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老师眼睛睁大,显然一怔,她怎么也没想到,是儿子主动的,并且听他语气,还追得比较辛苦?她倏地看向段知友,后者尴尬地笑了笑。
这时门锁转动的声音响起,三人下意识看向大门,少顷江淮父亲的身影出现,他换好鞋后抬头,见到此情景愣了一愣。
“来客人了?”他问。
“呵。”叶老师冷冷一笑,说:“你问问你的好儿子!”
江淮挑了挑眉,坦然地说:“我男朋友,段知友。”
"叔叔好。"段知友忍不住站起来。
江淮父亲嘴唇微张,在原地愣了好大一会儿,他实在没想到,儿子做事会这么迅猛,昨日才说喜欢男人,今天就把男人领回家了!一股被挑衅的愤怒涌上江淮父亲的心头,他看着江淮那一副油盐不进的冷漠神情,又倍感错愕——这个从小听话懂事的儿子,什么时候变成了这样!
“你,你真是……反了天了!”江淮父亲大步朝儿子走去,一把拽住儿子的领口。
胳膊却被另一只更加有力的手制住,他转过头,瞪着儿子带来的青年,怒道:“你给我滚!滚出我家!我教训自己儿子,还轮不到你来插手!”
段知友面有难色,但却没松手。
江淮被迫扬着脸,神情镇静不见狼狈,他伸手拽了拽段知友的衣摆,双眼却凝视父亲,说:“松手,让他打吧……爸,从小到大你还没打过我呢,呵呵,要是你打我能出气,你就打吧。”
“江阳!你别动手。”叶老师在旁直皱眉,她最看不惯用暴力解决问题的方式。
对视半晌,江阳松开了儿子衣领,接着用力甩开段知友的手,他冷笑:“你们是不是以为被打一顿就能让我们出气?就能让我们同意?”
江淮淡淡说:“没这个意思。”
江阳锐利的目光从两个青年身上扫了扫,面目上隐隐划过一丝残酷,他冰冷地说:“真是荒唐,我们永远都不会同意自己的儿子跟另一个男人在一起。”
最后,段知友被“请”出江家,江淮说自己想送一送他,可被父母拦住,段知友不想江淮为难,勉强地笑了笑说不用了。
接下来的半天时光,父母一直待在客厅,似乎在防备儿子离开家门,江淮觉得好笑:“你们打算关着我吗?你们能一直关着我吗?等寒假结束,我照样能见着他。”
“江淮,我们不是关你,只是为了让你在这段时间多想一想。”叶老师看了他一眼,目光中透露出极为失望的情绪,她怜悯地说:“你去照照镜子,看看自己成什么样儿了。”
他什么样儿?他能什么样儿?不就是摘下了那层懂事乖巧的面具吗?江淮扯了扯唇角,说:“可能是相思样儿吧。”说罢,自己也觉得肉麻。
父母一副见鬼了的神情。
传统固执的他们哪里受得了儿子说这种话?一想到是为着一个男人,还是一个挺拔健壮的男人,他们就膈应得不行。
“江淮!你是不是……是不是在报复你爸妈,啊?”
叶老师想起从前,别人家孩子处于叛逆期时,江淮却是很让人省心的,他什么事都做得得体,叶老师曾经对这点很自豪,她认为是自己将儿子教育得好,可现在看来,也许对于很多事情,江淮都只是表面听从,他心里的逆反不比任何同龄人少!
江淮沉默,无奈地笑了:“您这是什么脑回路啊?”
他闭上了双眼,再缓缓展开,眼中多了些温柔而坚定的情绪,他说:“我只是喜欢段知友而已。”
“我和他在一起,觉得很开心,别人在背后说什么又关我什么事呢?我不在意的——”
“可我们在意!你爸妈还要脸呢!”
江淮垂下眼,黑密睫羽轻颤了两下,遮住瞳孔里浮现的伤意,他艰涩地说:“过去十几年,为了爸妈你们的脸面,我已经做了很多自己不愿意做的事情,那在这一件事情上,你们能不能也为了我……为了我委屈一下呢?”
“你果然在报复我们!”叶老师听了儿子的话,只觉得印证了自己的猜测,她恨铁不成钢地说:“以前的事,我们都是为了你好!可你,你却这么不懂感恩,这么自私!”
江淮身影一颤。
他转头回到自己房间。
“坐上高铁了吗?”
江淮仰躺在床上,缓慢地驱动手指,在和段知友的聊天窗口打字。
暮色渐渐降落,透过窗户侵入这个没有开灯的房间,不多时江淮便被一片如有实质的阴郁笼罩。
等了几分钟,手机亮了。
段知友:“没有,今天买不到票了,一个人坐在小公园伤心呢。”
明明是一句平铺直叙的话,江淮却感受到段知友在蕉头套脑,又撒娇卖惨。
多让人心疼,江淮颊边笑痕浅显。
他的目光飘向窗外,对面楼都已经亮起灯,每一扇散发暖光的窗户,都框着一个等待新年的家庭。
他想了好一会儿,打字:“公园多冷啊,去酒店开间房——开好了把信息发我。”
“什么信息?”
“什么酒店,哪间房。”
“草!你什么意思?是我想的那个意思吗?真的吗?可以吗?你爸妈同意吗?”
江淮轻“啧”了声,写道:“别废话。”
第36章 有花堪折
江淮是翻窗出去的。
他家在三楼,不算太高,且二楼窗外有防盗网,可以踩着过渡,他头一回干这种事,过程却挺顺利,不消片刻便轻松写意地落到楼下的花坛里。
一楼住户的电视机声音隔了窗也清晰可闻,主持人字正腔圆的念词让他微微一怔,春晚开始了。
此时夜色已浓,月痕浮现,细细寒风吹拂之间,一阵沁雅幽香弥漫而来。
江淮寻香望去,原来是花坛中那株常年看起来半死不活的枯瘦腊梅开花了,浅色花瓣薄如蝉翼,含羞绽放的姿态甚是可爱,江淮瞧了小会儿,蓦然伸出手,极没公德心地折下一枝。
他也没料到自己的行为,怔愣片刻后笑了出来,心中涌出一股从未有过的畅快。
“有花堪折直须折,莫待无花空折枝。”
正是如此。
段知友订的是C市最为豪华的酒店,坐落于市区景色最好,经济也最繁荣的片区,离江淮家所在的老城区也挺远。
今夜是除夕,不好打车,江淮只得坐公交过去,在车上他给段知友发消息:“哥,倒也不必这么讲究吧。”
不知道段知友在忙什么呢,一直没回消息,江淮靠着车窗摇了快四十多分钟,才到那家酒店,手中的花看起来都有点打蔫了。
等到房间门一开,江淮才知道这人为什么半天不回消息——段知友披着浴袍,并且没系带子,泛着水泽的腹肌明剌剌敞露着,一头短发还在滴答水,显然是刚从浴室出来。
江淮眼底微沉。
他快步进屋,将门带上,倾身拽住那松垮的领口,低声说:“你也不怕是别人?”
他面色冷寒,眸光暗沉,打眼望去还真容易被他唬住。
段知友被拽得一愣,随后瞧见江淮薄唇边挑着一丝揶揄笑意,才回过神,他有些羞恼地伸出长臂,强行将人按在自己怀中,用大掌将其头发撸乱。
“唔,段、段知友……快放开!”
从今天第一眼看见江淮,段知友就想这么干了,可白天连手都没拉上。他将自己的脑袋埋在江淮颈间,撒娇似地蹭了蹭,说:“只听个敲门声,我就知道是你。”
“放心,只给你看,我特守男德。”他小声在人耳畔嘀咕。
段知友身上湿气浓重,发间水珠还不断往江淮脖颈间滴落,江淮忍了一会儿,可这人抱起劲儿半天不撒手,他只得拧着段知友耳朵将人提开。
“啧,快去擦头发。”江淮正想抹脖子上的水,却记起手中还有一枝花,“等等。”
段知友这才注意到梅花枝,微微一愣:“送我的?”从前他对情侣之间送花毫无感觉,这时自己收到,才发现真的……还挺惊喜,虽然它看起来像是从城市绿化带偷折下来的。
江淮:“嗯,楼下花坛折的。”
段知友:“……”
哦,原来还真是偷折的。
江淮将花枝咬在齿间,腾出手把段知友的浴袍带子仔细系紧,然后将花枝插进系好的蝴蝶结中,抬头时眼中闪过满意之色,说道:“好了,去吧。”
等会儿,他要自己拆开。
段知友哪能知道江淮的小心思,他站在原地戳了戳蝴蝶结,嘟哝道:“系这么紧做什么,反正等会儿也要脱——”
江淮掀起眼皮,凉嗖嗖看了他一眼。
“哎说清楚啊,我大老远来C市找你,可不是为了这事啊!”段知友怕他想岔了,赶紧解释。
“是么?”江淮舔了下唇,神色无辜地说:“那就别做了,今晚我也挺累的。”说罢,他适时地打了个哈欠,道:“我去洗个澡,咱们早点睡吧。”
段知友呆住:“……啊?”
浴室里水声渐起。
春雨一般,淋在段知友心头。
江淮身影在磨砂玻璃上浮现,颀长而纤瘦,时而舒展时而弯折,虽然只能看清一个朦胧剪影,但这种犹抱琵琶半遮面的感觉,让段知友血气横涌,挪不开眼。 ——他是不是故意勾我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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