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朱砂聆诉堂前语 (相与步于中庭)


  二十八年了,国内国外他辗转许多地方,梁堂语始终不曾跟他断联系,从他走上唱戏这条路,到现在小有所成,许多朋友渐行渐远,只有梁堂语还在眼前,他舍不得就这么断了往来,人这一辈子不光有情爱。
  他成不了梁山伯,但马文才招人心烦,彭玉沢一身骄傲断不会叫自己做出那不体面的事儿。
  梁堂语盯着他。彭玉沢脸上流出转瞬即逝的尴尬,垂下眼又抬起,心里疙瘩终于解开,梁堂语没留心也跟着笑了。
  彭玉沢摇头,心说这架吵得没意思,自己悄没声的冷战又悄没声的和好,那感情自始至终都没拿到台面上来就结束了,有些惋惜。
  “等有空了。”折扇轻轻敲打手心,他说:“我请你和你师弟听《梁祝》。”
  “好。”
  前边展台的人走开,露出远处魏浅予和风文甲。彭玉沢回归正题,望向那边交谈的两人,“风家出了个好苗子,前两天登台,上座率很高。之前四处养人脉,连我都能拉下脸来请,看样子要下血本造势,这时候找你小师弟,目的不会单纯。”
  话虽掺杂私心,但也是实打实的忠告,“老梁,我劝你叫你这师弟别沾。他家人凉薄的很,吃人可不吐骨头。”
  前边展台又来几个人遮住视线,梁堂语拧着眉头,似乎真怕魏浅予出什么事。这群人围了个热闹,几个呼吸的空档便离开去看别的,风文甲在这中间哭上了,神情凄伤,正用掌根抹眼角。
  “沈先生,当年为了生计迫不得已,如今日子好过了,祖宗留下的东西要继续流落在外,我要拿不回来,百年后怎么去地下见他们。”
  魏浅予没有一点心思继续跟他虚与委蛇,心里窝的火恨不得能当场把人摁地上揍一顿。
  这老王八蛋一把鼻涕一把泪装委屈,满口谎话却说的滴水不露。他承认当年拿了风如许的部分行头,却怎么都不承认换过碧玉龙凤合卺杯,一口咬定那原本就是风家东西,假话说的比真话还真,魏浅予心道,都说戏子无情,戏子都特么是王八蛋!
  他朝梁堂语那边看了眼,他师兄正看他,风文甲利己目的明确,他甩开对方拉扯的手,“拍卖那天,您就等好吧。”
  风文甲回错了意,以为他同意放手,小声说:“今下午我就叫人把东西给你送聆染堂去。”
  魏浅予冷笑一声,回过身更小声回他,“别了,偷来的东西我怕烂手。”
  风文甲目送他离开,说了半天没摸清他究竟是什么意思,掏出手绢捏着角擦干眼泪,在周围逛了圈,似是没见什么得意物什,直接走了。
  彭玉沢说:“看样子他来不是为了哪件拍品,就为你这师弟。”
  魏浅予走回来,脸上能拔冰溜子,后槽牙都咬酸了,问责梁堂语,“师兄,又丑又老一男的当着你面把我带走,你连拦都不拦,还爱不爱我了。”
  周围人头攒动,彭玉沢一怔,梁堂语直接被他臊白红脸,左右顾过,幸亏没人听见,压着声训:“光天化日的,你胡说些什么。”
  魏浅予也是心里堵着火气没地撒,偏巧彭玉沢站他师兄身边,任性来这么一句过瘾。
  碧玉龙凤合卺杯已经被服务员放回玻璃罩里,罩子上映着张生气的脸,“今儿个可真长见识了,林子大了,别说是鸟,王八都有。”
  魏浅予狠狠说:“这老王八蛋,这么大年纪了在我面前低声下气哭,存心叫人看笑话膈应我呢。我还真不吃这套,跟我装孙子,我就做他一回爹。”
  梁堂语听他要给七十岁老头当爹,不知道风文甲哪来那么大本事把他气成这样,有担心他吃亏。
  “他跟你说什么了?”
  魏浅予没回答,面无表情睥彭玉沢,火气压下去,“你刚说他是为了我来的,你这话只说对了一半。”
  彭玉沢挑了下眉,他也想知道刚才风文甲老脸都不要,是为什么,静静等着后续。
  “你之前说火烧雪园什么都没留下。”魏浅予冷笑说:“那可真是巧了,风文甲要送我一件点翠蝴蝶珐琅蓝银冠头面,说是风如许的遗物,叫我以后替他关照一个叫风满庭的。”
  彭玉沢攥紧手里折扇,“这群狗王八蛋!”
  从确定碧玉龙凤合卺杯是真品时,他就怀疑当年风如许的财物被风家暗地偷走,这下子彻底得到证明。
  点翠蝴蝶珐琅蓝银冠是风如许最贵的头面,一直存在雪园床底下。当年彭玉沢跟在风如许身边学艺,他爸定了这件东西做谢师礼,东珠大三十中三十小三百,纯银的架子,珐琅上彩,点翠羽镶八宝……因为太华贵,风如许从不舍得戴,箱底铺着红绒布,逢年节拿出来擦擦再放回去,说给他留着。
  风家对外说,那夜大火突如其来焚烧所有,以至于风如许什么都没留下。原来早就叫他们偷走了,他师父临死前摆在身边那几口箱子都是空的,大火焚烧的只有一栋空宅和他这个人罢了。
  魏浅予觑过他,大概因为骂的那话解气,语气稍微好了点,“他跟我说,这碧玉龙凤合卺杯也是风如许的遗物,有传家之用,这次拍卖会叫我别跟他争。”
  风文甲原话当然要比这委婉,比这动情,更有声泪俱下。魏浅予一向知道人心丑陋,除了他师兄以外旁人的都经不住细看,但头一遭遇到这种彻头彻尾的败类,把假话说成真话,还能哭出声来,叫人恶心。
  梁堂语蹙眉,“他说这是风家的传家宝?”
  魏浅予再忍不住,破口大骂:“那是我干爹的杯子,怎么就成风家的了?说我跟他争,他也配!”
  他没有当场给风文甲教训,是怕叫他们知道了聂皓然还在乌昌,风家人不择手段起来没有底线。他干爹身体不好,最后这段时间要平安过,不能让人搅扰。
  彭玉沢问:“你干爹是谁?”
  魏浅予说:“聂皓然。”
  彭玉沢又想起刚才的事儿,他师父能“闭眼摸玉”不可能认错杯子,他当年究竟知不知道手里杯子是假的?知不知道道自己养了一辈子的风家,直至临终前都在吸他骨髓。
  “我想见聂皓然,我有事要问他。”
  他要问清楚,这世上,有没有两个一模一样的碧玉龙凤合卺杯。
  “你当你是谁。”魏浅予没好气说:“我干爹是你想见就能见的。”
  彭玉沢字字清晰回,“他害死了我师父,我要找他要个说法。”
  “你放什么屁!”
  ……
  展厅不是吵架的地儿,几声对呛把四周目光引来,梁堂语怕一会儿负责人叫了保安把他们撵出去。
  这两位都是有头有脸的人物。
  书房里还遗留昨日的沉香气息,梁堂语沏了壶热茶,彭玉沢和魏浅予对坐,屋外麻雀叽喳喧闹,屋内落针可闻。两个人走了各朝一边终于冷静下来,回来不骂了,魏浅予听完彭玉沢说当年的事儿。
  他指尖捻着滚烫杯壁,听完并不咄咄逼人,长睫扑下,“我干爹没有失约,那天晚上他去过雪园,只是风如许没跟他走。”
  这下连梁堂语都懵了,彭玉沢问:“你怎么知道?”
  魏浅予舒了口气,觑过他师兄,有些抱歉,这事他没有告诉梁堂语。
  “昨儿个下午,我从聆染堂出来又回医院看他,他跟我说了当年的事儿。”
  他干爹是故意趁他师兄不在才说,为的是让他认清这条路,因为现在回头也来得及。
  “那晚,雪园大门上了锁,他翻墙进去时候四周连堂都已经被火烧着成了一片火海。风先生站在堂屋前,他跑过去想拉人出来,结果一根横梁从上边砸下来,风先生推了他一把,自己被砸在下边。我干爹被余火烧坏了一只眼睛,搬压在风先生身上燃烧的横梁时,烧坏了手筋,现在还留着烧伤的痕迹。”
  “火势刚开始时,风先生是站在外边的,就是为了等我干爹。他临死前交代两件事,第一,他说他这辈子从来没后悔过,叫我干爹离开乌昌好好活下去。第二,就是跟他要了碧玉龙凤合卺杯,说了对不起。”
  合卺杯就是双杯连体,不存在又多出一个的道理,聂皓然亲眼见了风如许脚下的碎片,怀疑拍卖会上是假的,叫他留心。
  但今儿个他看了,展会上摆的确是真品,连杯子内腹那两句不起眼的“湿湿楚璞,既琢既磨.玉液琼浆,钩其广乐”小字都有。
  风文甲今天对这杯子势在必得,不惜“一哭二闹”。魏浅予想他们既然能偷走点翠蝴蝶珐琅蓝银冠,也能换走了真的合卺杯,跟风如许一起留在火场里的,是赝品。
  而真品后来被变卖,几经辗转,到了今天的展览台上。
  彭玉沢依旧不肯信,倾身问:“如果聂皓然如期赴约,我师父为什么还要自焚?”
  那年冬天整日下雪,那么冷他都挨了过来,眼见等的人回来了,马上就能得到自由,有什么理由放弃。
  魏浅予靠在椅背上,长长出了口气,“我不明白,为什么你会觉着,只要我干爹赴约了,风先生就能离开风家?”
  “你什么意思?”
  “风家是大家,风如许又是家里门面,恕我直言,对于几百年传承的家族来说,名声比什么都重要,出了这样叫人戳脊梁骨事情,他们压着瞒着都来不及,怎么会把人放出去招摇过世。我甚至怀疑那场火是风先生自己放的,还是风家是为了脸面故意放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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