往自己这儿钻。
于顽两只眼睛直鼓鼓盯着天花板,过一会儿开口道:“荆澜生,你来警局实习侦查,真是为了梦想啊?”
荆澜生换了只手压在脑后,声音有点低沉,“是,梦想。”
于顽哦着点了点头,谁还没个梦想嘛,他小时候也想当宇航员来着。
“你说你不记得以前的事了,不想知道以前发生过什么吗?”荆澜生突然问道。
于顽啊了一声,想了想后说道:“能忘记的肯定也不是什么好事儿,我猜想可能是在孤儿院里太惨了,忘了也好,起码现在过得还不错。”
荆澜生沉默了一瞬,回道:“确实。”
夜色将人带入睡眠,于顽闭上眼睛后迷迷糊糊听到有人叫了一声自己的名字,听上去有点熟悉又有点难过。
是谁?为什么难过?
于顽没有精力多想,他又梦到了那架铁床,这次他没在床底,背后触感坚硬,四肢磨得生疼,像是躺在床板上,于顽清楚地知道自己在做梦,可被魇住的自己一根手指都无法动弹,他又听到了那个让他头皮发麻的声音。
“改良剂无异作用嵌入无瑕的身体,老师,他真的是个完美的实验品。”
于顽拼命想睁开眼睛,眼皮却如坠千斤铁一样沉重,只隐约见两个白色的影子在晃动。
那声音又响起,“老师,让他去销毁其他不合格的实验品吧。”
冰冷的声音像毒蛇一样清晰地钻进于顽耳朵里,有一瞬间于顽分不清自己是否还在做梦,手上爆发出一阵力道朝前面说话的人影冲去,眼前陡然一阵天旋地转,双手掐住了什么人的脖子,于顽死死地摇了几下头想睁开眼睛,只看到那人脸颊上的一颗小痣。
手心越缩越紧,于顽控制不了力度,心里却像涂了苦瓜汁一样难过,他只觉得这个梦真实得可怕,被掐住的人发出痛苦的喘息,一瞬间于顽好像看到了他的眼睛。
他在哭。
“无瑕,动手!”那个声音突然响起。
不,我不想,他是谁?
“快!杀了他!”声音越来越尖锐,于顽脑袋被那个声音贯穿,手下力度越来越大。
“小、小鱼丸……”微弱的气息从手心传来,于顽一瞬间脑袋快炸掉了,猛地放开手向后仰去!
失重感唤醒大脑,于顽陡然睁开眼睛,大口喘着气,眼睛几秒钟都是模糊的,耳边喃喃的声音渐渐清晰起来:“于顽?于顽?”
于顽跟着声音转了转酸痛的脖颈,看见荆澜生皱着的眉和浓烈关切的眼睛。
脑海里的声音慢慢褪去,于顽像是被塑封在塑料薄膜里,荆澜生有力的呼喊扯破密不透气的胶膜,把于顽叫了回来。
“做噩梦了?”荆澜生像是舒了口气,轻声问道。
于顽嗓子有点哑,撑着坐起来应了一声没事儿,窗帘后依稀能看见月亮高挂的澄影,静谧的空间中一时只听得见两道呼吸声,一道略微急促,一道沉稳有力。
于顽喝口水后又躺下,睡意被驱散得一干二净,脑袋齿轮开始转动,他听见怪声、做怪梦的频率越来越高了,关于那个恐怖片一样的铁床场景,还有上次在荆澜生首都别墅的时候,看见那根深青色手绳之后脑袋里浮现的童声,和刚才梦里那个痛苦的喘息声,契合在一起。
小时候的事吗?梦境好像更新剧集一样,催化了新的场景,于顽睁着眼睛想,十多年了,怎么最近才解锁新场景,是最近受到什么刺激了?
于顽侧头看旁边的人,荆澜生也睁着眼睛,感受到视线后也微微侧头。
奇怪,明明拉着窗帘,为什么他还能看到荆澜生浅色的眼瞳,黑暗中的浅棕色轻轻眨动,于顽定定地叫了一声荆澜生。
“嗯?”
“没、没什么,晚安啊。”
荆澜生侧过身,对着于顽缩进去的被子,低低地说了句晚安。
热气从棉花里渗进去,于顽后背又冷又热的,闭上眼睛强制自己睡眠。
别再做梦了。
早晨于顽和荆澜生一起来局里,荆澜生去停车,高行凑过来,戴上副乔飞的备用眼镜,恰有其事地分析道:“小荆总衣服没换,衬衣多了几道褶,发型松散,不如昨天齐整,综上所述,小荆总夜不归宿,顽哥,你们一路来的,有没有看见什么可疑人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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