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错位初恋 (PDG)


  “有…有点,无理取闹。”许青与客观地评价。
  “也不是无理取闹啦。”没想到张思瑜吐了吐舌头,为男友解释起来,“毕竟独占欲是爱情的特产。”
  被不讲道理地约束着,她看起来却那么理所当然那么开心,许青与不理解的同时,又忽然联想到听见黄煜的“我不喜欢你提他”时的喜悦的自己,兀地一愣。
  “你怎么了?”张思瑜乐呵半响,注意到许青与情绪不对,担心地询问,“嘴唇那么白,脸又那么红,不是低血糖了吧。”
  “我…我没事。”许青与应激地一颤,偏头避开她视线,含糊地说。
  张思瑜还是不放心,又问几句,直到男友不爽地过来把两人隔开又把张思瑜带走,才作罢。
  许青与留在原地,摸了摸鼻尖。
  他确实没事。
  他只是忽然,发现自己有可能喜欢黄煜而已。
  这个发现使得许青与更心神不宁了,他甚至罕见地在下午的数学小测间开启小差,笔尖写着写着停滞,思绪飘到天边……
  不管怎么说,喜欢黄煜也太荒谬了。
  许青与无意识地攥紧笔,
  黄煜是男生,自己也是……
  男生,怎么可以,喜欢男生?
  “为什么不可以。”冷淡的声线从身侧响起,许青与才发现自己居然自言自语出声,被柏舟一听见了。
  “啊…对…对不起。”许青与坐直,飞速道歉后又心虚地小声道,“我打扰,打扰到你了吗?”
  “没有。”柏舟一的神色和往常一样冷淡,他平平说,“喜欢上同性没什么不可以的。”
  “欸…但,但是……”许青与没想到他会继续这个话题,犹豫下说,“这是,很…很容易被骂,而…而且不被允许的。”
  “早恋也不被允许。”柏舟一垂着眸,“有人谈,有人骂吗?”
  “老…老师…”许青与犹豫片刻,随即发现其实老师也不是骂,只是劝阻。但早恋是错误时间发生的恋爱,同性恋又是另一个概念。
  “这…这不一样。”
  “所以你喜欢男生?”柏舟一眼也不抬,很直接地问。
  许青与一瞬血液倒流,他惊慌失措地睁圆眼望向柏舟一,但柏舟一的神色仍和冰山一样无波澜,仿佛只是问了个“作业是什么”的寻常问题。
  两秒后,许青与忽地领悟到柏舟一的意思,逐渐平静下来。
  柏舟一用毫不在意的态度向他表达了一个观点——大多数人根本不在意你喜欢谁,是什么性别,别自作多情自乱马脚,你的人生没那么有影响力,也没那么重要。
  虽然是如此,但是——
  “我,可…可以喜欢吗?”许青与收回视线,低眸看着自己桌面,几乎是气声地自言自语。
  柏舟一写完最后一笔,起身准备交卷,最后瞥他一眼,毫不迟疑地下了定论,“你已经在喜欢了。”
  那个小测许青与做得很差,计算频频出错,料想成绩应该不会好。然而他现在也无心计较这些,他马上要和黄煜一起吃饭,本来是每天期待的时间,现在却变成想逃避的事。所幸黄煜今日翘了测试去打球,多给许青与留了半小时的缓冲时间,他打算回宿舍洗个冷水澡,至少把自己弄清醒些,别又迷瞪地语出惊人,再黄煜面前也神神叨叨地讲出什么“同性恋情”的鬼话。
  许青与收好东西往宿舍走,刚出门又被一个别班女生拦住。
  许青与对这女生没印象,对方却目标明确,对他了解甚多:“你是黄煜朋友吧?”
  “能帮我带句话吗?”女生站在他面前,脸红得要滴出血,眼神却炯炯,充满执念。
  许青与无师自通猜到她要说什么,太明显了,喜欢居然是这么藏不住的东西,他恍然大悟,畏惧的同时又有些哭笑不得。
  他低头看那女生,他这些天也长高了,不再是小小个一只,深夜骨头发出缓慢又疼痛的声响提醒着他的生长,许青与低头看那女生脸颊上柔软又流畅的线条,又想起今早在镜中看见自己下巴尖瘦,上面甚至还有点隐隐的青渣。
  一瞬间,许青与心中不可抑制地涌上了从未有过的羡慕和嫉恨,他一辈子都不可能成为这种柔软漂亮的人,不可以羞涩但勇敢抓住不认识的人,直白问:“你能不能帮我给黄煜带句话。”
  他没办法自信又理所当然地对着第三者承认自己对黄煜的喜欢,甚至不在意也不用判断自己感情的正确与否,不用承担被指指点点的风险。
  嫉妒和恐慌胁迫着许青与摇头拒绝后落荒而逃,他快步冲回宿舍,三两下扔下衣物,冲进浴室。五分钟的冷水澡使得许青与收获了不稳定的冷静和两个喷嚏,他擦干头发换上干净衣服,看眼时间发现该去球场找黄煜了,又心生畏惧。
  要不说自己感冒,没胃口吃饭算了。
  许青与怯懦地想。
  但他最终还是顶着半干的头发去了,慢吞吞在篮球场外站定,这个点打球的人不多,基本都去吃饭或洗澡了,球场内就一队人,许青与很轻易地,就在男生堆里找到了黄煜。
  许青与来到时,黄煜正像无数次被看到那样,举手索要球权,而当许青与目光锁定到他身上,球已经进了。黄煜回身举起手庆祝,动作张扬热烈,少年感被青春的风带来,迎面扑到许青与身上。
  许青与的心脏被那热浪扑得颤动,像风暴中的小船般无法稳定。
  黄煜和队友击过掌,抬眼看见许青与,眼睛亮了下,随后笑开,露出狐狸般的尖虎牙,嘴巴张合,声音听不清,口型像在说:“看到刚才那个三分了吗?”
  许青与稍微点头,黄煜便比个V,又比个五,意思是等我五分钟,然后回跑防御。
  晚风起了,这次从背后吹来,吹得半干头发隐隐发凉。
  像是有一双手在身后推着,许青与不可抑制地一步步走向球场边,他心中刚建立起的防线在愈发剧烈的风中层层坍塌,不想也不能抵御内心深处汹涌澎湃的情感。
  我喜欢他。
  许青与再无疑问地确认。
  我喜欢黄煜。


第40章 我知道(你喜欢我)
  黄煜很准时,踩着五分钟的最后一秒压哨上篮,然后和吹口哨的队友撞下肩,顺势到边上板凳拿起自己的包,转身向许青与走来。
  许青与视线片刻不离地跟着他,等人快走到面前才反应过来低头错开视线,后知后觉地惶恐起来。
  他担心自己的目光太炽热,移开得太晚让人生疑,但黄煜却丝毫未发现,像往常一样捏着他肩膀往说着趣事带着他往食堂走,这让许青与既松了一口气又悬起心来,他想难道是自己一直用这种过于赤裸的眼神注视黄煜,所以黄煜才习以为常,只有他本人现在才后知后觉、幡然醒悟。
  意识到这种可能性的许青与头都不敢抬,生怕眼镜挡不住一双眼中的情愫,直到打好饭坐下,才趁着黄煜低头吃饭时悄悄抬眸。
  醒悟过的情感就像彻底开闸的水流,如果说以往还有墙挡着,只在那拦截边缘淅淅沥沥溢出,那此刻去除所有阻断后,被压抑许久的情愫则如瀑布般奔涌而下,从未有过的强烈情感席卷许青与的心脏、大脑、躯干。
  他看向黄煜,鼻梁英挺,垂下睫毛纤长,随着偶尔的说笑颤动,好喜欢。
  消瘦立挺的肩膀半披外套,虚虚悬空的袖口时不时被风扇吹起,露出劲瘦有力的少年形体,好喜欢。
  就连那握着筷子的修长手指,咀嚼时略微鼓起的腮帮,许青与也觉得好看、可爱,好喜欢。
  无尽的喜欢像被泡泡机吹出的肥皂泡,五彩斑斓地胡乱漂浮,一股脑全打在许青与身上炸裂,留下一个个梦幻飘渺的印子。
  许青与从未有应对这种的澎湃情感的经历,不知所措地呆在原地,满身的斑斓不晓得该如何掩饰,只直愣愣盯着黄煜,像是个运作出错的系统,解决不了问题卡住,一圈圈地绕着让自己出错的代码盘旋。
  黄煜吃到一半终于发现些许不对,抬头对上许青与眼神,不明所以地眨下眼。
  “怎么不吃?”他许青与呆愣的样子好笑,敲下盘边笑道,“看我能吃饱?”
  “额——”虽然是正大光明地盯着看,但被抓个正着还是很丢人,许青与幡然醒悟地难堪起来,结结巴巴说不出话。
  黄煜只当是天太热,把许青与蒸傻了,继续调侃:“我是挺秀色可餐,但还是得吃点维持生命体征。”
  许青与含糊应哼两声算回应,低头拿起筷子,心中从未有一刻如此感谢黄煜的自恋,也从未有过地又痛苦于他的自恋,黄煜一句话把许青与注意力完全拉到那张上天格外偏爱的脸上,这下许青与更说不出话了,往嘴里扒拉食物期间偶尔抬眼,想说点什么盖过今日的失态,视线瞅见黄煜时,满脑子便只剩下,他真好看的没用思想。
  许青与一顿饭吃得慌乱,黄煜说什么他都接不上,弄得黄煜也起了疑心,问要不要去校医室,是不是中暑了。
  许青与赶忙摆手,结结巴巴说不用,黄煜眉头却一皱说你脸好红要不还是去下……
  脸红自然不是因为中暑,但许青与又掏不出第二个理由,他支吾说不出个大概,眼看就要把情况越抹越黑,大概是他的姿态太过狼狈,老天都看不下去,下一秒座位旁脚步响起,一个女生在两人边站定,拯救了快想把自己埋进饭里的许青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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