错位初恋 (PDG)

　　变得和普通同桌一样的关系让许青与有些难过，也让他在新座位表出来，老师问有没有人有意见时选择了沉默。
　　新座位表里，许青与的同桌不再是黄煜，取而代之变成了柏舟一——军训第一天一言不发在许青与身边坐下导致他没法给黄煜留位的罪魁祸首，许青与对和柏舟一即将展开的同桌生活十分担忧，如果说许青与是不擅长社交，那这位冷面战神可以说是完全不知道“社交”两个字怎么写。开学没两个月，和黄煜一样，柏舟一因为优越的外貌在一众戴眼镜满脸青春痘的理科男中鹤立鸡群，被班上乃至级上的女生们，封为奥一班两大颜值山脉。但与和谁说话都面带微笑，外向活跃的黄煜不同，姓柏的这哥们完全就是个冰疙瘩。开学到现在开口说过的话可能不超二十句，而且从不主动找人聊天。
　　如果他只有脸惹人瞩目，不爱说话也能就此沉寂下去，但这家伙偏偏又在第一次月考一鸣惊人，拿到了数学外加理三科全满分的惊人成绩，这便又给他的沉默寡言添上一分神秘的色彩。
　　现在要和这种大神当同桌，许青与觉得压力山大。他刚换过去那两天，眼神都不敢往柏舟一那多瞟，生怕冒犯了这位看起来并不和蔼的同桌。但古人云祸福相依，在把脖颈杵僵后，许青与也终于找到了能和黄煜聊的有趣话题，他在和黄煜吃饭时诉说了自己与新同桌间气氛太僵硬的烦恼，而黄煜这个品性恶劣地人也不负期望地被他郁闷的神色逗得前仰后合。
　　“别…别笑了。”许青与小声说，“帮…帮我，想想办法，我也…也不能一直把同桌，当空气啊。”
　　“嗯……”黄煜低头，嘴角还带着弧度，很随意地说，“办法很简单吧，像当时问我问题一样，问他问题就好了。”
　　“他…他要是不答呢？”许青与觉得是个办法，又有点犹豫，“会不会，觉得我，很烦？”
　　“不会。”黄煜一边把红烧肉里的肥肉一点点挑出来，一边理所当然地说，“我都不嫌你烦，他凭什么？”
　　许青与为他理所当然的自信沉默一秒：“……你…你是什么标准吗？”
　　“在你这是吧。”
　　黄煜抬头，很快地冲着许青与单眼眨下，又低下去吃饭了。
　　他吃的很投入，完全没考虑许青与因为自己一句引人遐思的话，已经没心思动筷子了。
　　虽然黄煜像是随口给了个建议，但当许青与按他说的做了，实际效果还真不错。
　　柏舟一虽然待人冷淡，但也不是吝啬施教的类型。许青与拿题问他，他也会简洁给出指导，一来一去几次后，许青与和柏舟一居然还真熟络不少，许青与会和柏舟一提及级上的新鲜事，而柏舟一偶尔，也会透露些私人信息，至少许青与已经知道他在二高还有个发小，是国家级的攀岩运动员，现在在外出训练，不住学校。
　　黄煜偶尔会过来找许青与，他总能很神奇地在许青与陷入和柏舟一聊不大下去想找地洞逃避的尴尬时刻风一般晃过来，拍怕许青与的头，又好兄弟一样把手搭柏舟一肩膀上，被冷脸盯住也不生气，他的好人缘在许青与新同桌这位社交绝缘体上也能生效。许青与惊奇又感激地发现黄煜居然能和柏舟一聊起来，虽然实际大多是黄煜说几句，柏舟一回一句，但两人间又确确实实存在话题。
　　看着两人一来一回地对话，许青与要说没有被排挤开或者尴尬的感觉是不可能的，但他更多是觉得黄煜真的好厉害，也会暗暗羡慕柏舟一，心道或许只有这种能力极强人格魅力又突出的能人，才能让黄煜这么主动攀谈。
　　不像初中时的自己，费了好大功夫，才勉强走入黄煜的好友圈。
　　想到这许青与又觉得沮丧，虽然他早知道内向的性格和糟糕的口才注定自己不会太擅长社交，但在面对社交对象是黄煜时，许青与总会不切实际地幻想自己能突然变得巧舌如簧，这才能在人才众多的二高里，继续以最好朋友的身份待在黄煜身边。
　　柏舟一和黄煜的熟稔再次给许青与带来压迫感，但也同时给许青与带来全新的话题。这位新同桌实在太神秘太为人所好奇，许青与理所当然觉得，黄煜这种好热闹性子的人，也会对柏舟一产生兴趣。
　　接下来的几天，和黄煜一起去食堂时，替换平日学习的主题，许青与更多和他聊柏舟一，话题类似柏舟一今天小测提早二十分钟写完还是全对，柏舟一的笔记做得有多么工整漂亮，甚至是今天有几个外班的女生来给柏舟一告白，情书让自己转交……
　　他说得很认真卖力，但可惜黄煜似乎对这些内容不感兴趣，答复都是“是吗”、“哦”、“嗯嗯”啊，而更可惜的是，许青与没发现他的敷衍作态，看他带着笑回答还以为黄煜确实对柏舟一感兴趣，便更变本加厉地在聊天中提起。
　　终于，在许青与喋喋不休了十分钟“柏舟一”，实在不知道再说什么，只能干巴巴问黄煜还有什么想了解的后，黄煜眉眼浅浅一弯遮住不耐烦情绪，懒散地开口说：“如果我想了解柏舟一，会自己去和他聊的。”
　　许青与愣一瞬，说：“你好厉害。我…我和柏舟一，都聊…聊不动呢。
　　“那就不聊。”黄煜说着，余光扫见许青与愣一瞬又挺直，似乎马上要说什么，抢在他之前开口，语气半开玩笑半不爽地打断，“能不说柏舟一了吗？”
　　“啊…啊？”
　　“你和他聊不来，所以要和我聊他。”黄煜偏过脑袋看向许青与，他这样看人时看起来很专注，女生很容易在那种视线下害羞。许青与虽然不是女生，但在这样的视线下仍像是被蛇尾蹭过后颈，危险和酥麻同步传至大脑。
　　“一口一个柏舟一的，小眼镜你好像暗恋他的女生哦。”黄煜的语气是寻常的轻佻调侃，眼神却凉飕飕的，没什么笑意。
　　许青与很轻地又“啊”了一声，反应过来后慌张起来，很快地否认：“没有！别…别开这种奇怪的，玩笑！”
　　“那小眼镜也少提点奇怪的人。”黄煜收回视线，又变回那种阳光形象，他对着迎面而来的学生会学长点头欠身，热情地打个招呼，同时轻快说，“我不喜欢听。”


第39章 我喜欢他
　　黄煜说完就继续往前走了，许青与在原地顿了顿被甩开距离，他回头看见被落下的许青与，等人跟上后揽过。
　　“晚饭去二楼吃？”黄煜语气轻松，好像从未说过之前那些奇怪的话，闷热的夏风吹来他身上青柠洗发水的清香，“新上了铁板烧，一起。”
　　“嗯。”许青与被那气味带得失神一秒，应答道。
　　“下午我去打球，你六点来操场找我吧。”
　　“好…好的。”
　　许青与一顿饭也吃得心不在焉，和黄煜分开后回到宿舍，在空荡的六人间里傻站一会儿，猛然扑上床，用被子蒙住头，鸵鸟一样地缩起来。
　　黄煜那句“我不喜欢”，在被子笼罩的封闭空间里被无限放大，不许许青与提柏舟一的蛮横要求也连同着一起在有限的空间里乱撞。
　　老实说黄煜的话语意味很多，也不一定是正确的。
　　但黄煜是否太自我了，同学或者朋友关系能否被这么约束，自己的交友关系又是否该被因此被界定？
　　这些复杂的问题，许青与一个都没考虑，甚至它们都没出现在许青与的头脑中过。
　　许青与把自己闷在被子里，一同闷住内心的慌张，和没由来的喜悦，许青与甚至没法给这份喜悦找哪怕一个合理的理由，所以他就更惶恐起来。
　　他弄不明白自己如过山车般起伏的心境，但外人却在无意间一语道出，点明了这种隐晦又不为人说的心思。
　　帮忙揭开疑惑的是张思瑜和她的小男友，两人都是奥一班的，前两周刚在一起，现在正处在蜜月期，成日在班上你侬我侬，恋情是除了老师都知道的公开秘密。
　　虽然两人看起来很般配，但许青与却并不看好这一对。他不理解张思瑜为什么会和那个男生谈恋爱，军训的时候，她明明还对黄煜抱有好感，就连自己这种对他人情绪不敏锐的人，也能觉察出来。
　　有喜欢的人还能和别人谈恋爱吗？还是说移情别恋是这么轻而易举的一件事？
　　许青与并不知道，青春期时的恋爱大多都是如此，比起“我喜欢”更多是“喜欢我”的选项。在荷尔蒙作祟的爱恋下，被喜欢往往也能催生出双向的好感，至于为什么不坚持“我喜欢”，可能也因为“我喜欢”的对象实在太难得太耀眼，从而让人望而却步。
　　当然“被喜欢”也不一定是将就，至少张思瑜和他的小男友就很甜蜜。两人才刚刚在许青与面前打情骂俏，理由离谱地是张思瑜拿了别的男生给的饼干，而那饼干至少被分给了半个班的同学，但小男友还是很别扭，嚷嚷着为什么要拿别的男人的零食，为什么不找自己要。
　　这种指控在许青与看来毫无道理且令人生气，但张思瑜却一直笑嘻嘻的，没有要一点要发火的迹象，等人气冲冲走后才回头和许青与吐槽：“他好幼稚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