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朱砂聆诉堂前语 (相与步于中庭)


  魏浅予顺着廊下走,几十米后廊墙就变成了柱子,左右通透,爬了赤色凌霄,荷塘中央池馆上的飞檐也能看清了。
  凤穿牡丹和狮子滚绣球——线条公瑾流畅,波磔有度,形态栩栩如生。
  魏浅予摸了摸鼻子,心说梁家虽然如今没落,可瘦死的骆驼比马大,不说所藏的古籍名画和玉石金器,光这所园子就够梁堂语吃好几辈子。
  又想起刚才牙行来的人,梁堂语如今难道真到了要靠卖园子度日的地步?
  .
  魏浅予在蝉鸣声中见识了不少松石花草,天井里的凌霄花附着太湖石攀爬,探出墙头,石缝里兰花抽叶极有筋骨。这些虽不说名贵,但布局讲究。园林他了解不多,但知道耗人易荒,能看出梁堂语修整用心。
  路过中厅时,他透过花窗看到中央摆的一盆奇松,停下了。
  梁堂语听不见脚步声,回过头来,见他专注盯着,问:“看得懂?”
  松石这种东西不是俗物,有些人入了门一辈子如痴如狂,更有甚者散尽家财。
  魏浅予抬起手,指着里边层叠的“山石”说“云壑”,又指着那颗造型苍劲盎然的矮松说“松风”。
  他带着点自信的意思,“是云壑松风。”
  梁堂语目光从盆景移到他脸上,在短暂“遇到知音”的纠结后,果断倾向是瞎猫碰上了死耗子。没说话,转过身,穿过中厅后的鹅卵石铺路,领着魏浅予朝自己书房去。
  古人有种说法,“云触石而生”。
  因此称石头又称为云根。
  这盆景是他自己摆的,看过的人不少,但说出“云壑松风”四个字的,还只有这个“小师弟”。
  可这孩子才多大?
  .
  梁堂语的书房坐北朝南,门扇推开,四面透风,宽敞明亮。环植寒青色翠竹,风过竹叶簌簌,竹竿击声如玉,养的比别处都好。
  紫檀书架画案在房内摆了一圈,透着怡神香气,边缘在经年累月时用中磨出了油亮包浆。
  桌案上整齐铺着未完成的画稿,一张接一张,有白描的仕女图,还有山水,花鸟……墨香浓郁。
  梁堂语走到桌前把自己今中午那张“龙飞凤舞”的瘦金书卷了,低着头问:“高中毕业了?”
  “嗯。”魏浅予说:“今年刚毕业,在家休学,想跟林先生学篆刻,他没时间教,让我找你。”
  他没说为什么休学,梁堂语也不问,两个人都对陌生人留有距离。
  “冲刀切刀入门学了吗?”
  “学了。”
  梁堂语转身从后侧书架上方挑拣篆刻方面的书,白衬衣就在腹部绷紧时贴在身上,腰腹轮廓被光影透出。
  魏浅予留过洋,学过西方那套人体结构解剖,还“赶潮流”的画过裸模。
  心中不合适的冒出一个念头,他师兄衬衣下的腰腹,应当十分具有观赏性。
  梁堂语当然不知道他心中的“下流”想法,取了书,在上边圈出一方简单章子,越过桌案递过去。
  “你先临这个给我看看。”
  那一方章子有“臣代”两字,虽说笔画不多但分阴阳两种刻法,梁堂语想看魏浅予水平。
  “石头在书架最底下盒子里有,挑差不多大小的用。”
  魏浅予的目光从他腰上离开,老老实实走向书架。
  装石头的盒子在最底层,楠木材质,一米多长半米多宽,与其说是盒子不如说是个柜子。
  魏浅予看这盒子,心想一般石头都没这盒子贵。楠木盒全乎卡满一层架子,上方留了不到一厘米缝隙,没处发力。
  魏浅予拽住一边铜耳往外拉了拉,没拉动。
  他回头看了梁堂语,梁堂语低着头在慢悠悠研磨,面前摆着尚未完成的《云亭嵩山图》。
  .
  魏浅予热了一中午,脸上红意未退,身上没劲,张了下嘴,又没出声。
  他先前每每说起自己只发热不出汗的体质,别人都要说是肾虚。
  他听够了这种屁话,舔了舔唇,挽起袖子闷声不吭拽住两边铜耳,使劲往外一拉——
  几十公斤的箱子“轰隆”被从书架垫层上拽到地下,响声巨大。
  梁堂语惊愕抬头,就见魏浅予被闪倒在地上。
  阳光通过大开的门投进,斜在地上一条分明的光带。魏浅予右手撑身体,手掌摁在光里,手腕上的镯子在他倒地时撞上地板,发出清脆余音。
  梁堂语小时候,家道还没败落,他爷爷喜欢收藏金石玉器,经常抱着他看刚到手的玩意儿,教他鉴别。
  魏浅予腕上的镯子是块润和透亮的正宗和田玉,蜜蜡黄,油脂光泽,通透无一丝杂质。
  和田矿开采至今日,正宗高品质玉料犹如凤毛麟角,代表贵气的黄料更是其中孤品,市面上现有几块,在谁家,都是有数的。
  梁堂语依稀记得,小时候他爷爷曾讲过。当时的琉璃厂内,谁家有一块这样的蓝田玉。
  他的眉头凑了下,只记得“那块玉,能换他家宅子”,却想不起来那玉的主人是谁家。
  魏浅予仰头看梁堂语,发现他并没有把摔了盒子当回事。
  于是自己也装瞎做聋,坐在地上掸掉盒面灰尘掀开盖子,开始从里边花花绿绿的各色石料中挑选。
  盒子里有巴林石、昌化石、寿山芙蓉石等品相极好的冻料,连蓝星都有,被切割好适宜刻章的大小。
  魏浅予拿开最上层廉价石料,埋头在玉料中挑拣。
  梁堂语看他堆在箱子外玉石越来越多,连前几天花三万八收的老挝北部田黄都扔在外边,心想真是个孩子,不识货。
  他不知道,这少爷眼界高又败家,平日刻着玩都捡方润的祖母绿祸害。
  魏浅予挑挑拣拣翻到箱底,翻出一个藏蓝绒布包着的小木盒,绣着飞云纹。
  盒子里装了块艳红的鸡血石——血色均匀,满堂红。
  魏浅予在他家库房都没见过能比拟这块的好料,还正是他要刻的那方印章大小。
  “师兄。”他把石头攥在手里,回头问梁堂语。
  “我真的可以随便用吗?”
  “可以。”梁堂语下笔点了簇颇为灵动的青苔,目光停下画上,头也不抬回。
  “除了底下那块鸡血石。”
  魏浅予握了握手中石头,一箱子挑完,他就看上了这一块。
  “师兄我想用这个。”
  梁堂语又从他语气中听出撒娇,瞟了眼又收回目光,下笔巫山丛云间漫不经心说:“那是我妈留给我的老婆本,你用了,要留下来给我做小老婆吗?”
  他说的无心,刚出口就意识到不妥——这个年龄的孩子已经懂这些,小孩儿要害臊的。
  结果魏浅予仰着脸,不仅没有害臊,反而笑盈盈给他纠正。
  “师兄,小老婆在古代是妾的意思,我当正妻行不行。”
  作者有话说:
  缓更,先发两章,总体就是这样一个调调,年代,慢热文,感谢一直等待o(*////▽////*)q,么么~


第3章 师兄,你裤子湿了
  熟悉梁堂语的人都知道,他不擅口舌之利,因此说话简短且毒。此刻被魏浅予这“不要脸”的回答结结实实给堵住了。
  他盯着小孩儿,眉头紧锁。
  魏浅予瞅着他师兄黑着脸盯自己半晌,最后又只能低头继续画画。
  莫名觉着有点可爱。
  .
  门外竹影摇摇,书房对着的门扇间有阵阵清风穿堂,传来时有时无的蝉聒。
  梁堂语点名鸡血石不能用,魏浅予另挑了块芙蓉桃花冻。石头尾端透着粉,印身有一点红色,像是朱砂,握在手中温滑。
  书房里有专门刻印章的一角,魏浅予坐在那里,将石头固定在印台上,手肘下压着书,用毛笔勾出样子后开始咯吱咯吱刻。
  梁堂语余光扫过,发觉这孩子握刀姿势清奇,搁下笔,拧着眉头走近。
  “你平时上学怎么拿铅笔?”
  魏浅予茫然的抬起手,示意就跟此刻握刀的姿势一样。
  梁堂语又问:“你挨过老师揍吗?”
  “那倒没有。”魏浅予稍微扭了扭手腕。
  梁堂语自后握着他手,魏浅予整个人就被他拦在桌子与双臂间,包在怀中。他将指尖往下挪摁在缠尼龙线的刀身上,教训说:“用指腹抵住,就像这样。”
  握刀与拿笔是相通的,用指腹抵住笔身,手腕发力。这孩子不知道怎么学的坏习性,用食指和中指指节夹笔身拖拽。
  梁堂语说完,就着他手摁在摊开的空宣纸上划了两下,让他感受指节各部分是如何协调。
  魏浅予实在无法适应这种姿势,从小到大他都没被这样“手把手”的教过东西。
  梁堂语胸口贴在他后背上,带着滚烫的温度,他感觉身上刚消下去的暑气又升上来了,忙自己挪了手指,敷衍说:“知道了知道了,谢谢师兄。”
  .
  梁堂语站在旁边看他“正确”刻了两刀后才走回自己画案。
  过了半晌,他听见咯吱的刻石声停了,余光瞥魏浅予,见他放下刻刀在按揉自己的指腹。
  刚才握魏浅予手时,他就有些诧异——这孩子的手又白又滑,比他见过的女学生的手养地都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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