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更让他觉得不爽的是。
“为什么,要跟着我?”
许青与用力甩落伞上的雨滴,抬眼问正准备踏入租房架空层的黄煜。
黄煜闻言站定了,此刻他离屋檐还有两级台阶的距离。他没有伞,十五分钟的路程足够让人浑身湿透,他仰头看着许青与,头发耷拉在纱布上,有点可怜。
但黄煜是不会可怜的,这是和太阳东升西落一样的定理常识。
许青与抖干净了雨伞上的水:“有事?”
黄煜摇头。
许青与“哦”一声,转身要进门,又停下拿手指指脑袋:“你是不是,脑子被撞坏了?”
许青与语气不好,谁被前男友尾随五条街都会不爽,别提他们还不是和平分手,更别提他们已经分手三年了,三年太长了,甚至过了追溯追责追究追杀的期限。
黄煜说:“嗯,我脑子撞坏了。”
许青与一时无言,他提出一个一语双关的问题,此刻也无法判断黄煜的答案有几层含义。但新闻不做假,眼前这人出了车祸是实打实的,他看了又看黄煜头上被雨水染成深色的纱布,没忍住伸手把人拽上台阶。
“别站雨里。”
黄煜顺畅地被拽到屋檐下,站直后许青与才发现自己要把头抬很高才能看他。
分开的时候好像没这么高,许青与有点恍惚,但24岁的人还会再长高吗?
他一瞬出神,就轮到黄煜开口了。
“我能去你家吗?”
许青与一愣,神没回来,已经开口:“不行。”
又问:“你为什么,出现在这里?”
“我迷路了。”黄煜耸耸肩,过几年就而立的人把迷路这种怪事说得理所当然,“我没带钱,手机……没电了。”
许青与对前男友跟上门还要求进屋的举措很是不解,更无法相信一个成年人会在自己生活的城市里毫无办法地迷路,他只能把这一切归因为车祸,而黄煜确实看起来,脑子被撞出了毛病。
脑子没毛病的人不会穿着病服在下雨天伞也不带地跑出医院,许青与开始担心,如果不管,黄煜会不会死在门口。
而黄煜则落实他的猜测。
“我头好疼。”黄煜扶下脑袋,皱了皱眉,“也好冷,没什么力气……我能去你家歇会吗?”
“……我帮你联系家里人,号码多少?”许青与试图做最后的尝试。
“不知道。”
“……行。”
许青与扫描解锁大厅的玻璃门,语气平淡中带着无奈:“先进来吧。”
租屋处在新区,安保做的很不错,上电梯也要业主扫码确认身份,许青与操作时,黄煜在一边看着,轻轻发出一声不知是疑惑还是感叹的气声。
“意外我能住得起这种高档小区吗?”许青与不咸不淡地开口,“还是你想走楼梯?”
“没有。”黄煜摆正视线,人也站直。
电梯关门,平稳地上行。过了四五层后,黄煜忽地开口:
“你知道我出了车祸?”
“新闻看到了。”许青与说。
“哦。”黄煜看着电梯侧面挂着的广告,应了一声,电梯内回归沉默,半秒后,又被打破。
“那你怎么不问我有没有事?”
他很轻地说,听不出来有没有情绪。
第2章 带着泪痣的小恶魔
“……”许青与诧异地瞥一眼黄煜,却见他还看着广告,好像那是什么价值千金的名画艺术品似的,顺口问,“你没事吧?”
“有点事。”黄煜说。
这就不太符合客套寒暄的礼仪了,许青与不打算追问,敷衍地说:“早日康复。”
黄煜发出一声鼻音,算是应答。
进家门后,许青与说:“等一下。”
他把黄煜晾在门口,自顾自进了房间,拿着一条叠好的毛巾出来。
他出来时,黄煜裤脚上滴落的水已经在门廊处聚出一个小水坑,许青与把毛巾递给他:“没用过。”
“谢谢。”黄煜接过,先把脖子上的水擦干后,开始揉头发,牵扯到伤口皱了皱眉,顺口问,“有衣服吗?”
“……你应该穿不了。”许青与没有保留前男友衣物的习惯。
黄煜还没开口,就先打了个喷嚏,他揉下鼻子:“抱歉。”
许青与无语又无奈地看他一眼,黄煜鼻尖有点红,看起来要感冒,身上病号服皱巴巴地黏在皮肤上,也不知道有没有碰到伤口,雨水可不干净。
许青与心中人道主义和关我屁事打了一架,人道主义浅浅胜出,他再进房间费劲翻出一条宽松的短裤,和一件买大的衬衫,顺便从洗手间拿出吹风筒,回客厅递给黄煜。
“你先穿这个。”许青与说,“可以吹一下头发、衣服。”
“好的,谢谢。”黄煜很听话地说。
黄煜换好衣服,衬衫还是太小了,扣子扣上会崩,他只能敞开穿着,找个插座靠着吹头发。许青与在打电话之余瞥一眼,发现他劲瘦的腰上也有不少瘀伤和血痕。
在黄煜回看过来之前,许青与移开眼,到窗边打电话去了。
黄家人的联系方式,许青与从未主动添加过,但几年前那伙人隔三岔五发消息骚扰,甚至分手后都不消停,许青与受到不小困扰,来一个拖一个进黑名单,现在倒是方便联系了。
他随手把一个号码从黑名单里放出来,发消息过去,言简意赅地说明了黄煜在自己家的事,并编辑了地址发过去。
对方很快给出答复。许青与确认其知晓后,又把账号拖回了黑名单。
做完这一切,许青与觉得肚子有点饿,他忽略黄煜三番四次看向这侧的目光,进厨房拿出盒牛奶一口气灌完,在拿面包时有点犹豫,但最后还是只取了自己的份。
吹风机还在客厅里嗡嗡响着,许青与不想与黄煜共处一室,靠着冰箱撕开包装,慢吞吞开始一天的晚餐。
吃到一半,电话响了,许青与想黄家人效率真高,他咬住面包低头看一眼。
来电人显示许静。
许青与顿一下,把面包塞进嘴里后接通:“妈。”
“吃饭了吗?”
“刚吃。”
“今天怎么样,一切都好吧。“
“挺好的,很顺利。”许青与说,“你怎么样?”
“我也挺好的。”许静说,“都好就行,过两天是你爸的忌日了,记得去看看。”
许青与咀嚼的动作一停,酒瓶碎裂的声响和许静的尖叫哭泣声在脑内一闪而过,随后是男人暴怒的吼叫,他后背倏地一幻痛,一闪过去了。
许青与顿了下说:“最近工作比较忙,没时间。”
许静在那侧也安静片刻,说:“我知道你不想去,但血缘上他怎么都是你爸,你不去要被说闲话的,而且爷爷奶奶年纪大了,见一面少一面,你就当去拜访老人,去一回吧。”
许青与沉默地继续咀嚼,他咽下涩得卡喉咙的面包块,说:“好。”
许静再说几句,挂了电话,许青与也吃完了面包。他的心情落到谷底,从厨房出去时脸色都不好看了些。
黄煜已经吹干了病号服上衣,许青与出来时他正换回去。肩膀和胸口一闪而过,也都带着不少伤口。
黄煜放下衣服,见许青与看过这边,举下手上捏成一团的衬衫解释:“小了。”
许青与哦一声,手机此刻收到一条陌生人的信息,黄家人到了,他走到窗边往下看,一辆漆黑的商务车停在路灯旁。
不愧是有钱人,来接个病号都是宾利。
不知道这辆有排面的商务车上配备急救设备没。
许青与皱下眉,黄煜这浑身是伤的情况比起豪车显然救护车更合适,黄家人还真是一如既往地傲慢且不近人情。
但他什么也没抱怨,转身说:“接你的人来了,下去吧。”
黄煜扯下嘴角,想笑但又扯到伤口,吃痛皱起眉头,说:“谢谢。”
他把头发撩上去,眼睑的泪痣露出来,下面勾着一道暗色的伤痕。
像在眼尾刻了个独眼的笑脸。
许青与不合时宜地想到。
他说:“不用。”
许青与没有下楼的打算,黄煜走到门边,要出去时回头:“不送我吗?”
许青与说,“下去,不用刷卡。”
“我不想一个人坐电梯。”黄煜说。
许青与知道他有一些幽闭恐惧症,于是说:“你可以,走楼梯,出门右转。”
说完他不动声色地咬下舌头,不妙地察觉自己的语言器官久违地又迟钝起来,说话开始卡壳了,这不是个令人喜悦的现象。
黄煜靠在门边看他,半响说:“好。”
许青与回看回去,发出逐客令:“再见。”
他说着垂下眸,往厨房走,今天话说多了,喉咙太干。一杯囫囵吞枣的牛奶也没有起到什么有效的缓解效果。
然而他走到一半,却被截住,在转进厨房的拐角,黄煜忽然上去一步,握住他手腕,许青与条件反射地挣了一下,动作很大,黄煜的手被直接甩开,咚一下撞在柜子上,听着不轻。
这一下敲破了两人之间的诡异的平衡,许青与想后退又生生刹住,道歉和质问都抢着出口,又都刹车堵在喉咙里,谁也没能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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