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老师也忙解释道:“您误会了,我是越付昕小朋友的托管老师。”
宋睐尴尬到恨不得当场遁地:“对不起对不起……”
回到车上,发动车子的功夫,车内亮堂堂的。
越付昕小朋友抱着水瓶坐在后排喝水,忽然趴在车前座的垫子上,盯着宋睐问:“叔叔你的耳朵怎么这么红呀?”
“……”宋睐仍处于尴尬的情绪中出不来,最后还是越书培出来打圆场,命令越付昕回座位上坐好。
越付昕不听话,抱着水瓶扭来扭去,越书培面带愠色:“你再这样,下次我就换之前那台车开,让你坐回安全座椅。”
越付昕这才不情不愿地任越书培扣好安全带,为自己争取来不多的自由。
而坐在副驾驶装死的宋睐此刻心情更加郁闷。
第53章 6-3
随着车子向着老市区最值钱的路段驶进,这寸土寸金的高档小区,宋睐回忆起今早的信用卡还款信息,心情便一步比一步沉重。
在停车场停好车后,越书培打开后备箱拿东西。宋睐想帮忙把越付昕小朋友抱出来,但还没等他拉开车门,越付昕已经自己背着小书包跑了出来,哒哒哒跑到越书培腿边,乖乖站好。
越书培自己抱着新买的狗粮,让宋睐牵着越付昕的手走,“是这个哥哥送给你的雪莉玫和达菲哦,快谢谢哥哥。”
越付昕立马抱住宋睐的大腿,小手往宋睐的手掌里钻,仰起小脸,甜甜喊道:“谢谢哥哥!”
没有人能对着这样漂亮的小天使冷脸。
“不客气。”宋睐心情好了不少,“迪士尼马上要出新玩偶了,你要是喜欢,叔叔还送你好不好?”
“叔叔?”越付昕眨巴着大眼睛,“哪个叔叔?你是哥哥呀。”
迎来越家一大一小两处疑惑的眼神,宋睐紧了紧嗓子,认真解释道:“叔叔当然是我啦。你看呀,我是你爸爸的手下,和你爸爸是一辈的,你当然要管我叫叔叔而不是哥哥啦。”
越付昕小朋友摇头,道:“不对的,老师教过,对年轻人一律叫哥哥和姐姐,不然他们很可能会生气的。”
“老师是对的,但我是例外。放心,你叫我叔叔,我不会生气的。”
越付昕被绕迷糊了,迷茫地看向爸爸,大眼睛仿佛在说“我从来没听过这么奇怪的要求”。
越书培笑了笑,说:“那就叫他宋叔叔吧。”
他抬头无奈地瞪宋睐一眼,说:“你也是的,叫叔叔和叫哥哥不都一样?”
宋睐认真地摇了摇头:“不一样的。”
叫哥哥,我就比你小一辈儿。叫叔叔,我才能坦然地爱慕你。
可这少男的思春情绪越书培并没有意识到,他只奇怪为什么门开了,宋睐却不进门。
“嫂子呢?”宋睐站在门口强掩心虚,与狗笼里的阿拉斯加大眼瞪小眼,“我这突然造访,也没带礼物来。”
“我离婚了。”越书培递给他一双一次性拖鞋,“孩子和我过,平时我妈帮我照顾孩子,今天她出去旅游了,所以不在。家里没别人,你不用这么拘束。”
吊起来的心瞬间落下,宋睐明显感到自己身上被抽走的活气又重新回来了。
换好鞋,他帮着给大体型的阿拉斯加喂吃的。
越付昕趴在狗狗毛绒绒的后背上,享受地摩挲着,“灰灰,我好想你啊,你有没有想我啊?”
灰灰通人性地叫了两声,像是在回应小主人的思念。
越付昕和狗狗玩得开心,完全不需要他的照顾。
于是宋睐起身去厨房,打算帮越书培打打下手。
“你会做菜?”见宋睐择菜的手法娴熟,越书培问。
“不会。”宋睐回答得颇坦诚,“但我会学的,我学东西很快的。”像是怕越书培不相信,他搬出家里的例子来佐证自己会去学做菜,“我家里都是我爸爸做菜,你想吃什么,我马上去学。”
“和我有什么关系?”越书培好笑道,“这话还是留着和你女朋友去承诺才对。”
宋睐“嗯”了一声,没接茬。过了会儿,他试探地问道:“嫂子……孩子的妈妈……”
“你是想问我什么时候离婚的,对吧?”
“对不起,是我冒犯你了。”宋睐见越书培脸上的笑意消失,心也跟着提了起来,“今晚我太开心了,所以有些口无遮拦,以后我会注意的。”
越书培专注地查看菜谱,仿佛没听见他的道歉。宋睐除了认真干活,也不知道该如何处理。
气氛冷了好一段时间,越书培才淡淡回道:“我前任是外国人,两年前他去世了,然后我带着孩子回国来发展,对,就是刚遇见你那天,是我刚回国,孩子刚到一个陌生的环境一直哭,我才不得已向你要娃娃给她玩。”
“我和我前任没什么感情,婚姻也是一场笑话,过去的回忆对我而言并不愉快,所以我也不想提起。”
宋睐点点头,“我记住了。”
一直到结束,越书培都没有再发自真心地笑过。
红枣粥吃得没滋没味,两个大人都全程沉默,而越小朋友已经困得只打哈欠,吃了几口就下桌去和狗狗玩。
吃完夜宵,宋睐抢着把碗洗了,洗完碗一回头,越书培对着他“嘘”了一声,手指指了指越付昕,示意他孩子睡着了。
宋睐会意,走起路来轻声慢步,生怕吵醒了越付昕。
一旁趴着的阿拉斯加警觉地抬起上半身,在意识到没有危险后,慢悠悠趴了回去,继续打盹儿。
越书培把越付昕抱回房间,盖好被子后,看了眼时间,已经凌晨一点多了。
“太晚了,要不你今晚就住在这儿吧。不然我送你回去再开车回来也怪累的。”越书培说,“客房是空着的,我给你收拾收拾。”
“我可以自己打车回去的。”
“听话,别闹。”
宋睐被这一句“听话”哄得心里暖洋洋的,大尾巴再次摇晃起来,只是摇晃的幅度不大。
宋睐仔细地盯着越书培看,盯到越书培皱眉,才小心问道:“你不生气了?”
越书培心里惊讶宋睐的细心和体贴,气也跟着消了大半:“我和你一个小孩儿生什么气。”
谁料宋睐不乐意了:“我不小!我都二十四了。”
24。
当初越书培刚认识程纪韬的时候,也是24岁。
怎么又想起程纪韬了,越书培感到恼怒。程纪韬就像是一缕未散的魂儿,跟着他漂洋过海,从未离开,时不时跳出来搅弄他的情绪。
越书培一晃神,才大梦初醒般意识到自己今年也不过才三十岁。
男人老得不明显,细纹、白发……这些明显的衰老痕迹在越书培身上看不见半点。
三十岁的越书培比起六年前的自己要更成熟更清冷。岁月在表面上只留下了成长的痕迹,可唯有越书培自己心里清楚:它带走了什么,又留下了什么。
第54章 6-4
头天晚上睡得太晚,第二日越书培难得赖床了一会儿。
他睡醒坐在床上,正纳闷今早怎么没听见灰灰的叫声,卧室门已经被一大一小两个圆溜溜的脑袋拱开,定睛一看,正是穿戴整齐的宋睐和正伸舌头喘气的灰灰。
“我怕吵醒你,就擅作主张领着灰灰下楼转转去了。”宋睐爸妈家里也养狗,在家的时候每天遛狗的活儿都是他的,所以他做起这些事来轻车熟路,“我还买了早餐,豆浆油条小笼包都有。”
“我都可以,太辛苦你了。”
越书培叫醒身边睡得正酣的越付昕,忙着领女儿进卫生间刷牙洗脸,听着外面收拾碗筷的声音,愣怔住一瞬间。
-
自从这天过后,宋睐在公司里腰板挺直了不少。
在外人面前,他仍然乖巧地与越书培保持距离,但每到周末,便会提着各个动画片里的卡通人物玩偶以及新鲜的瓜果蔬菜,来到越家讨好越付昕小朋友和越妈妈。
他自知像越书培这种住在市中心最贵路段的人家,是不差这点小钱,但这代表了他的心意。
但越书培丝毫不领情,每次送他回家的路上第一件事,就是转账给他。
“你还没工作呢,听话。”
这一句“听话”,又把宋睐满肚子的解释堵了回去。
“怎么,生气了?”
宋睐垂着脑袋,闷声闷气道:“我哪里敢呢。”说完,他又后悔,“您是不是觉得我特别不懂事?”
得,都用上“您”了,肯定是被伤着自尊心了。
越书培停好车,揉揉眉心。他一向不擅长与人交际,行事冲动,不会说好听话。从前未曾觉得有何大的不妥,但如今却发现它的弊端来了。
无论他解释得多么真诚,宋睐的笑都是他一眼就能看出来的勉强,不信自己。
回到家,越妈妈悄悄问他宋睐的家庭情况。
“我听说他爸妈都是教师。”越妈妈似乎很满意宋睐,“年纪是比你小了点,但样貌品行都不错。”
“那和我有什么关系?”越书培不解,“妈你误会了,我和他就只是上下级关系。”
“啧,你这孩子。只是上下级,他总往咱家跑干嘛?还不是喜欢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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