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悦目光落在司景行还放在自己后背上的手,司景行识趣地拿开,敛下眸子,掩饰一闪而过的失落。
不过也算近距离接触了,慢慢来嘛,他安慰自己。
秦悦当然不会跟她爸爸说是因为看见司景行的笑才呛到的,随便找了个理由:“就是偶然间呛到的。”
秦家主半信半疑,坐回到沙发上。
司景行坐到沙发上时,盯着那只碰过秦悦的手看了半晌,嘴角不自觉的噙起丝丝笑意。
秦悦忽然间很想问一个问题,道:“司先生,听说你是军队里的副司令,最近这段时间都不用上班的吗?”
司景行回过神,依旧彬彬有礼地答道:“最近部队里给我放了长假,过几天就是清湄的生日了,况且,我也有很久没回家了,爷爷奶奶也是挺想念的。”
秦悦的嘴角不自觉的抽了抽,心说以前司老爷子天天喊着逆孙也不见你回来看他老人家一眼,怎么现在倒是上赶着做大孝孙了?
司景行无视秦悦的异样。
秦悦幽幽道:“听说司先生是出了名的严厉,沉默寡言,怎么如今见了跟传闻不太一样呀。”
司景行面不改色:“秦小姐,传闻这种东西可信可不信,不可全信。秦小姐不也是跟传闻中的完全不一样吗?传闻是认识一个人的一种方法,但不是唯一的方法,秦小姐如果想认识我,可以从多方面入手。我也很欢迎你从多方面认识我。”
秦悦居然被他说的一噎,心说我有说要认识你吗?她都不知道司景行什么时候这么能说了?
秦悦噎了片刻后道:“司先生说的是,是我糊涂了,别见怪。”
司景行道:“秦小姐言重了,没什么糊涂不糊涂的,个人看法而已。评总大会将近,公司事务只会多不会少,秦小姐要注意休息才是。累坏了秦叔叔可是会担心了。”
秦悦道:“多谢关心了,我会注意的。司先生要是闲的话可以多陪陪司爷爷的。”
这是委婉的告诉司景行不要动不动就来秦家,要是很闲的话就陪陪司老爷子。
司景行脸皮厚,假装没听懂秦悦的言外之意,道:“爷爷他哪里需要我陪,你别看他现在岁数大,越活越回去,简直就是个老小孩,什么都能自娱自乐,上树掏鸟,下河捞鱼。不过他老人家最挂心的还是什么时候能抱上曾孙。”
秦悦:“……”
她觉得自己说了那么多都白说了。
秦家主轻咳一声,道:“景行啊,你是个好孩子,我也知道你的意思,但咱们是好孩子,都是会考虑别人感受尊重别人意见的哈。”
司景行起身道:“秦叔叔说的是,时候不早了,我就不多留了,秦叔早点休息,注意身体。秦小姐,再见。”
秦家主道:“既然景行要走了,管家,送送司大少爷。”
管家应声去送司景行。
司景行离去时还状似不经意间扫了一眼秦悦,心情大好。
待他离开后,秦家主看向秦悦,问道:“悦儿,你……你是怎么想的?”
秦悦刚刚被司景行不经意间的一瞥看的又是一阵微微的脸红,从门口处收回目光,道:“虽然这段时间司景行有点热情过头了,但我能看见他的一些内在的品质,是个品行不错的。司家也算是书香世家,家教不错,兄弟姐妹团结。这样的家庭倒是很适合女子作为夫家。”
她没记错的话,茹儿的慕爷爷和司老爷子是莫逆之交,只不过当年慕爷爷因为一些事与司老爷子分开,临走前赠与司老爷子一幅绝壁岩松图,寓意司老爷子的品格。
而且司家有祖传的宠妻基因的,像司景行的父亲、司如玉的父亲,都是出了名的宠妻狂魔。
秦家主道:“这么说你不排斥司景行,认为司家还可以。那为什么不同意司景行,还让他少来我们家?”
秦悦突然间语重心长地道:“爸爸,不是所有互相喜欢的人都可以像您跟妈妈一样的,也不是所有喜欢都可以长久的。婚嫁是女子一生的大事,不仅关乎女子的一生,更有可能关乎下一代。所以,择偶时须得慎之又慎,这不仅仅是对自己负责,也是对下一代负责。
“我想要的不是轰轰烈烈的爱情,是细水长流的日子;不是那些在谈婚论嫁是显得无比热切殷勤的,嫁过去后显现真面目翻脸不认人的那种,也不是结婚几年蜜里调油,剩下余生相看两厌喊打喊杀,互相伤害的那种;而是可以与我相伴一生的,即使最后在日子的消磨下当初的那点爱意都被消磨光了,他依然会凭着品性,下意识的尊重我,理解我,关键时候可以扛起他是一个丈夫的责任,扛起一个家庭的责任的那种。”
司家不错,司景行也好,是她的问题,是她还没确定自己对司景行的感情。
秦家主听得出神,怔怔的望着秦悦,心里既欣慰有苦涩,半晌都说不出话来。欣慰的是他的宝贝女儿居然有这么清醒的认识,对他那死去的妻子也算告慰了;苦涩的是,这是经历了多少,才会有这么清醒的认识啊!
他半晌后才道:“好,你心里有打算,爸爸就放心了。”
第20章 记忆长河浮旧事
桃鹭园。
茹儿端坐于案几前,递给秦悦一盏茶,道:“所以,司景行这是对你表明心意了。他倒是聪明得很,也愿意尊重你的意见。”
秦悦与茹儿相对而坐,哭笑不得,道:“他这,哎,我都不知道怎么说他了。”
茹儿端起茶盏浅尝一口,笑道:“可不是嘛,怕被你拒绝,居然用司老爷子的名义送情书。怕你不同意,居然想到从秦叔叔那边下手,对象、岳父两手抓,两边都不落下,倒是个有头脑的。”
秦悦吃了一口茶,摇头笑道:“我都不知道他在恋爱这方面这么懂得变通,哎,难道真的有人遇到喜欢的就会激发出一些不可能在他身上的潜能吗?”
茹儿道:“没准真的可以,而且有些也不算是他的潜能。你是不知道,司老爷子为了这个孙子费了多少心血,教导了他多少东西,还给他买了不少这方面的书籍,每天定时定量的抽查呢。有时真的被这爷孙俩笑死。”
秦悦似乎多天以来困惑她的问题解决了,恍然大悟,道:“原来如此,我当初还百思不得其解,为什么司景行跟传闻中的完全不一样,还增加了一些以前没有的技能,原来是有司爷爷在教导啊。”
秦悦不知想到了什么,道:“茹儿,我没记错的话,司老爷子跟慕爷爷很熟?”
茹儿方才拿起茶盏拨弄,这会放下茶盏,抬头道:“嗯,是关系很好,他们以前无话不谈,推心置腹。不过大概三十年前,慕爷爷因为有自己的使命要完成,所以跟司老爷子分开了。我小时候也会经常听见慕爷爷唠叨他的那位莫逆之交,从他的话语中就可以推断出,司老爷子是如何的正直清廉,是他一生最重要的知己。”
秦悦由衷道:“那位慕爷爷,能教出你跟雪儿那样品行的人,应该是个很伟大的人。”
茹儿微笑道:“慕爷爷擅长医术,我和雪儿的医术就是跟他学的。不过要说我们的品行礼仪诗书,教的最多的还是海爷爷。”
秦悦道:“海爷爷?是那位长得一身书卷气的海爷爷吗?”
茹儿道:“嗯。海爷爷姓海名望字长清,慕爷爷姓慕名允字守鹤,司老爷子叫司松云。”
秦悦感慨道:“老一辈的名字都好惊艳。”
茹儿笑道:“你的名字也很好听呀,秦悦,悦者,快乐也,千秋无绝色,悦目是佳人。我们悦儿不仅是个知足常乐的人,还是个绝色佳人呢!”
秦悦略觉羞涩,低下头道:“茹儿姐姐,你还打趣我了。我的名字是我妈妈取的,她跟我爸爸感情很好,也希望我过得开心,所以就取了这么个名字。”
茹儿微笑道:“你的名字不仅好听,还很有意义。”
秦悦想了想,还是问道:“那茹儿姐姐你的名字呢,是四位爷爷给你取的吗?”
茹儿道:“我的名字是陆爷爷取的,当年他好不容易在姓氏之争的比赛中胜出,为了给我取个好听的名字,揣着本古诗集看了好几天,才从里面挑出一些自认为很好的诗句,最后就选了一句‘问渠那得清如许,为有源头活水来’里的两字。现在想起来都觉得他们那时候真的好可爱。”
秦悦静静地听着,半晌后,道:“姐姐那时候的生活一定很开心幸福吧。”
对于茹儿雪儿两人的过去,秦悦是知道一二的,只是不太清楚。
茹儿雪儿都是别人家不要的孩子,被四位爷爷收养在莲花村,从小就在莲花村长大。
当年,茹儿的母亲将她生下来后就难产诈死,三天后,她父亲也跟着诈死。
家族里的人认为茹儿是不祥的邪物,刚出生就克死了父母,于是将只有三天的婴儿扔到河里任由其自生自灭。
那时候还是隆冬,冰雪未融,那条河里一半都是冰,河水是刺骨的寒,真不知道那家人是怎么忍得下心来的。
那时候的茹儿才出生三天呀!
到后来她的母亲更是丧心病狂,将自己的亲生女儿做成实验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