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来你真的认为应该离他远点的那个人,是我。”
虞迹:“不然?”
礼森没有马上回答,他的手肘撑在桌面上,双手交叉抵着下巴,转而道:“虞导演,我先明确一点,你是直男吧?”
虞迹啧了一声:“怎么,想说直男不配对你们gay的感情指手画脚?”
礼森坚持:“你是吗?”
虞迹盯着他,点点头:“是。”
礼森:“你确定?你难道从来没对男人有过感觉?”
“你有什么毛病。”虞迹不耐烦:“有事说事,我还能不知道自己喜欢男人还是女人么!”
礼森意味深长地看着他,停了两秒钟后说。
“既然这样,那你就该离小拓远点儿。”
“凭什么?”
虞迹立刻反驳:“别说直男就不能和……”
礼森:“池拓海喜欢你。”
“……做朋友。”虞迹受惯性驱使把话说完,这期间礼森的话从耳孔钻入,在认知神经上滚了个来回,让他像被雷劈了一样顿在原地:“你说什么?”
礼森缓慢地重复了一遍:“小拓喜欢你,一个同性恋对男人的喜欢。”
虞迹一动不动地坐着,过了很久才道:“你用不着编出这种话来离间我们。”
礼森挑了挑唇角,眼中却没有笑意。
第27章
礼森最终还是和池拓海走到了一起。
因为已经过了三十岁、事业有成的礼森并不把二十岁青年的感情看得太重,何况这两个人注定不可能,池拓海喜欢上的是直男。
即使不是,他也有自信能抹去对方心中另一个人的影子。
这段感情发生在礼森得知池拓海有心上人后的一段时间,他们的关系更近了,时常会相约出去打球。
室内网球场里,发球机还在运转,吐出的小绿球滚了一地。礼森和池拓海满身都是汗,肩并肩坐在球场上休息。
池拓海短袖的袖子往上卷到肩膀,露出精壮的胳膊,汗水淌在他麦棕色的皮肤上,像滚了两颗太妃糖。
礼森穿着运动背心,手里握一瓶打开的矿泉水,赤裸的手臂和池拓海相贴,心猿意马。
他忽然问:“小拓,你还喜欢他吗?”
池拓海愣了一下才反应过来,点头:“嗯,喜欢。”
礼森说:“我不介意。”
池拓海转头看向他。
礼森和他对视,笑了一下:“我不介意你现在有喜欢的人,反正你也不讨厌我,不如我们试一试。”
池拓海皱着眉毛:“……这样不好。”
礼森问:“可你以前也交过很多男朋友,你不和我谈,是怕把我当成他吧?”
池拓海睫毛一颤。
“投入新的感情是遗忘最好的方式,你自己也知道。”礼森说:“你过去找的小男友都需要你好好照顾,虽然相处模式上和你喜欢的那个人区别开了,但你并没有真正爱上他们,对吗?”
池拓海垂下眼睛,手指推了一下滚到脚边的网球,看着它慢慢滚远。
“对不起。”他说:“我是一个自私的人。”
“我没有在批评你。”
礼森一只手搭在池拓海汗湿的后颈上,缓慢的、近乎诱哄:“正相反,我鼓励你这么做。移情是一种很好的方式,只是你以前找的人都行不通,不如让我来帮你。”
池拓海的视线被引回,听到礼森说:“和我在一起,我会让你忘记那个人。”
他的脸上逐渐显出不安、焦灼和痛苦相混合的神情,很久之后才怀着一丝期冀低声道。
“……我可以吗?”
“当然可以。”
礼森说,倾身过去轻轻吻住了他的嘴唇。
他们真的谈了两年,有过争吵、冷战,也有很多快乐的时候。礼森能感受到池拓海对这段感情的努力投入,认真过每个节日,尝试制造惊喜。
他为此洋洋自得,容光焕发,认定他们已经心意相通,感情无坚不摧。
池拓海大四毕业那年,礼森收购了国外一家风投公司。他需要在国外待上两年跟进项目,很自然地让池拓海和他一起。
池拓海却没有马上答应。
礼森在漫长的沉默中窥见自己未曾留意的恋人内心一隅,心中升起一股荒诞的不敢置信,他拒绝承认这种预感,摔门而出,让池拓海好好想想。
断开联系的第五天,他收到了池拓海的短信,答应跟他走。
悬到喉咙口的心放下,毕竟故土难离,礼森觉得自己有些草木皆兵。
出国前两个月,他让池拓海和朋友都打个招呼,虽然以后还会回来,但到底要待上两年,来往不便。
池拓海没说话,他认为这是默认的意思,没考虑过也许池拓海就是想要静静地走。
——甚至不再回来。
当夜,礼森特地在酒店订了桌,然后催着池拓海去和朋友们说,一起吃顿散伙饭。
他自己先行离开,留给他们告别的空间。
时间走过夜里十一点,礼森接到酒店前台的电话。他赶到订下的包厢,里面空空荡荡,只坐着一个喝醉了的池拓海。
大圆桌上冷盘热菜都无,点的酒倒是都上了,还多了不少,红酒的木塞散了满桌,池拓海双颊坨红,发圈扣在手腕上,凌乱的卷发勾缠着颈与肩。
他皱眉走过去,手忽然被拉住。浓郁的酒气和燃烧的体温一齐漫过来,池拓海靠在椅子上仰头对他笑,作为一个酒鬼,露出了礼森从未见过的神情。
极度赤诚,极度天真。
他说:“小迹,对不起啊……我太累了,我要走啦。”
……
“我挥开了他的手。”礼森点了根烟:“两年前,我觉得自己是喜欢他着了魔,才会只挥开他,没往他脸上揍一拳。但一个人在国外待了两年,我开始想,我应该直接带他走。”
隔着朦胧的雾霭,好像遥望七百三十天孤寂又晦暗的时光。
他对虞迹说:“我后悔了,所以我回来了。”
四目相对,虞迹眼前却一片模糊。他的眼眶干燥,好像只是忽然失去五感,除了耳朵。任由对方的一字一句擂上耳膜、震动大脑。
一切都变得缓慢,周围很静,连烟雾的上升都是迟钝的。他闻不出熟悉的尼古丁的味道,反而错觉性闻到一股酒味。
礼森的话不断在耳边重播,好像有千千万万个声音同时在他脑中呐喊……他一时头痛欲裂,在爆胀的混乱思绪里隐隐约约看见大四时候的池拓海,和礼森口中喝醉的发小打了个照面。
池拓海斜靠在椅背上,黑色的卷发垂落。抬起一只手想拉他,拉了个空。
他又见到礼森出国后被迟潘潘他们包围着坐在烧烤摊上的池拓海。冰凉的啤酒瓶在桌上叮铃乱滚,池拓海眼眶通红,吐了一次,压抑着嗓子里沙哑的哽咽腔调,对着电话那端的自己说:小迹,算我求你了。你现在不要说话。
他恍惚间陷入时间长河,目睹许多只存在于他人口中、自己未曾见过的发小。那么多池拓海一起出现,都在孤独,都在难过,都在绝望。
都在爱他。
虞迹浑身僵硬如雕塑,却有一股气流从身体深处涌出——也许是胃,也许是心脏,也可能是来自四肢百骸,它裹着虞迹无法承受的情绪涌上。一直升到咽喉,就要顶开牙关逃出去,变成一声无能为力的长叹。
但它被虞迹死死咬住,嘴里尝到幻觉般的血腥味。
捻灭烟头的声音听不见,拉动椅子的声音也消失,虞迹不知道礼森是什么时候走的。只有耳朵凭借本能捕捉到了对方离开前所有留下的话。
“知道这些之后,如果你真的把小拓当做最好的朋友,就应该离他远点。”
“你之前想让他离开我的心情,和我现在是一样的……不,我不知道小拓忍了你多久。我希望你离开的心情已经整整两年了,比你要更强烈得多。”
“虞导演,我相信你有判断力,不用我来告诉你该怎么选择。”
有人来收礼森留下的空杯子,问坐在原地不动的虞迹还有什么需要。
虞迹说给我酒。
服务生说对不起先生我们这里是咖啡馆。
虞迹让他滚。
为爱发电的店老板养出的服务生脾气也很大,虞迹因为找茬被轰出了咖啡馆,玻璃门在他身后重重关上。
虞迹愣愣地站在大街上,举目,满眼迷惘。
他往酒馆去了。
走出一步,他想起在哈勒姆,星空下雏菊花海里,池拓海看着林霖背后的镜头,坚决而惨淡地说:我不挽留你。
穿过宽阔的马路,他想起在阿姆斯特丹的红灯区,他们带走一对SM伴侣。酒店走廊里那对伴侣缠绵拥吻,而他别开眼神,余光望见池拓海踟蹰的神情,好像他也要一个吻……又或者,他要人阻止他,带他走。
越过人流,有冒失的初中生追逐着同学撞到他的肩,虞迹停下脚步,最后想起粉红三角边上的那场游行。
纪念同性恋为性向而死的纪念碑。
同性恋游行队伍昭告天下的爱情。
用手机翻译出来的那句诗:NAAR
第28章
池拓海关上冰箱的门,从厨房出来,抬头看了一眼墙上的挂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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