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臂的痛感淡了些,南瓷微微用力,痛感再度回归刺激他的脑神经,一跳一跳地疼。
南瓷问:“让我上车那晚,并不是我们第一次见面,对吗?”
“……对。”应修景答。
那天是圣诞节,太阳清澈,云朵化细碎的雪坠落人间。
南瓷穿着店里的围裙,头上戴了个圣诞帽,走起路来帽子后面的尾巴左右地晃。
在送货单上签了名字,礼貌地跟司机点头,微笑的那瞬间,应修景心里一颤。
所以才有了后来那晚的雪中送炭,才有了他的主动,以及后来的开始、和现在的结局。
应修景说:“一开始见到你的脸,我的确有些恍惚,可就像我之前说的那样,那段时光真的很短暂,我,我只是很喜欢你这种类型,你并不是临星的替代品。”
“那照片……是很久之前就在书里的,我已经扔掉了。”应修景口干舌燥,眼神却泛着期盼的光,目不转睛看着南瓷:“我可以补偿你。”
只要你回来。
南瓷尝试转了转手腕,痛感由手肘传递到四肢百骸。
应修景这番话的确让他布满疮痍的心脏得到些许修复。
沉默一瞬,南瓷轻轻开口。
“我发烧那天,常放在你后座的颈枕,还有挂得好好的平安结,究竟去哪了?”
“……那天临星喝醉了酒——”
应修景的两瓣唇像是被502胶水黏住,此刻封得彻彻底底,咬着牙说不出那天的经过。
也不明白,时间怎么就将临星改变得如此彻底,让他从头到脚焕然一新,不仅是整了容,更像是改造了性格。
南瓷轻笑一声,补充:“他气你和我在一起,知道你不会用带着卡通图案的颈枕,也不会挂繁琐的平安结,所以就是被他处理掉了。”
应修景沉默。
南瓷继续说:“后来你执意把我带去城西的医院,美名其曰说城西的医生看过以后才放心,其实是怕我在城北医院撞见临星。”
“然后呢。”南瓷闭着眼睛想了想,又开口:“台萧误打误撞把我送到了城北医院,我当时还很惊讶怎么才睡了那么一会儿你就吃好饭回来了,其实你是去看了临星,并在他那用餐了。”
“那段时间你所有的推脱,说什么公司有事,说什么加班晚点,其实都是和他在一起,你守着他住院、出院,他架着拐杖也要去你公司,刚刚康复就可以跟你坐在同一个会议室里。你们约会、吃饭……”
南瓷的声音越来越淡,胸口的痛感也逐渐增强,他只觉得可悲。
临星随随便便能做到的事,对当时的南瓷来讲,都是奢望。
当临星自由穿梭在昼溥时,他只能以外卖员的身份坐在大厅接待区,喝纸杯里的热水,遥遥望着他。
南瓷自嘲的笑了一声,说:“或许我真的不是临星的替代品。但我一定是你的备选答案,就像你常说的planB.”
南瓷的语气平稳,一听就是在心里缕清,崩溃也早就经历过,如今才能说的这样淡然。
“我从没和他约会。”应修景起身,越过茶几来到南瓷身边,一把攥住他毫无温度的手。
“他是公司的股东,有权参与公司一切决策。那段时间公司的确发生了很多事,包括内部人员反水,拍卖迟迟拖延,很多琐事堆积到一起。”
应修景解释得略有些迫切,向来风轻云淡的脸上鲜少破了功,眼底带着明显的悔意。
“临星说他有办法解决,我每一次去医院看他都是为了工作。”
南瓷听了,轻轻叹了口气。
“如果真是这样,那我这三年,也不算是闹了个大笑话。”
他没有把他当初金丝雀来圈养,但说到底也只是个地位坡低的男朋友。
应修景看着他:“不是笑话。”
从前他霸道的希望南瓷能按照他的想法生活,做个活在他背后的男人。
却忽略了南瓷也是个有血有肉有思想的人。
得到了解释和回答,南瓷弯了弯唇:“谢谢你。”
应修景眼中的炽热更加明显,可却又听他轻轻地补充:“我想我们俩分开的原因大概是不够信任,又或者是我们俩都不是会把话摊开明说的人。”
发生了这么多的事情,两个人几乎没有心平气和的交谈过,每一次都以不欢而散而告终。
原因无非是都坚持自己的想法,又都顾及自己的颜面谁也不先开口。
今天应修景的坦白的确让南瓷心里的阴郁消散。
“南瓷,那误会已经解开了,我们——”
南瓷说:“其实从一开始我对你的敬畏和崇拜要更多一些,人都爱慕强者,可是你看,我们磨合了三年最终还是因为没有及时沟通清楚、彼此不够理解而分开。”
“应修景,你适合找一个话多的人陪伴,然后再多多分给他一点耐心,这样你们会长长久久的在一起,而我们,不合适了。”
南瓷说着就站起身,再次谢过:“今天多亏你出现,虽然知道你不需要,但还是想说,如果以后有需要我帮忙的,我一定会尽我所能帮你。”
这句话就像是一把坚韧的匕首,狠狠刺进应修景的心脏。
他帮了他一个小忙,他就立马承诺以后会尽所能地帮助他。
像是对待一个陌生人,借来的恩惠总要在未来的某一天还上。
与他擦肩而过时,应修景突然攥住他的手腕。
“你皮肤很嫩,平时不小心抓一下就会留下红印。”
“明明怕冷,偏偏春夏秋冬几乎穿得一模一样,每年冬天放学鼻尖和手指都冻得通红,头发却从没乱过。”
“无论春夏秋冬,你都喜欢在我怀里睡觉,怕被我拒绝,所以卧室的空调总比客厅的温度低。”
“你喜欢首饰,唯独不喜欢脖子上有东西,所以冬天不到大冷不戴围巾,但我送你的那条银链你却戴了两年,被我不小心扯坏了还好好保管起来。”
说完,应修景偏过头,对上他如湖泊般澈明的双眼。
从他开口第一句话,南瓷就能感觉到心脏剧烈地颤。
他都知道。
这些他居然都知道。
那曾被他藏在心里的蜜糖,那点自以为他不知道的小动作,得逞后让他偷偷窃喜的每一天,竟然都没能瞒过应修景。
南瓷偏过头,不敢看他的眼睛。
声音也随着心跳的节奏发颤:“你看,情侣之间的感情就是需要讲出来,你不讲,对方也不知道,只等到彻底没有可能了才说,只会徒留心酸。”
突然的敲门声让两人的情绪得以平复。
周然开了个门缝进来,神色不妙,无视两个人现在的姿势,问:“应总,Petterlin问还需要等多久才能去下一场。”
应修景还没开口,南瓷便说:“现在就去忙吧,我走了。”
南瓷依然托着手臂,与他擦肩而过时应修景能嗅到他身上的香气。
素淡的香,沁入心脾但却陌生。
当他衣袖擦过他的手背时,应修景抬了抬手指,终是放下。
直等到周然又问了一遍,应修景才恢复成原来的神色:“走吧,下一场。”
下一场选在了歧合市最大的一家度假村,应修景的朋友顾行野也从陵市赶了过来,下了飞机比他们更早到一步,已经订好了包厢在门口等着。
推杯换盏的间隙,顾行野瞄了几眼应修景,问他:“我可听说了,刚刚应先生大发雷霆把凌家那个小公子给教训一通。”
“听谁说的?”
“那不下飞机就知道了吗!”两人脸上平静,尽量降低声音用腹语沟通:“今天我来陵市,按理来说封雨应该过来接我的,可他没来,电话里支支吾吾随便说了几句,我就猜到了。”
应修景垂下眼“嗯”了一声。
顾行野咂了咂嘴:“你怎么回事,到人家的地盘,先给人家个下马威?”
“还不止这些。”
顾行野听出他这句话别有深意,上下打量了他几眼,正要发问又被人敬酒,两人的话题也就此作罢。
他没担心,因为以应修景的势力,根本不用在意凌家。
况且能把他气到亲自出马,也一定是凌家那小子做得太过分,冒犯到了他。
这第二场酒喝到了后半夜。
顾行野还纳闷,怎么向来不爱应酬的人今天有人敬酒就喝,来者不拒。
散场后,他抓着周然问原因。
周然支支吾吾地答:“应先生最近心情不太好。”
“感情问题?”
周然一怔。
“我猜对了。”顾行野觉得稀罕,什么感情问题能让应修景借酒浇愁,可惜他从周然嘴里套不出什么有价值的话。
只是趁着应修景神志有些许浑浊时问他。
见他嘴唇微动,便凑过去仔细地听。
“我知道了……”
“我知道怎么做了……”
顾行野一头雾水,这人在说什么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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应修景的生物钟向来很准时,不到六点他睁开双眼。
宿醉没有在他身上留下任何痕迹,却也茫然地看着四周,缓了好几秒才想起自己在哪里。
他在歧合,在这幢本来买给南瓷的房子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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