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朱砂聆诉堂前语 (相与步于中庭)


  “六枯山水一开一合都要腕力,你祖父是个聪明人。”他嗓子哑,说话声也轻,中气不足,“你的底子手艺都是他给的,我也没教过你什么。”
  为人师:树人,传风骨,养心性。良玉从胚子开始雕,徒弟从小开始教。
  梁堂语二十四,品性比当下绝大多数年轻人都好,出名只是早晚,这是他祖父教出来的,叫他半路捡了便宜,一直觉受梁堂语声“师父”有愧。
  “一日为师终身为父。”梁堂语说:“既然您教了我手艺,无论多少,奉养终老,伺候床头我都应该。”
  手艺学多学少不是衡量该不该尽孝的方式。满乌昌这么多人,偏偏他们有这段缘分陪彼此走一遭,就该珍惜。
  聂瞎子叫梁堂语伺候着躺下,他的下半身已经完全不能动了,“你走吧。”
  他说:“回家去,明早再来看我。”
  梁堂语怕他晚上起夜没个照应,想留在这里陪床,聂瞎子疲惫闭上眼睛,干枯手一张,根本不给开口机会,朝门口摆了下,“你待在这里受罪我心里不踏实,去吧。”
  梁堂语只好出去,直接回家不放心,又买了糕饼和水果回来送给这层楼值班的小护士,叫她们晚上帮忙多照看。
  夜色漆黑,无星无月,魏浅予坐在屋里发怔,他师兄不在,屋子里空落,心头沉闷也没法说。
  钱已经在张罗,只剩下时间,拍卖会定在半个月后,正卡着医生给的病危边。
  他不怕一掷千金,只害怕到时候这杯子会留在手里递不出去。
  从医院回来的梁堂语像是提前知道他会忧心的吃不下饭一样,从老满那里捎了笼干贝豆腐丝包子回来。端着细竹编笼屉,香味儿一进门就满屋飘。
  魏浅予正撒癔症,慢半拍看过去。梁堂语把包子放在面前桌上,支使他,“想吃就去拿醋碟和筷子。”
  魏浅予听话的去厨房拿了东西,回来时他师兄已经将茶壶里的旧茶换了新的煮上,又是香甜的糯米普洱。
  他挨着梁堂语把碗筷分好,顺便端来了五婶留在锅里尚温的鸡汤,炉子上茶水被烧的滋滋响,沉闷了一晚上的房间总算有了点声响。
  包子还热,鸡汤很香,茶煮好了,梁堂语拉着他坐下,只说一句,“把饭吃饱。”
  夜将过半,牵动生死的病情、价值不菲的拍卖,统统被搁置,他们一起围着炉子,吃了顿好饭。
  梁堂语吃了一半,魏浅予也吃一半,喝完鸡汤又喝热茶,碗碟皆空后胃里充满了热乎气儿。
  梁堂语问:“吃饱了吗?”
  魏浅予说:“吃饱了。”
  这饭像是被加了料,他吃饱喝足后,心里也舒坦不少。
  梁堂语说:“吃饱了就好。一个人心里有烦恼,十之八九是因为没吃好。”
  魏浅予把着茶杯的手指一怔,这才意识到从进门开始他师兄的一举一动都是为了安慰他。
  这人嘴笨不会说,做的事儿却总能悄无声息的送到人心坎里。
  第二天魏浅予起了个大早,先跟梁堂语去乌昌艺专请了假,然后一起去看拍卖会预展,沈启明这两天忙着筹钱,暂时抽不出身,况且他也没长鉴别古玩的眼,来跟不来一个样儿。
  展厅里人不多,射灯从各个角度照向拍品。魏浅予和梁堂语从门口往里走,最中间展台上放着碧玉龙凤合卺杯,罩着玻璃罩,有人正站在前边贴近看。
  那人身姿绰约,手里把着折扇,光看背影就知道是谁。
  魏浅予跟着梁堂语驻足,一时间不知道该不该过去。
  玻璃罩子擦得光亮,映出身后人影儿,彭玉沢回头,神色凝重,眉头还未来得及散开,见梁堂语和魏浅予并肩站在原地,极轻笑了下,问:“你们来也是为了这个杯子?”
  梁堂语没答,魏浅予毫不客气说:“对,我看上了,我要买下来。”
  彭玉沢没理会他猖狂,眼下有更重要的事儿,他紧着眉头看向面前展台,“来得正好,这杯子究竟是真是假。”
  彭玉沢一门心思都在琢磨戏上,对于古玩无半点涉猎。
  魏浅予有些意外他的“虚心求教”,对方主动问了,他再置气未免太过矫情,跟他师兄一起走过去。
  隔着玻璃罩子看不出什么,他叫来服务员拿出上手。
  彭玉沢第一次参加拍卖,不明白规矩,挑眉问:“还能摸?”
  “不然呢?”魏浅予接过来,连手套都没戴,先摸底,又摸龙凤阴刻纹,“很多东西不上手,单凭看难辨真假,尤其是瓷器,现在造假技术高明,一些镶老底的东西就算摸都很难摸出来。”
  他觑彭玉沢一直瞅他,抓着杯底递过去,“你要试试?”
  彭玉沢往后略倾身,不是很想接,看了半天终于问:“摸坏了怎么办?”
  他没有沈家那么大家业,20万不说伤筋动骨也是一笔不小的财产。
  魏浅予说:“有保险,摔了都不用咱们赔。”
  他又壁内端详,没着急下结论,递给他师兄,梁堂语看过后说:“形体厚重,有尚古之风。”
  魏浅予接,“刀工碾琢粗犷,是“粗大明”。”
  彭玉沢听二人你一言我一语尽是自己不懂行话,突然有点明白他们怎么能走到一块儿。
  “所以,这是真的?”
  魏浅予给了准话,“真的。”
  “怎么会这样?”彭玉沢紧锁眉头,呢喃道:“怎么会这样,不可能。”
  他脸色难看,脑子里乱,如果这是真的,那雪园大火那夜,风如许临死前怒摔的就是假的,为什么?他师父痴迷古玩多年,鉴赏一绝,怎么会认错?
  彭玉沢难以置信,又问沈聆染,“你真能确定?”
  魏浅予心高气傲,面对质疑看在他师兄面子上吸了口气,难得没骂,对着彭玉沢认认真真说:“我以沈家几百年的名声发誓,这绝对是真的。”
  他们说的正好,彭玉沢突然看向斜前方,眯起眼睛,讥讽又刻薄说:“骗子,丧尽天良的混账!”
  魏浅予不止一次见他变脸,感慨“戏子无情”,顺着他目光转过身,见过道走来一人,满面富态带笑,直朝他来,他问梁堂语,“师兄,这是谁?”
  梁堂语说:“风文甲。”
  作者有话说:
  这几张是关于风先生和聂叔的当年,怎么说,阳康以后脑子一直很乱,尽力写了但还是没有办法达到预期,后边会再修文,大家先将就看看,么么~


第63章 绝代风华
  风文甲在两人交谈间走来,隔老远殷切朝魏浅予伸手,“沈先生,真是好久不见了。”
  笑有笑肉,扯开后才让人亲近。他一脸“兔死狐悲”的假笑,不仅假,还阴狠。魏浅予听梁堂语说他名字后神情就不算好看,似乎有什么不为人知的仇恨,唇线紧抿,点到为止地握了下松开,出口的话叫人不好接,“我们见过吗?”
  梁堂语眉梢一挑,听出他话里带火。
  “你看看你看看,不记得了不是。”
  风文甲听说过沈朱砂的脾气,一点儿都不觉着尴尬,自觉没仇没怨,当成开玩笑似的指点,“你小时候,我抱过你。”
  “哦——”魏浅予拖着尾音,皮笑肉不笑说:“风如许先生抱过我,林玄蘋先生也抱过我,东北的陆洋,华南的殷三十,感情你们那时候玩击鼓传花,传的是我呗。”
  傻子都能听出话里边的刺,连彭玉沢都朝他看,风文甲脸上笑容终于僵住,心说这沈朱砂怎么像个炮仗。
  气氛尴尬,没人说话。魏浅予自个儿聊死的话题又自个救活,浅浅一笑拍他肩膀,“开个玩笑,您老别往心里去,风文甲叔叔,我记得的。”
  风文甲听他能说上自己名姓,又给了笑脸,有求于人,顿时开怀,“这哪能啊,一家人不见外。转眼你都长这么大了,哎呀,我也老了。”
  魏浅予心说谁跟你是一家人,给点颜色就想开染坊了。
  “您也来这拍卖会凑热闹?”
  “是啊,来看看。”
  风文甲跟梁堂语点头,又跟彭玉沢打过招呼,都照顾到后看眼前碧玉龙凤合卺杯问:“沈先生看中这个了?”
  魏浅予毫不客气,“势在必得。”
  风文甲嘶吸了口气,紧拧眉头似乎有什么难言之隐,“沈先生,能否借一步说话?”
  他这神神秘秘的,摆明是要防着在场的谁,梁堂语跟他没有交集,魏浅予大刺刺扫过彭玉沢。
  彭玉沢:“……”
  不用提醒,我知道是我。
  魏浅予有些事儿正好要打听风家人,乐得他自己送上门,跟着渐离人群去了拐角,展馆内人流渐多,此处两侧没有展品最安静。
  梁堂语站在原地,前方展台摆了顶纯金镶红宝石凤冠,围观的人不少,正好挡了视线。
  彭玉沢走到梁堂语跟前,见他“望眼欲穿”,压着声说:“风文甲是豺狼虎豹似的人,你怕你那小师弟招架不住叫人占了便宜?”
  “啊?”梁堂语回神瞅他,半晌才反应过来彭玉沢在开他俩玩笑。
  彭玉沢见他怔愣,轻扯嘴角,长舒口气。那事发生后,他虽表面装的坦荡,心里却难免怨恨。他说话带刺,梁堂语受着,他甩冷脸,梁堂语接着。那夜醉酒他明白了,他能一辈子僵持,梁堂语却不可能回心转意,难不成真要从此绝交再不来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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